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诱饵
自贺淼那件事之后,谢无靡将守在阿璃身边的迟荣换成了叶凌。
同时,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事件发生,阿璃不再继续住在西郊小院,而是搬去京都城中的指挥使府邸,与谢无靡同住。
搬离的前一天,阿璃终于将《铁牛嗅翠花》的最后一部读完。
阿璃将书册随手弃于桌面,她不愿承认,自己耗费几个日夜居然是读了这么一个故事。
李翠花强势归来后,不但没有如阿璃所期待地那般打脸黄埔铁牛和张木香。
恰恰相反的是,她依旧被人误会而不懂为自己争辩,依然不断地在被他人伤害。
直到黄埔铁牛自己不小心偷听到了张木香洋洋得意的将自己先前的所有做为告知了自己的妹妹。
黄埔铁牛这才终于得知了一切真相。
就在阿璃以为李翠花终于要开始打脸逆袭的时候,李翠花居然突然就想通了,非要以死相逼自证清白,她想用这种充满自我感动的自虐姿态从此和黄埔铁牛两不相欠。
阿璃:?
而黄埔铁牛眼看李翠花死在眼前,突然就莫名其妙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然后靠着廉价的颅内自虐和不痛不痒的补偿,被没死成的李翠花原谅,最后两人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阿璃:???
“全文完。”
阿璃读到此处,完全是一头雾水。
这居然还能快乐地在一起?
先前有多期待后面的剧情,她现在就有多失望。
《铁牛嗅翠花》严重地伤害到了阿璃幼小的心灵,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买新的话本书册。
搬到新住处后,阿璃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谢无靡。
每日卯时他外出公务都会从阿璃门前经过,日落之时才从外归来。
只是,谢无靡未曾踏入过阿璃的院子,甚至从未与阿璃一同用过晚饭。
今日却有些不同,他回来得比往日要早,并直径进入了阿璃的那处院子。
阿璃每日都会早起,等着卯时见谢无靡一面,再回院中闲坐半日,下午便要求叶凌领着她在指挥使府邸之中四处走动走动,直到肚子饿了才回小院,吃饱喝足后靠在小院里的躺椅里等待太阳落山,然后眼看着谢无靡返回的身影从她门前经过。
这些天她日日都是如此,于是,今日谢无靡来寻阿璃时,她正在叶凌的陪同下从院子外头回来。
谢无靡没说什么,同阿璃一起步入庭院中。
他取出一个黄纸包裹的药包,“庄医师开的药剂,共三副,每月服用一副。”
阿璃看着他放在石桌上的药包:“喝完这个,我就能想起来吗?”
“自然。”
有侍女上前取过药包下去煎药,叶凌也在谢无靡的示意下,前去监督。
待庭中只余阿璃和谢无靡两人时,阿璃大胆地上前一步凑近:“夫君今日回来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送药的?”
“当然。”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阿璃面颊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谢无靡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尖泛起冷意。
庄长淮今日说,可以确定她体内有另一种蛊,但与君臣蛊一样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东西,他至今未曾验出究竟为何物。
保险起见,这解君臣蛊的药剂便从今日起开始喂这女人服下。
而近日,他又听到风声,京都城内有人在探听陈少亭的下落,虽难以寻到源头,但这一信息无疑是一个重要线索。
这个女人的同伙,已经到了京都城内。
只是可惜,那帮人并不知晓,这蠢女人已经落入他的手里。
按照庄长淮所言,现如今她全然信任着他,就像是君王认定了某位臣子为忠臣,无论那名臣子做了什么,君王都只会往好的方向去揣摩。
这一切,将阿璃造就成了一个绝佳的诱饵,只要运用得当,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等她忆起一切,他便能够将她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阿璃眼中盛着小星星,见谢无靡沉吟许久未发一言,连忙将自己的躺椅让了出来,“夫君近几日如此忙,累坏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会。”
谢无靡的确劳累,但接受一个女犯人的关心实叫他感到有些怪异,到底是没坐,说了一句:“我不累。”
然后便继续站着了。
阿璃完全没想过自家的夫君会同她这个夫人客气,也觉得他居此官职也应当轻易不会觉得劳累,便是真的不需要休息。
于是,阿璃挪着步子自顾自地坐到了躺椅中。
毕竟与叶凌在这府邸中逛了一下午,她可是真累了。
阿璃陷在躺椅中,不由得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
听到少女的声音,谢无靡眼角微抽。
感情这女人是自己想坐,方才不过是同他走个过场随口一问罢了。
早知道他就不拒绝了。
可阿璃还没完,她一边翘着脚,一边扯了扯谢无靡的衣角。
“做什么?”
“我的扇子,夫君帮我拿一下。”
谢无靡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上面正放着一把绣着青竹的团扇,扇柄末端坠着漂亮的流苏,垂在桌边,随风轻轻晃动着。
谢无靡一脸黑线。
得寸进尺的女人。
阿璃闭着眼等了一会,却半晌没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团扇,她疑惑地看了眼立于身侧一动未动的谢无靡。
夫君怎么这般磨叽,倒不如她自己取来。
这般想着,阿璃便要从躺椅里起身,可她动作太急,手正撑着身体站起,后颈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嘶——”
阿璃不小心闪到了脖子。
疼痛不过几息便消失无踪,可那瞬间的剧痛仍叫阿璃停了一会才敢继续转动脖子。
回神之时,谢无靡已将团扇取到了她的跟前。
眼见这该死的女人像是什么也发生一样接过了他手中的扇子,谢无靡轻轻动了一下脖子:“当心些。”
明明夫君是在关心她,阿璃却不知为何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冲对方弯唇道好,一副不谙世事的作派。
谢无靡觉得,自己再同这女刺客待下去,恐怕会遏制不住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先是命人去催促了煎药的侍女,而后长话短说,与阿璃讲明了自己今日的另一个来意。
“再过几天到了月末,正逢灯元节,我会带你去长街上逛逛。”
“当真?”阿璃声音欢快,流露出惊喜之意,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情绪低了下去:“可我不宜抛头露面,那天长街上的人必然很多,夫君,我担心……”
听到阿璃如此重视他当初对她提出的要求,谢无靡难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无需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闻言,阿璃心间微暖,夫君的话向来令她感到安心,便已经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灯元节。
叶凌在此时端着一碗汤药从旁侧小屋中出来。
谢无靡十分贴心地替阿璃吹凉了汤药,立于一侧亲眼看着她端起碗将药物一饮而尽。
一切需要做的事情都已做完,离开时,却又被阿璃叫住。
“夫君今日不留下同我一起用晚饭吗?”
谢无靡停下了脚步。
现在若再继续拒绝她,倒会显得有些刻意,毕竟他也确实未用晚饭。
饭菜上桌时,阿璃乖巧地坐在了谢无靡的身边,吃饭时,她时刻关注着他。
谢无靡的饭碗就没空下过。
“夫君,这个鸡腿好吃,你多吃点。”
“这牛肉也不错,夫君,来。”
“还有这鱼,夫君快尝尝这鱼。”
……
当然阿璃一边照顾着他,一边也没落下自己吃饱喝足。
素来自己一人惯了的谢无靡硬着头皮挨到了饭局尾声。
正欲拉扯两句借口休息离开时,阿璃拽住他的衣袖:“夫君今日不留下与我同住吗?”
谢无靡一僵,没料到她会提此要求,继续像往常一样打着圆场:“阿璃,你还未恢复……”
却叫阿璃打断:“就算我失忆又如何,这并不妨碍你我相爱啊。”
谢无靡抿了抿唇,将阿璃的手取下。
“夫君!莫非你过去也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怕我想起仍不原谅你,所以才不愿在我失忆时碰我?”
阿璃的猜想并不无道理,毕竟有一个贺淼恋慕谢无靡,难保过去就没有一个贺水水也恋慕谢无靡。
阿璃可是至今都未曾知晓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何抛下了夫君,而与那奸夫私奔。
所以,这真的不怪她胡思乱想。
眼瞧着这女人越说越离谱,谢无靡转过身:“我未曾做过对不起你之事。”
他话语铿锵有力,令阿璃不得不感到信服,她这才稳了稳情绪。
几息之间,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原因。
阿璃脸色蓦地一沉。
谢无靡见她这般模样,眼神凝住,担心她是否是因为用了药剂想起些什么,切声道:“阿璃,你怎么了?”
阿璃抬眼向他,十分艰难地开口。
“难道,是因为我过去在房中那事上令夫君不够满意?”
她停顿了一下。
“还是说……是夫君令我不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