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台风眼重修版
吃过早饭,向晚从旅行包里重新把绘本拿出来,映眼第一张就是《白皮蓝毛》。
这名字起得蛮直白,向晚偶尔觉得有些敷衍,但是又想想类似的名字诸如《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就只在后面拉了条短线,将卫意的名字给补上。
铅笔用太久得重削,向晚在包里翻了翻,她忘带美术刀了。
出门买工具的时候,她才发觉老城区的导航不知道多久没更新了,一连找了两家便利店,要么关门大吉,要么改行小饭馆。
跟导航是不行了,向晚戴着口罩跟坐在花坛边上闲聊的大娘问路,这次顺顺利利买到了美术刀。
正式开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她先拉出了个线稿。
玻璃门,薄卫衣,从外往里走着的白皮蓝毛垂着眼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
为了突出少年的锐气逼人,她将卫意和环境的界限突出了又突出,然而画完怎么打量又觉得不对。
卫意没有那么尖锐。
他更像是燎原的暗火,不张扬,却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与其说是尖锐,不如说是冷淡。
想清楚之后,向晚伏在桌上,重新勾线,铅笔侧刷铺上明暗面,时不时用橡皮擦几下。
窗户外头,清透的蓝色天空越来越亮堂。
向晚落下最后一道线条,搁下铅笔。
她看着自己的作品,仔细审视,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她揉了揉手腕,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这幅画起名。
她想了想,慎重的在画面右下角落下签名。
——WAN《燎原》
向晚对这张图满意得不得了,她习惯性地拍照,兴冲冲地登上企鹅准备截掉脸发给闺蜜。
她的闺蜜滕念念,和她一起学的画画,但后来更喜欢看别人画,俗称的有粮吃就不自己下厨。
她几乎能想象到滕念念的热情回应,毕竟帅哥就是帅哥,哪怕截掉脸,氛围感也能拿捏得死死的。
但真的要点击发送键时,向晚兴致一落千丈关掉手机,她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有学校的事情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滕念念说。
提前吃过午饭,中午有奶茶店的兼职,她穿上厚重的皮卡丘套,提着装有传单的小袋子等在郦城二中门前。
向晚比第一天多点经验,站到了校门口附近的位置,不能正对校门口,学生一冲出来,她站那个位置除了碍事还是碍事。
提前五分钟到,向晚呆在皮卡丘套里无事可做,就认真打量起了学校。
大约学校外面基础设施都差不多,郦城二中操场也铺着红色塑胶和绿草,蓝色的塑胶地板属于篮球场,低矮的两三层建筑应该是食堂,至于四五六七层的,配有栏杆的就是教学楼,不配栏杆直接封闭的就是行政楼。
不过仍能看出来郦城二中的历史感,红檐上的漆经历雨打风吹后,层层剥落,露出斑驳的内里,向晚喜欢这样的地方。
有历史,就是有故事,教学楼也不例外。
江女士说过,包括人在内,所有事物本身都是历史的存储器,人的特殊在于能够读取历史和创造历史。
向先生趁机问向晚以后上了大学要读人文专业还是理工专业,她那时只觉得还早。
向晚的目光移回教学楼,百无聊赖,准备看看一会儿到底哪个教室最先冲出人。
她原先的午饭就一直在学校吃,清楚地知道下课铃等于起跑的哨声,一旦拉响,教学楼就跟地震了一样,一群学生唰唰唰地往外挤。
别管上课什么没精打采有点困,这时候肯定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争先恐后。
为此他们数学老师在快要下课的那几分钟坚决不往讲台下门口处站,并且不止一次打趣全班同学,“我年纪大了就不和你们抢了,身子骨不经挤啊,你们这个精气神就应该拍两张图让你们体育老师和班主任看看,都是运动的好苗子啊,这样等今年运动会你们班肯定能拿第一。”
想到这儿,向晚失笑,一点微不可察的怅惘弥漫在整个心脏。
可惜,她没等到春季运动会,就已经离开。
向晚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装着事的人走路都是沉甸甸的,步子不够轻快,更遑论睡觉,她起先只是睡觉时半夜常常惊醒,渐渐地、就变成了难以入睡。
郦城二中的下课铃响起来,不到半分钟,就有学生下楼百米冲刺到校门口,扯着嗓子,“快开门啊叔。”
看门的警卫大爷不慌不忙拉开门,“喊什么叔,按辈分我是你爷。”
热热闹闹。
向晚开始上班,传单一张张地耗掉,有的学生甚至看也不看,直接从她手上抓起两张继续往前跑。
过了高峰期,校园里的学生零零星星地出来,闷在头套下的向晚终于暂得喘息,她挑了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有学生出来再小跑两步递传单。
“中午吃小馄饨成吗?”费哗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妈说她给你专包了肉馅特多的那种。好家伙,我都没过这待遇。”
并排走的卫意双手插兜,懒洋洋点头,“那你替我先感谢一下?”
向晚隔很远就看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过来,她纠结了会儿,给熟人发传单莫名有点羞耻,不过穿着玩偶服,应该没事。
于是,玩偶小熊慢吞吞挪着步子移到了两个人面前,伸手递出两张传单。
费哗率先接了过去,扫了两眼就没兴致,“奶茶店的。”
一反往常总是忽视的做法,卫意也接了张。
费哗震惊,“卫哥你什么时候喝奶茶了?”
“给婷姐。”卫意心想,深夜去警察局确实不是什么美妙体验。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去追寻光明……”铃声响起地猝不及防。
“卫哥你手机响了。”费哗下意识瞥了眼自己手机。
“不是我。”卫意看向突然僵在原地的小熊。
费哗也意识到了,对着向晚好心提醒,“那个……熊,你手机响了。”
向晚想挂电话。
这堪称社会性死亡的名场面。
她的手机在卫衣口袋里,要拿手机,最好就得把头套去了,再脱出一只手。
可眼下传单发也发了。
情急之下,她看了眼手上为数不多的传单,脑袋一热,扭头就跑,顺路还提走了自己的包。
“卧槽。”费哗忍不住感叹,“这电话是催命的吗?还有这熊,飞毛腿吧。”
“卫哥你说是不是?”费哗看向卫意想获得认同,却发现他懒懒散散的卫哥好像变精神了一点,一直盯着小熊跑路的方向,“怎么了?”
卫意收回眼,他怎么觉得那个黑色背包有点眼熟……
“没事,走,吃馄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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