第2章 第 2 章

覃关到家的时候,徐落姝正坐在客厅铺着的软垫上,跟着电视机里教练做瑜伽。

张嫂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出来,看见覃关后欢喜地笑起来:“幺幺回来啦?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才放暑假不久覃关就回了威市奶奶家,今早才回京北,一个多月没在家,张嫂很想她。

听见声音,徐落姝转身看过去。

覃关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进去:“不用,我一会儿出去吃。”

“那给你榨杯橙汁?今早刚送过来的橙子,特甜。”

覃关不明显的顿了顿,点头:“好。”

“那一会儿我给你送上去。”

“嗯。”

对于客厅里另外一道视线,覃关忽视个彻底,上楼回房。

徐落姝对着她的背影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什么态度……”

张嫂把果盘放到她旁边的小矮桌上:“幺幺就是不会表达,你们多处处就能知道她的好了。”

徐落姝插起一块哈密瓜吃进嘴里:“就是我脾气好,不跟她一个小辈计较。”

徐落姝是覃关父亲覃宏宥的第三任妻子,比覃宏宥小将近二十岁,比覃关才大十岁,整个家里除了覃关,其他人和徐落姝关系都不错。张嫂和覃关相处时间更长,心里自然偏向覃关,但徐落姝又是家里的女主人,她不好反驳。

只能笑笑不接话。

回到房间,覃关翻出走之前差个收尾的拼图,边拼边慢腾腾咬着三明治。

拼完,三明治还剩一半,她不想再吃,包好丢进垃圾桶。想起便利店的事情,她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宫城良田头像,半天不知道发什么,两人上次聊天还是在一个多月前,他问她回家了?她回了个嗯,就没再有后续。

打算将乌龙茶和三明治的钱转过去做个开头,结果忘记了价钱,最后干脆凑整,发过去一百。

对面回得很快,一个问号。

覃关打字:【乌龙茶和三明治的钱。】

这次对面没再理她,又耐着性子等十分钟,还是没收到回复,覃关放下手机,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约的是晚饭,覃关不急,洗完澡头发吹个半干,坐在房间外连接的露天阳台画画,落笔感觉怎么都不对,眉头越皱越深,等最后再放下画笔,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脚边是堆在一起被撕成碎片的废稿,她对画画有种执拗,一个不满意,不管进度如何直接全部推倒重来。

抬手按上僵硬的脖颈,缓缓转动着放松。

满庭芳是京北有名的富人区,极为注重住户隐私,每栋别墅之间间隔较远,但是由于覃的卧室和隔壁住户的卧室各自拥有一个露天阳台,就导致两个房间距离拉近许多。

对面没拉窗帘,可以轻而易举看见里面的陈设,极简黑白灰,卧室门口右手边有一个木架,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滑板,另一面墙是玻璃柜,用来摆乐高。

她眼睛落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看着。

过了会儿听见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她指腹沾了颜料,屈起手,用指关节滑动解锁,是之前吃过的一家火锅店的公众号推送。

上次去吃饭,司琮也用她号关注的,火锅店有份秘制蘸料,宣传说味道一绝,只有关注公众号才能吃到,一个号送一份,覃关听完没感觉,司琮也挺好奇,想尝尝,用两人的微信点了关注。

覃关回想着那家店的味道,就一般。

公众号推送内容是上新菜品,她随手滑几下,退出。

不可避免看到列表最上方的对话框。

转账原封不动摆在那。

她不太在意,看了眼时间,进屋去洗手换衣服。

吃饭的地方在国贸一家西餐厅,覃关由服务生领进去的时候,看见靠窗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背对着她,长什么样她不知道,女人正面朝向她,卷发红唇,妩媚性感,嘴角勾着笑,时不时点下头回应对方。

覃关步子停下,见那边暂时没有要结束的打算,让服务生先去忙,她走向旁边的空位,想坐下等。

刚拉开椅子,就听一声“诶”。

“幺幺,这儿。”江锦禾抬手朝她挥了下,又对坐在对面的男人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女儿来了。”

男人闻言起身,询问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江锦禾很痛快的报出一串数字。

男人记下:“下次见。”

离开时不忘向覃关颔首打了个招呼。

覃关礼貌回应,在位置上坐下后,淡声问:“你换手机号了?”

“没有,骗他的。”江锦禾翻开菜单递给她,顺便嗔她一嘴:“到了不赶紧过来,还想在旁边坐下看戏。”

“怕打扰你。”

“少阴阳怪气,没看见我已经特不耐烦了吗?”

覃关翻着菜单,神情不变:“我看你聊挺开心。”

“行啊,跟你爸离婚了就不把我当妈了是吧,现在都这么跟我说话了。”江锦禾骂她:“小白眼狼”

不是第一次被讨伐,覃关随便她骂,选好自己想吃的,又按照江锦禾的口味给她点餐。

江锦禾见状,就又改了口风:“闺女就是好啊,贴心小棉袄。”

点完餐服务生把菜单收走,覃关抿了口柠檬水,回她:“喜欢自己生一个。”

“都四十多了生什么生,有你一个就行了。”江锦禾保养得当,皮肤紧腻,细纹都少有,身材凹凸有致,单看外貌还真不大符合真实年龄,“我一共那么点钱,留给你一个还不够呢。”

“我又不是你亲生的。”覃关出言提醒,觉得江锦禾没必要把她的财产留给自己。

江锦禾是覃宏宥第二任妻子。覃关母亲唐清患有心脏病,怀孕到后期心脏已经超负荷,生完她第二天不幸离世。

覃关对母亲的印象完全没有,三岁以前对父亲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她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直到后来覃宏宥和江锦禾结婚,把她接到身边一起生活,覃关才对爸爸妈妈有了些浅薄认知。

没有血缘关系,江锦禾照样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小孩子知道谁对她好,所以覃关很亲近江锦禾。

覃关六岁那年,覃宏宥和江锦禾辞了职,去京北发展创业,她又回到了爷爷奶奶家。创业一开始并不顺利,磕磕绊绊两年后,覃宏宥兑换零钱时在路边彩票店随便编了串数字,意想不到中了奖,解决了他们资金短缺的问题。

生意起步,到后面越做越大,覃宏宥和江锦禾的感情开始出现问题,最后终以离婚收场,因为公司是两人共同的心血,江锦禾理所应当分走一半财产。

她有魄力有脑子,拿着钱二次创业,照样潇洒。

和覃宏宥离婚有四五年的时间,江锦禾没再找,和覃关依旧保持联系,对她视如己出。

“又开始没良心了是不是?”江锦禾长着一张精明能干的脸,在外是杀伐果决的女强人形象,面对覃关就换了副样子:“谁从你小劳心劳力照顾到大?给你做饭洗衣服开家长会,现在跟我划清界限,就知道想喝奶的时候找我是吧?”

“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喝奶的年纪了。”

江锦禾稍顿,涂着蔻色甲油的食指轻点桌面:“反正钱给你,然后你给我养老送终。”

话已至此,覃关不再拒绝:“随你。”

“最近身体怎么样。”江锦禾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

“那就行。”

菜品陆续上来,江锦禾要保持身材,吃得很素,覃关是体质不好,不易胖,就无所顾忌,她在吃食方面不是很挑,这家餐厅从选材到烹饪出的成品都很不错,但她总觉得差点味道,莫名想吃火锅。

舀着奶油南瓜汤慢吞吞地喝着,瞥了眼边上的手机。

江锦禾没注意到她走神,跟她吐槽着上一个奇葩追求者,吃到一半才想起什么,拿起放在旁边空椅上的袋子:“开学礼物。”

黑色纸袋上印着品牌名称和一枚白色山茶花logo。

覃关收下:“谢谢。”

“怎么都不好奇里面装的什么。”江锦禾没能在她脸上看到类似惊喜的表情,失望撇嘴,等看见她放在身后露出一点边缘的包包,指了下:“我看看。”

覃关顺着她视线,把包递过去。

一只Dior的punk包,贵倒是不贵,就是已经绝版,市面上不再有货。

“挺好看,哪淘来的?”

“别人送的。”

“有眼光啊。”江锦禾评价一句,随口问:“男朋友送的?”

勺子磕了下牙,覃关咽下嘴里的汤,面无表情的看向江锦禾。

“好好好不逗你了。”

江锦禾只是胡乱一说,先不论年纪还没到,覃关没心思更没兴趣谈恋爱这点她是知道的。

吃完饭后看时间还早,江锦禾说自己年纪大了,需要感受年轻活力,带覃关找了家清吧坐。

复古工业风,分上下两层,桌子用不同大小的集装箱搭建起来,落日灯烘托着昏暗不清的氛围。

二楼把边的卡座,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着或空或满的酒瓶,每个人的酒杯里都倒满了酒,骰子碰撞发出哗啦声响,一番操作后尘埃落定,从左至右开始叫数。

司琮也坐在沙发角,两指抵在太阳穴,左手把玩着手机,浑身一股懒散劲儿,轮到他的时候,随口报数,模样兴致缺缺。

杜思勉迫不及待喊“开”,挨个去看其他人的骰子,数完后把司琮也面前的空酒杯倒满:“喝!”

齐靖帆笑他:“怎么回事啊阿南,你今儿这运气也忒背了。”

其他人跟着打趣:“一晚上都盯着手机,怎么着?里面是藏了个美女?”

司琮也还没出生的时候,司老爷子给他取名司南,是指南针别称,希望他以后面临人生分叉口永远能选出正确方向,寓意很好,但是司奶奶觉得太大众,不同意,重新起了个。

“南”字保留下来,用做小名。

身边亲近的人都这么喊他。

司琮也哼笑,不理会他们的调侃,两三口把酒喝完。

杜思勉觉得他下把还会输,极有先见之明,先给他倒满酒,收手的时候不经意往楼下一瞥。

“诶,那不覃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