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周起舔了圈后槽牙。
指尖缓缓敲击桌面,有一下没一下。
面无表情,但是朝时看出来他很不爽。
朝时结舌,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那什么,我就抄了三个。”
“哦?”
周起嘴角嘲弄地扯了扯,意外收获:“还抄了三个?”
怎么,难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周起目光一直注视她,压迫感十足,朝时有点无法抵抗,她比怕蔡宏还怕周起。
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无措地道:“我真的就抄了三个,我发誓,卡在80%的边上,其他都是我自己写的。”
周起眉角动了动。
朝时秒怂:“我错了。”
救命,怎么每次作弊,都能被抓到呢?
周起看了她一会儿,意味不明:“一个星期没默,还学会作弊了,怕我骂你?”
朝时抿唇,垂下眼。
她自知理亏 ,认错态度极度良好。
周起看她几眼,朝时耷着眼皮,她垂下眼睫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乖巧。
没继续发作,只是语气依然不太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
出了校门。
严子越把周起一把按着,拦住他:“等一下。”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周起看向他,不明所以。
这事儿严子越仔细想了一晚上了,认真打量起他来:“你这么怕麻烦的人,从小到大班长学委什么的都不当,当个组长都要你半条命,没事去当什么体育委员、莫名其妙买错牛奶、走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
严子越一条一条数,越想奇怪的点越多:“还有今天晚上,我他妈看见你摸朝时的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周起不回。
“不是吧,真的啊?”
看他这样子,严子越大胆推测:“你俩谈了?上回齐静让你俩请家长那回,你俩逃课那次,不是假的啊?你他妈不是说是救猫吗,我你也瞒着?”
“不是,没看出来啊,天天一堆女生成堆往你这扎你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周起开了口,觉得他话挺好笑:“哪样的?”
严子越仔细回想:“娇小可爱,活泼还爱笑?”
周起这会儿还正不耐烦,听见笑这个字,眉头霎时皱起,嘴角拉平,几乎是冷声:“管好你自己。”
甩下他一个人走了。
一点没有平时的懒散劲,走的飞快,看背影就知道,心情又臭又差。
严子越在后面看了半天,一阵结舌,好久才磨出来一句:“妈的,真是一物降一物。”
—
十月之后,学习强度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期中考试结束。
一班还有个外号,叫清华班。班里一半都是从各班分出来的第一名,谁也不服谁,个个铆足劲追赶,有时候即使下课,也像上自习的时候。
连梁晴都不八卦了,没人讲话,朝时也不好意思去吵别人,每天都无精打采。
压抑之下,朝时烦躁,心里憋着什么,越来越烦上学,现在一想到学校,她甚至会想吐。
月底那天是一个月里唯一的双休,朝时只想赶紧逃离。最后一节课前,就开始收拾书本,把各科作业装进书包。
拉上拉链的时候,听见旁别低缓的声音,懒散随意,提醒:“英语没拿。”
朝时得意,骄傲地一抬下巴:“我已经写完啦。”
周起意外:“拿来我看看。”
“你怎么还不信,给你看就给你看。”
朝时还就很不服,马上掏出英语试题集。
周起只淡瞥了眼:“不是你的字。”
朝时瞬间有点心虚,她也没藏着掖着,得了便宜似的老实交代:“嘿,其实是陈泉帮我写的。”
还没笑完,周起捏着笔对她脑门敲了一下:“长本事了,作业都不写了?”
朝时嗷地一声,捂被他敲的地方:“你干嘛打我!”
敲的不重,就有点麻。
周起低眸瞥她,从喉咙里冷哼一声,盯她,刻意加重了咬字:“让你长长记性。”
朝时揉头,有点来火:“周起,你这样真的很烦!”
朝时从来没直呼他的名字,除了上次请家长装可怜,第一回在他面前叫他全名。
她一直都是叫组长。
周起显然愣了下。
朝时根本不管他怎么样,愤然扭头不看他:“自己写就自己写,还打人。”
她揉着被敲的地方,心里却是没怎么在意,因为他的这一下,朝时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好像,是不应该接受陈泉的好。
如果他们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朝时真觉得这没什么,小时候她经常不写寒假作业,小学二年级下学期开学头天晚上,宋航跟宋星辰给她补了一晚上寒假作业。
但是陈泉不一样,很早之前,陈泉就向她表达过一些情感倾向。
她都快忘了这事,今天周起这一下,才让她想起来。
虽然很幼稚,她没当真。
但不想陈泉当真。
于是等到下课放学的时候,朝时叫住了陈泉。
双休,离校的学生动作很快,学校很快就没什么人了。等人都走干净,朝时才从座位起来。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决定婉转一点不让他难堪:“陈泉,你以后别帮我写作业了。”
她顿了顿:“你能明白吗?”
陈泉愣了愣,随即嗐了一声,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坦率:“行。”
朝时有点震惊:“你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陈泉笑了:“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啊,我都努力尝试了啊,快两个月了你还是没感觉,那就这样呗。”
“有点道理。”
既然话都说开了,朝时忽然有点好奇:“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就很简单啊,你人不错,挺有义气,长得也漂亮。”
朝时唔了一声,喃喃念了句:“原来这就是喜欢。”
陈泉数完觉得自己没有漏什么,嗯了一声:“是啊,喜欢不就这么回事吗。”
好像也对。
陈泉:“我先走了。”
毕竟是被人当面拒绝,没法不尴尬,陈泉也不想再待下去,拎了书包就走,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顿住:“周、周起?”
周起淡嗯了声,解释:“试卷没拿。”
“你刚刚,没听见吧?”
周起看向他:“什么?”
“没事,那我先走了。”
朝时在座位上愣了会儿神,什么也没想,就是发了下呆,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门口熟悉的身影,高挑笔挺,抱臂半倚门框。
朝时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朝时往外走,拿锁锁门,周起还倚门上,她只好停下来:“你让一下,我得锁门。”
周起觑着她,略微倾下点身,低头:“还气?”
朝时想起来了。
对,他下午敲她头。
于是停下来看他:“是啊,你要道歉吗?”
夕阳之下,她就这样仰头看他,余晖在她睫毛根部扑闪。
周起看了一会儿,抱臂的手放下,从门框站起来,拎着后领把人拎到走廊,背对着她,把教室门带上。
没回头,伸手,淡淡地:“锁。”
朝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到门外了,把锁放他手掌里,他手掌宽大,手指又极长,锁在他手里都显得没那么笨重,看起来很轻巧。
朝时跟着他身后下的楼,慢吞吞地往外走。
周边也没有什么人,都走光了。
周起眼尾瞥她一眼,也不讲话,默不作声地走。估计还在生气。
女孩生气,大概得哄。
周起这辈子还没哄过人,有点烦。
不知不觉已经出校门了,门口有卖冰糖葫芦,看见糖这个字,周起停下,侧开点身:“要不要吃?”
朝时跟着停下来看过去,盯着一个,若有所思。
周起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看的那个位置玻璃窗,礼貌跟老板说:“您好,我要这个。”
然后递朝时面前。
朝时有点懵地眨眼:“给我吗?”
朝时有点犹豫:“我不吃山楂,太酸了。”
“不是在看这个,那是哪个?”周起问。
朝时:“玻璃窗的贴画很好看。”
周起:“……”
朝时踟蹰了下,还是没有伸手接:“谢谢,但是给我真的浪费。”这是串混合串的糖葫芦,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下面这个金桔我也不吃,籽多。葡萄皮涩。”
周起等她逐个讲完,挑眉,不咸不淡地:“挑食。”
朝时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太礼貌,他好像是在道歉。周起就是这样别别扭扭的,道歉不说对不起,用他自己的方式,朝时都习惯了。
不接受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她还在生气?
其实没什么好气的,她还得谢谢周起提醒她。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
迟疑片刻:“那要不然,我想吃糖霜圣女果。”
朝时伸手指了指旁边玻璃窗,然后看他:“行吗?”
周起垂眸看她眼,抬起来,跟老板说:“麻烦称一斤。”
等待的时候,朝时看见周起一个人嚼完了一整个冰糖山楂,咬下去的时候糖衣嘎嘣作响。
朝时感觉惊奇:“你这个人真奇怪,不喜欢吃甜的,居然喜欢吃酸的。”
周起咀嚼的动作稍稍迟钝了下,没搭理她,继续嚼完,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目光才向下移:“你不也挑食?”
朝时无法反驳,脸转回去,继续看老板装圣女果,垂手甩了甩袖子:“那好叭。”
“来,同学,你的圣女果。”
朝时抱过纸袋子:“谢谢。”
她知道周起不吃糖,也就没有邀他。捏了一个圣女果,习惯性在鼻尖嗅了嗅,甜甜的香气。朝时推进嘴里,她主要是喜欢外面的糖霜,跟糖霜一比,其实里面的圣女果也有点淡淡的酸味,但是被糖霜中和了,带着点番茄汁,酸酸甜甜,在唇齿间爆浆。
然后舔了舔沾在唇边的糖渍。
“我原谅你了。”
原谅这俩字,让周起忍俊不禁,唇角勾了勾:“走吧。”
“去哪啊?”
“送你回家。”
朝时终于把糖舔干净:“但是我记得星湖路封了哎,修路修了一个月了还没修好。”
“而且,从那边到你家,只有这一条路。”
“你是不是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下一章开始入完结v啦,第一次完结v哎,谢谢大家,鞠躬感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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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一天,余悦和所有人一样给李慕临的校服上签名留念。
少年斜倚课桌,长腿伸展,手插兜里,张扬不羁,一圈人围他边上说笑,瞥见她,随口道了声谢:“谢谢啊,你叫什么来着?”
余悦手指凝滞了一瞬,继续写完了她的名字,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在衣摆的角落里,让人看不见。
就像她的心事。
—
几年后机缘巧合,余悦再次遇到李慕临,仍旧狂放不羁,又野又拽,与记忆中无二无别。
他们都说他喜欢热烈大胆、会飙摩托的辣妹。
反正不是她这样的。
老实平庸,毫不起眼。
后来有一天,李慕临把她抵桌前,高大身体堵着她,平时写满管我屁事的脸上极为不耐,语气不太爽:“解释一下,刚送你回来那男的是谁?”
“一口一个师兄,叫得还挺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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