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等时候差不多了,谢源便从厨房的酒架上找出了一壶酒,说要去给沈丘敬酒。沈乔亦起身跟上。
两人刚出了门,还未到桌前,便听到有人说:“我家那闺女,长得花容月貌,又识字会做活。不如跟你这个孩子结个亲好了。”
旁边人一听,随着附和着笑说:“把你这女儿许给我家,我家儿子老实本分。”
沈丘在外早听了好几次这样的话,从未答应过,便笑着喝酒不搭话。
或许是酒气上头,又或许是与沈丘有那么点私仇,旁人酒气上头,一拍桌子,恼怒地问:
“你沈丘一只不说话,是看不上我家?难不成,你想要将你闺女嫁给王孙公子吗!”
沈丘平静地说了三个字:“我闺女不可能嫁给一个连吃饭都要人端到床上去的懒汉。”
众人皆知这王麻子的儿子是个家里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下的懒汉,因为自小惯着,鼻孔长在头顶上,将自家爹娘看做是伺候的奴才。
到了二十多了,家里说亲没人肯把姑娘说过去,王麻子天天着急上火,想要给儿子娶个媳妇。
这点事情,村里大伙是心知肚明。可见到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要给自家儿子定沈家闺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沈丘,你!”王麻子脸上登时有了怒气,站起来指着沈丘。
旁人劝道:“这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看沈大哥这么宠自家女儿,想必是想要多留几年的,你再过几年再问就罢了。”说完又对着沈丘告歉地道:“王麻子今天是喝了酒上了头,沈大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乡邻。”
被暗地里掐着胳膊,发火的王麻子这才反应过来沈丘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隐去脸上的怒意,蒙头灌酒,只是那双眼睛望向沈丘时却闪着揣测的恶意,心比天高的蠢夫!我倒要看看你这闺女还能嫁给谁!
酒桌之上仍旧有些尴尬。
沈乔暗叹自己爹还是这么不近人情,连说句软话都不肯,把场面弄得这么僵。想到沈丘平日干的都是杀人的活计,又觉得会说话也不是杀手选拔的必备条件,若是一个杀手在杀人前总是逼逼叨叨,怕是容易把命丢了。
如今酒是不好送了,沈乔拉了一下谢源,正要让他回去,院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之音。马蹄声踢踢踏踏,像是远远响起的炮仗,阵仗着实不小。
可这竹溪村就是个小村子,怎么会有马蹄声?
沈乔偏头望去。
门口的大路上出现了一群策马扬沙而来的男人。这队人穿着布衣,但打扮得十分统一,不像是普通庄户人家,每个人的马上都杂七杂八地带着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
沈乔疑惑地看着这队人,接着在看到某个人后,脸上骤然绽开喜色。
沈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在旁人还在喝酒时沈丘在吵闹的声音中听见了从远方而来的马蹄声,他率先离开席位,站在院子前迎接。
众人还在疑惑他的举动时候,就见院子外出现了一群人马。
各个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携着红绸带带来的东西,英气风发地朝着沈家的小院子而来。
领头的仔细一瞧,这不是多日不见的牛二吗?怎么大半个月不见,就穿得如此气派?随行人中,和他同样气派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只不过在生面孔和熟人之间,众人还是更加好奇牛二是如何发了迹。
这下饭不必吃了,众人纷纷丢下碗一窝蜂跑到门口张望。
牛二下了马来,身后跟着的王焚接着下马,从行囊中取出了两壶酒。
沈丘的目光在牛二身后的王焚身上扫过,神色略有些惊讶,却很快敛去。
牛二一下马来就直奔向着沈丘,用力拍了拍沈丘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几天不见,兄弟莫不是认不出我来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看着比上次见黑了许多。”
沈丘摇头,想起来这半个月确实没有见到过牛二,今日一看,似是发迹了,身边都有人随行伺候了,便问了一句:“你这是去了哪里了?”
牛二将马鞭递给身边的小子,笑道:“我这是被咱们县老爷委派了一项任务。”
“走,我们进去再说。”
他走了两步,又忽然响起王焚还在后头,笑着对沈丘介绍:“对了,这是我认的干儿子,之后就要你多照拂照拂。”
沈丘目光投向王焚,不说话。
王焚笑着提着两壶红绸带绑着,红纸封着口的酒上前。
“沈大哥,听闻你建屋子,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贺喜的,兄弟们凑钱买了你喜欢喝的烧刀子,是最辣最烈的正宗北方酒,你别嫌弃。”
“咱们兄弟这俸禄没多少,但有的是力气,过来给你搭把手,帮着你多干点活。”
沈丘有皱着眉,将视线从王焚面前扫过,看向了牛二,见他脸上的笑没变,眼神却在看着他,似乎等着他表态一样。
沈丘只好微微点了下头,道:“劳烦你们了。”
王焚见色一喜,忙道:“那、那我把酒送进去,咱们这就干活!”
“好好好!你见了你沈大哥就光偏着他了是吧?”
王焚笑道:“儿子哪里能忘了爹?只是爹的兄弟便是我王焚的叔,连带着也是要一起孝顺的。”
“行了,这张嘴就是会说!别的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牛二爷虽然嘴上骂着,但心中其实十分喜欢王焚。
沈丘曾经特地让他离王焚远点,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听了的,可几天下来,牛二发现王焚此人聪明会来事儿,还能把他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这般有能力的人,牛二也不好再冷着脸对人家。
况且这人要是有几分想往上爬的心,总会有几分心眼子,就连他自己都没少干过缺德事,真不知道沈丘为什么独独对王焚这么警惕。
沈丘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过身进了院子中。
被甩了冷脸子,王焚一点不在意,先笑呵呵地把酒送给了赵三娘子,然后连赵三娘子招呼着吃饭也不吃,留着在外面,喊着这帮兄弟们开始搬建材。
牛二跟着沈丘进院子,手指点着后头忙个不停的王焚对着沈丘笑道:“你看这孩子,实心眼吧。”
沈丘看着王焚,不作声。
此次牛二来不是白来的,他有过建院子的经验,很是给沈丘指点了几番,告诉他房子要朝向哪里哪里屋子能进太阳光,窗户开多大多大才能冬天不漏冷风。
饭也已经吃完了,正在众人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一个矮小的身影却偷偷摸摸地再四处闲逛。
顾老太手上拿着个四五个鸡蛋,腰间塞着一条腊肉,见厨房里没人,便偷偷把水缸里的两条活鱼抱在了怀里。
捉鱼弄得地上湿滑,顾老太满怀东西,险些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扶稳了身子,一抬头竟在柜顶上瞧见了一哥巴掌大的罐子。
她精明活了几十年,几乎立即就猜出来这罐子里铁定是个好东西,忙拿下来,掀开挡灰的纸一看,里面满满的雪白的细小颗粒。
顾老太骇了一跳!忙拿了手指头往里头沾了点放进嘴里,甜的,糖!
顾老太心里咂舌,这沈家竟然如此富庶,居然脸糖都装着满满一罐子。
再一打开后面的柜子,乖乖!居然还不止一罐!旁人家半罐子糖都得吃一年,这沈家少说四五罐糖酒随随便便在这里放着!
当然,这些一定都是要拿走的。
老太太当即摸了罐子往怀里揣,揣不下就往自己的胸口、裤子里塞。
老太太逛着沈家的厨房,眼睛不断梭巡,宛如老鼠掉进了米缸,恨不得统统带走。
这偷鸡摸狗的行当,悄悄溜进来准备到没人的厨房躲懒的李二看得清楚。
他是个无赖,平时没少干偷奸耍滑的事情,但是他偷奸耍滑那是有原则的。
他可以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歇歇精养的肉,在众人吃席的时候端着碗过来蹭饭,但是他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惯来让他觉得不耻,因此一件顾老太着手脚不干净的样子立刻就怒了,撸着袖子大喇喇地走出去。
在顾老太怀中抱着两条鱼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有一度肉墙挡在了面前,顾老太一愣,心慌地捂藏东西才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流里流气的痞子。
顾老太登时放下心,原来是李懒汉。
若是寻常,她肯定会因为在门前挡着她的道骂他一整天,但是现在她没功夫和这个人在这里耗着。
“起开起开!”顾老太嫌弃地推这个有自己两个高的村无赖,一边矮身从侧边过去,忽然见一只胳膊牢牢地拦在了她面前。
正是李懒汉。
他拦在门前:“你这老寡妇,不知羞耻!人家给你吃饭,你却脸人家的鱼都要叉起来带走,你这样子,以后谁还该请你吃饭!你给我放下东西,不放下东西今天我就不让你出这个门!“
顾老太眉毛竖起来,恼怒地呸道:“你这成日只知道烂在你娘子肚皮上吸血的懒汉什么时候开始有闲工夫关别人的事情了!”
“怎么了?别人给你个馍馍,你便当做金元宝贡着,别人给你口饭吃,你就拴着脖子,到人家门口当起看门狗了!还朝老娘我嗷嗷乱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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