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梦
“长宁七年,齐公渊之女,年十八,圣赐昏,嫁沈相嫡长子怿,受二品封,时年秋入京,礼成。”——节选自《楚书·齐氏宗谱》
齐眉脑袋上顶着红盖头坐了好一阵,头上凤冠怪不舒服,红盖头也厚重得很,一点看不清对面人影。
又坐了一时,齐眉忍不住了,她开口道:“夫君,可否掀盖头了?”这男人不知怎么想的,略过闹洞房,将人全都使唤出去,又一言不发。
“你自己来吧,我腿不方便。”沈怿声音温润动听,一身大红喜服衬得惯常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愈发显得眉眼如画,俊美无俦。
齐眉听他这么说抬手就掀盖头,“那我自己来啦。”话还没说完盖头就让她丢在了床上,对面轮椅上的年轻公子映入眼帘,齐眉愣了愣笑开了。
她站起来对他福了福身,“夫君安好啊。”女子笑吟吟,看着心情很好。
沈怿被她笑得愣了下,不懂这女子看他这副模样怎么还笑得开心,却也跟着笑了下,微点头道:“安好啊。”
女子身份,嫁他一个残疾,其实很亏,沈怿想过很多可能,也许盖头下的女子哭红了眼,也许满脸冷漠,也许面含忧愁,独独没想到这种可能,笑得仿佛捡到了宝,沈怿心里很讶异。
齐眉刚走两步,头上凤冠扯得头皮疼,她伸手扶了扶,环顾一圈径直走到妆台前,说一句,“这玩意儿也太重了,我得取下来。”
沈怿失笑,轻应一声:“好。”
齐眉也没唤丫头进来,她慢条斯理解着头上发饰,又侧身抬眼看她今后的夫君。
齐眉出嫁了,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可谓是风光大嫁,在品制内极尽奢华,本该羡煞旁人才是,可实际却有不少人为她惋惜。
齐眉所嫁之人沈怿,当朝丞相嫡长子,生来体弱却也惊才绝艳,可惜两年前一场祸事,落了双腿残疾不良于行的毛病。
因是替太子挡了箭,皇帝心里感激,早有赐婚之意,沈怿怕误了女子,几次婉言推拒,皇帝却不以为意,还当朝言说:沈怿之才,哪个女子嫁了都是福分。
齐眉心道:皇帝挑来挑去挑了两年,没想到最后挑中了她。
她自小就知道她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父母也不太做得了主。
她身份摆在那,镇国公唯一女儿,又占着嫡长身份,关键他爹还是实权大将军,常年驻守漠北一代。京里也无亲戚,塞北又有战事,他爹的权不能夺,那就得有人留京,说难听点就是进京当人质。
他们家人口不多,于情于理就她最合适。且她嫁别人总有她爹结党之嫌,于是她的婚姻最好由皇帝做主,她爹明白人,也就一直没敢给她订婚。
齐眉一家总担心她会被皇帝嫁给哪个皇子,或者给太子当侧妃,如今嫁给沈怿,对齐家来说其实算很好的选择。
沈怿是太子伴读,又有救主之功,旗帜鲜明的太子党。
皇帝此举也算扶持太子,逼着齐家站队,不过,太子嫡出,又有才干,如今这么个情况,齐大将军也欣然接受。
既然受了她爹功高权重的甜头,该她担着的时候她也绝不撂挑子。
婚事做不得主,齐眉早看开了,何况,沈怿生得这么好颜色,齐眉一双水杏眼满是笑意,她打小喜欢好看的人。
沈怿一直被新婚妻子注视着,他虽不自觉绷了身子,面上却挂着浅笑,看着便觉温温柔柔。
齐眉越看他越高兴,腿残有啥?好看就完事。
她顺好头发,从妆奁里拿出小金剪子想了想又放下,披着一头乌黑秀发走到沈怿面前。
女子红衣乌发雪肤,美得夺目,沈怿看着女子满面笑容,不觉弯了眉眼。
齐眉走到沈怿旁边,“按顺序来,我们该先喝合衾酒,然后再剪头发的。”她声音有一点软,说话语速却偏快,很有一种利落的美。
要是慢下语速,估计会有种水乡女子的娇软媚态,沈怿想着便没应声,齐眉又笑:“我官话是不是有口音?入京没多久官话还没学好,你得教我啊。”
沈怿也笑:“你说得很好了,我都没听出口音来。”是了,女子长于边疆,接旨后才进京来,也许是地域关系,京城很少见这种美得张扬的女子。
齐眉眼波流转挑眉道:“所以,你是不愿意教我吗?”
沈怿失笑,“我很乐意,实在是你说得很好了。”本就是分内之事,再说,女子嫁他,他总觉得对不住人家。
齐眉笑起来坐在旁边凳子上,一手提着广袖一手斟酒,手腕抬起,折成好看的弧度,泠泠声中沈怿看着那截雪白柔荑一时失神。
齐眉斟好两盏酒,递了一杯到沈怿手里,“你喜欢喝酒吗?我来京急,都没带什么好酒,漠北许多好酒呢。”她说着有点可惜的叹口气。
沈怿想着她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也是不容易,于是安慰一句,“家里酒窖也有许多美酒,你要是想喝,随时可以去。”
齐眉高兴答应,“好啊,我想喝了就去,来,先喝合衾酒,忙一天我都瞌睡了。”
沈怿端着酒,齐眉主动凑过去,两人手腕交缠各喝了半盏,又换着喝尽剩下半盏。
沈怿感受到女子身上的馨香有些许不自然,齐眉却毫无感觉似的放下杯子,“京城的酒软绵绵,好在够香,不然多没劲儿啊。”
她说着几步拿了小金剪过来,利落剪了自己一丝头发置于桌面,又伸出手去,“我剪你头发了啊。”她撩起沈怿墨发,在发梢处剪了一点,然后放下剪子拿起自己头发,用红线细细缠在一起。
沈怿含笑看着他新婚妻子,这是个……很特殊的人,一点不同京城贵女。
齐眉弄好了,唤丫环进来侍候,两人洗漱好,齐眉用手背遮着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沈怿依旧坐在轮椅上。
齐眉她娘再三嘱咐了的,合衾酒,结发,洞房。
还给了她不少很奇妙的书。
齐眉不太想洞房,但得睡觉啊,她看一眼轮椅上的夫君,觉得他自己肯定不方便,于是走了过去,“该睡觉了,我帮你吧。”
沈怿含笑点头,齐眉一手放在沈怿背后,一手从人腿弯处捞过去,沈怿猝不及防身子凌空,他自然反应一挣,脱离齐眉怀抱躲开。
齐眉很是错愕,她眼见着她腿残了两年的新婚丈夫站了起来,还走了两步,估计走得急了或者人有些慌神,又跌到地上去了,齐眉还愣着,只下意识过去扶住他。
沈怿脸色也不太好,他以为齐眉说帮他推轮椅!哪里想到这女子竟然直接上手!
他看着齐眉笑不出来了,齐眉咳一声,“你没摔着吧?”夫君腿没残,绝对的好消息啊。
沈怿叹一口气,“没。”他撑着地起来,有点费劲,齐眉看不过去,顺手就把沈怿抱了起来,轻轻松松,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把沈怿放到了床上。
沈怿很憋屈特别憋屈,手却还被齐眉捏着,抽了下也没拔.出来,齐眉嘱咐道:“以后我抱你的时候,你勾住我脖子啊,不然容易摔的。”
以后?还抱?沈怿皱眉,他一个大男人,“你也看见了,我腿能走,不用你抱。”本打算过几天给她说,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暴露。
齐眉笑,“能走是能走,也走不了几步吧?”她松开沈怿手腕,沈怿估计她方才是趁机给他扶了脉。
这女子还会医术?沈怿躺下懒得问,被女子那样抱实在太丢人了,他不想说话。
齐眉当他默认心里不舒服了,便安慰道:“没事,会好的,就算好不了也没事,我抱你就行了,反正我天生力气大,抱你和抱猫没两样。”
沈怿……
齐眉却看沈怿没洞房的打算特别高兴,她钻进被子,“今天可累死我了,终于能睡了。”还耍了个小心眼,说自己要睡觉。
沈怿……分明两床被子,这女子居然和他钻一个被窝!沈怿默了默也认了,本该洞房的,但他和女子第一次见,女子虽然好看,但他也实在不太下得去手,女子没打算洞房正合他意。
齐眉睡觉喜欢抱着东西,这京城入秋了也还有点燥热,沈怿身上凉凉的,齐眉顺手就抱住了沈怿腰肢,满意的闭上眼睛。
沈怿……僵着身子半晌,心里叹了不知几口气才对外唤道:“沈林,进来灯熄了吧。”
沈林是沈怿最器重的手下,他悄无声息进来一一吹了灯,屋子越来越暗,齐眉看那身影竟然是连最后的灯都要熄了,她出声道:“连喜烛也要灭了?”有些傻眼的看怀里人。
隔着屏风,沈林低着头谦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有灯睡不着的。”他说着吹了蜡烛又悄无声息走出去。
齐眉抱着沈怿愣愣说:“我怕黑啊。”她也不是真怕,就是习惯房里亮着灯睡觉,或者说没灯睡不着,反正正好和沈怿相反……
沈怿……“沈林……”齐眉又阻止他,“算了,我一个人怕,和你这不是两个人嘛,应是不怕了。”说着身子和沈怿贴得更近,她嘟囔一句,“我睡了,好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开灯睡不着关灯又怕黑~
大概是个懵懂初恋甜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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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月光当替身渣了以后》
纨绔女alpha×温润雌虫
尚君作为最厉害的年轻女alpha,潇洒浪荡,恣意风流。
众所周知她心中有个早死的白月光少年,于是她养了一堆替身,却总没找到那么相像的。
直到有一天,出访虫族,她高高在上坐在首位,却一眼看见那个被责罚的不成样的雌虫奴隶,那模样竟是和他心中白月光一丝不差。
她一句话就把雌虫要了过来,当了白月光的又一个替身,嘲讽捉弄,欺压羞辱,她肆意妄为惯了,一个替身而已,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后来,雌虫被她玩到性命堪忧,她才惊觉这就是她早死的白月光!
她抬手猛扇了自己一巴掌,话和着血吐出,“我还有救吗?”
温良最卑微最绝望的时候,尚君如照进无边黑暗的唯一光亮,女孩红裙张扬面容含笑,随手幻化出一枝带刺红花,对跪俯在地的他递过来,“这花衬你,以后跟着我吧。”
那日他接了花,此后种种从未后悔。
尤记那晚,女孩下巴一抬,对着他命令,“来,叫老公。”
他没明白意思,顺口就叫“老公”,未曾想这一叫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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