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017

母亲一直想让自己和妹妹给霍将军做妾。

老实说,芸儿对此并不反感,毕竟霍玄如此英雄,是个少女恐怕都不会不喜欢的,但问题的关键是,光她们愿意也没用啊,霍将军压根没有那个意思,不!更正确的说,他恐怕都不记得自己二人是谁。霍玄太冷太硬实是不好接触,再加上后来萧幼窈的出现,更让她们觉得自己没有了机会,姐妹二人还为此暗暗伤怀了很久,但相比于开始打退堂鼓的她们,金娘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罢休…

“没了侯府的庇护,你以为你们还能过的上如今这般闲适散懒犹如大家小姐般的生活?”

“宁做高门妾,不做寒门妻。正头娘子?那算是个屁,名头好听而已,每日狗苟蝇营为了那琐碎的几贯铜钱省吃俭用,早早就熬成了黄脸婆。”

“你们是见过这泼天富贵的,难道真的甘心再去过那种穷苦日子?”

“侯爷那边虽没了指望,可还有二爷和三爷呢,只要能抓住他们其中一个,咱们母女此生便无忧了!”

最终,芸娘儿还是败在了母亲这些软硬兼施的说辞上,从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办法其实也简单,她们先是重金收买了二爷身边的小厮,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自己进屋再之后自然就是爬床献身成就好事了。但意外就意外在霍元滔醉酒之后竟睡成了一只死猪,任芸儿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选择假模假样的躺在霍元滔身边“硬性碰瓷”了。

如今这烂到家的招式被阴嬷嬷一举揭开,芸儿羞愤之下便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母亲身上。

事情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了,萧幼窈也不说话,只用一双清灵灵的美目看着霍玄,摆明了让他出面了结。将军大人倒也不负妻望,直接开口淡淡说道:“给你们半日时间收拾行李,今日黄昏之前离开侯府,日后不得再踏进这里一步。”

“侯爷为何如此绝情,妾身好歹也是陛下亲口指派在您身边伺候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了我们母女这一次吧!”金娘子一见霍玄开口赶人,顿时大惊失色,忍不住连连磕头求饶起来然而霍玄心硬如铁根本不给这改错的机会,略微挥了挥手,自然就有侍卫冲进来将这一哭二闹的母女几个强行拖了下去。

自己清白得证,霍元滔的面色顿时好转了许多,只见他对着兄嫂重重地稽首道谢,萧幼窈见了便提醒说道:“你身边的那个墨池也快些处理了吧。”

墨池,就是那个被金娘子收买偷摸放人进来的小厮。

霍元滔闻言神情倏然一黯但最终还是果断的点了点头,而等屋子里所有人都退下后,萧幼窈又转头看向霍玄疑惑问道:“金娘子是陛下派来的?”

“……他不过是看我身边都是些护卫糙汉,便自作主张让她过来浆洗些衣物。”

所以,姓金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完全夸大了她与霍玄之间的情谊?萧幼窈暗暗撇了撇嘴巴,呸了声:好不要脸!

黄昏之前,哭着喊着要死要活的金娘子带着两个女儿狼狈的离开了侯府,不过在走之前,她们还有一道程序要过。阿柏阿松大马金刀的站在侯府的后门口,直接开口扬言要检查行李。金娘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她百般巧舌,撒泼打滚的想要抵抗。但阿松早就看这泼妇不顺眼许久了,此时焉能放过。

当下,便不顾其阻拦的强行翻找起来。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姓金的果然夹了许多私货出来。一对菡萏汝窑的笔筒,一个鎏金百合的暖手炉,一只菊瓣翡翠的茶蛊,一副前朝名家的字画,还有好几匹明显不是她们能拥有的名贵布料。“呵……果然是个惯偷。”阿松见状当下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扭了金娘子的胳膊,凶恶说道:“敢在侯府偷东西好大的狗胆!”

“不不不,我没偷,我没偷,误会这都是误会。”金娘子被人小鸡仔似的扭着,顿时发出了惊慌失措的惨叫。

“人赃俱获,还不承认。”阿松冷哼一声:“有什么冤屈,你自去衙门分说吧。”

什么!要报官!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金娘子大受刺激,便再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之法,然而阿松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三下五除二的卸了她的下巴又用绳子给绑了直接扔上只板车就把人给拉走了。芸儿和惠儿两个女孩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阿柏看了她们一眼,姐妹二人身上的细软,他们并没有动。

“要是不想被连累就别跟着参合,日后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吧。”盗窃乃重罪,脏满五百钱以上的,就要割鼻刺字,发配边关去服三年苦力。

芸儿和惠儿闻言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最后身子一软,双双跌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啧……惹着谁不好,偏要惹夫人。阿柏见状心里忍不住唏嘘想到:老话说的好,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啊,平日里隐忍不发,甚至是故意放纵,最后却来个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只可怜他们家将军,脑子不好,忘性大,心思又单纯,日后指不定要怎么被那女子玩弄呢,真是想想都要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皇帝恢复了朝会,百官们开始上班打卡,清风纸坊的工人们也欢欢喜喜的回来复工。

趁着立春来临之前,萧幼窈让他们加班加点的又印了两千本的黄历出来,而除此之外,霍元峰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这家伙不知道打哪里弄来了一种特殊的药水,参合进纸浆里后会造出一种颜色蜡黄但质地却很柔软的纸张来。

萧幼窈检查过,觉得已有三四分后世卫生纸的模样了。

“将这些纸卷成筒状。”萧幼窈目光闪闪,大声呼喊道:“这是跨越时代的伟大产品。”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觉得。三月中旬的时候,清风纸坊的卫生纸一经推出,立刻就遭遇了如同极地般的冷遇。而冷遇的缘由,经过仔细调查后也让人颇为哭笑不得,原来这个时候的很多人都认为,新出现的纸张乃是上天恩赐之物,是盛载着圣人之言的宝贵材料而这样珍贵的东西,你们却要用它来擦屁股?

亵渎,这就是赤/裸/裸的亵/渎!

是对孔子、孟子、以及一大堆智圣先师门的侮辱。

萧幼窈:“………”。

不是,这是手纸,不是用来书写的纸张啊,她简直欲哭无泪。

最后,解开这道难题的还是霍元峰,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给手纸染色。

“染成某种夸张的颜色,将它与普通用来书写的纸张完全分开。”

萧幼窈闻言想了想觉得可以试试。

于是,不久之后,一款拥有着浓烈粉紫色,看着就十分土俗难看的纸张出现在了市面上,而这一次,他们大获成功,五千卷手纸几乎卖到了脱销。

很多用过之后的贵族人家都无比强烈的表示:这玩意简直是太棒了。

洁净又柔软。

方便又卫生。

感觉今后一生都再也离不开它了呢!

*****

迎春三月,春意盎然,忽地一日,皇帝陛下得旨来,说自己要去京城东边的普明山祭祀春神以求今年国家能够风调雨顺有个收成之年。对于皇帝陛下的突发奇想,底下的臣子们却是无比重视的,太史暑开始算吉日,礼部准备祭祀仪式,龙武军布防沿路的安全,以及……踊跃报名的众多官员们……如此一番拉拉扯扯,直过了大半个月,皇驾才算启程。

萧幼窈一个人神情闲适的坐在马车上,就这么叮叮咣咣行了大半日,才算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下得车来,举目一眺,好嘛……只见此时的山脚下已是遍布车马,而在更高一些的山腰位置,则是一顶顶各式各样的大帐。旌旗招展明黄色绣龙纹的那个,不用说肯定是梁帝的御帐,而御帐左侧附近延绵几十米的象牙白色印有家族徽章的帐篷八成就是公仪家的,至于御帐右侧看起来孤零零的一座漆黑色军用帐篷的……萧幼窈心想:不会是我们家的吧!

事实上,她猜对了!

萧幼窈幽幽一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想进去呢!”

你看看人家,不是五颜六色就是五彩斑斓,再不啻也是走清新雅致的简约路线,而他们家倒好,直接就是纯黑色军用帐篷一座。

在如此明媚的春光中,它显得是多么的突兀与不和谐啊。

“霍侯夫人为何伫立在此?”

就在萧幼窈一脸无语的发呆之时,忽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却是鄂侯老夫人带着一对孙儿孙女正笑呵呵的向她走来。

萧幼窈见状先是展颜一笑,而后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并把自己的苦恼很是抱怨了一番,不料想鄂侯老夫人听后却十分欢乐的表示,没关系啊,你若是嫌弃帐篷不好看,可以来我们家的啊反正我们家人少,但帐篷多。

“喏,就在那边。”老夫人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然后,萧幼窈就看见了一片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