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珍珠
可现在的她却连前几日发生的落水一事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失去什么似的。
而一旁的沈斯年见状,扇得更加卖力,声调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想不出就不想了,好好休息要紧,我在床边替你扇风,可凉快了。”
沈斯年并不急着顾司瑶想不想起来,他只关心她身子撑得住与否。
顾司瑶听到此话,看了眼即使被热得满头大汗也要给她扇风的沈斯年,忽觉他傻,竟然连自己都顾不好,还顾别人。
她掏出帕子,伸手欲靠近他时,却见他下意识一躲。
“顾娘子这是做甚?”
他眼神慌乱,可手上动作却未停,顾司瑶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帕子,淡淡一笑,并将帕子在他面前晃上那么一晃:“我见沈郎君满头大汗,变想着给沈郎君擦擦汗,不承想郎君竟如此怕我。”
说到最后,那声儿竟渐渐委屈起来,像是遭人欺了一般,她作势将头垂得越来越低,引得沈斯年一阵心疼:“多谢顾娘子一片好意,但在下不热,只是热风吹得在下起了些汗罢了。”
顾司瑶一点不信沈斯年此番说辞,现下虽说开着窗,但并无风进来,其次,虽然说她昏迷期间是可能有风,但这明显是热出来根本不是吹的。
她一脸不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斯年,直将他盯得发毛,最后直接败下阵来。
“好吧,确实是热出来的,不过,我只顾看娘子了所以并不觉着热。”
顾司瑶听此话,脸上忽觉很烫,但她并未用手去摸,而是低下头指责起沈斯年了:“那那也该先好好顾着自己才能顾别人啊,我我知沈郎君是为我好,可这现状若被他人瞧着倒显是我逼沈郎君如此。”
顾司瑶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虽说有些过于语无伦次了些,可他每次都这样真的很难让顾司瑶担心他身子骨是否抗得住。
她本想找团扇,可此物却不知被自个儿丢到床榻哪儿了,明明记得在的。
沈斯年才堪堪回过劲来,他才反应过来顾司瑶刚才是在关心他唉,这好像是第一次被顾司瑶如此关心,她真的好可爱。
而此时的顾司瑶已探出脑袋想看看自个儿团扇是否落在鞋上时,却发现鞋尖上的大珍珠都没了!
这双鞋子可是母亲给她留下的遗鞋意义重大,她是觉着去看皇后当然要穿得好些让皇后注意,便选了这双鞋,却不想珍珠没了,那可是自个儿胞弟亲手挖的,意义非凡。
不行她今日得进趟宫,但是宫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啊。就在她急得焦头难额之际,忽得房门被推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主子,顾娘子,永平公主宣你们二人进宫一趟,说是有事商议。”
两人听后俱是一惊,顾司瑶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可以进宫找珠子了,不过还是担心永平公主刚醒,宣他们进宫是否真有急事。
而沈斯年则是担忧自家表妹与敌国质子之事是否被人拆穿了,他明明告诫他们要小心行事。
不过就这般干想不去看可不行,于是二人整了衣装,便钻进马车一同进宫去了。
待到了公主住得宫殿前,她只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医,以及那床榻上小小的人儿。
两人站在永平公主床榻旁,她床边竟无一亲人,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们都忙。
她见永平公主骨碌碌眼珠一转,停在她身上时笑了:“顾娘子和表哥,你们终于来了。”
可永平公主目光却未落在沈斯年那儿一瞬。
“臣妇沈顾氏见过公主殿下。”
顾司瑶见公主在说完这话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瞅着自己,便只好行跪拜礼,想着可能自个儿没行礼使各位大臣如此?
待她行完后,那些怪异目光才算消失,可她看公主脸色却愈发差,甚至快哭了:“你才不是什么沈顾氏,你是顾娘子,还是我朋友。”
“公主,莫要说胡话。我乃臣妇怎可敢与公主做朋友?”
顾司瑶觉察那些个儿视线又回来了,便出于好心出言提醒了永平公主,还怕她听不懂用眼神做暗示。
永平公主果真聪明,她一转画风扫了眼还在殿内的太医以及几名借关心之名的大臣们,带的些许丝丝怒意大声道:“你们还在这做甚,是要偷听我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此话一处,满殿都回荡着“臣不敢当”这几个儿字眼,随后便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离场声,殿就这般空了下来。
顾司瑶不得不感叹这速度,真真是厉害。
她看着床榻上虽面容苍白,但精神劲头还算不错的永平公主,仍有些担忧:“公主,你如今刚醒,还未痊愈,身子可还撑得住?”
而公主却是一脸不在乎,倒是关心起顾司瑶来了:“我已无大碍,被救上来及时,倒是你身体虚,又落了水,想必身子骨比我虚得不能再虚。”
顾司瑶听了此话,又想起落水时的场景,好像见到有一人,在岸上看她,可她却一直看不到他面孔。
“我无事,只是忘了是谁推我们下池子里的,公主可还记得?”
她羽睫微颤,像是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般,沈斯年在一旁发现了她的异样,便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
顾司瑶却在他揽进怀里那刻快速挣脱并连连摆手说自己无事,实则是自己疼痛难忍,不想被他们知道罢了。
沈斯年明显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常态,并在心中默默记下她不喜欢突如其来的紧密接触。
“记得,尤为清楚。”
永平公主此话一出,顾司瑶明显开始激动起来,她不顾礼仪握住公主手,眼神恳切:“那公主可否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顺着永平公主的目光低头看着与自己竟握着公主手,立马像是受到惊吓般松开,眼眸沾染了些许愧色:“对不起,是我太过于激动了,真真是对不住。”
她连说了好几个对不住,她不知怎得,总喜欢如此说话,理解她的人还好,不理解的只是徒添他们几分恶意罢了。
永平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除了掩盖她是被谁救的。
这个沈斯年就算不知也知道,是被那位敌国质子所救,不过他表妹这说的是真的发生吗,怎么可能会有与我同样长相之人说这般恶心话语还行如此恶劣之事。
而顾司瑶像是听别人故事一样,一脸的茫然,她自是不信如此离奇的事儿又让她碰上了,但自个儿在御史府里时怎这些怪事都没有。
她听到最后,更是气得不行,那人怎会这样,还将自己丢池里,想必那珍珠便是那时掉的。
而沈斯年也同样气愤,那人虽长得与他一般无二,竟言语调戏顾司瑶,还竟然那样对她!不可绕恕,倘若被我抓到,那就有他好受的了!
“你们……真的没事吗?”
顾司瑶这才发觉他们刚才一个咬牙切齿锤击地面,另个则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至极,手还被攥得青筋凸起。
顾司瑶“呵呵”干笑两声缓解尴尬:“没事,让公主多虑了,不过我得回落水地去一趟。”
“为何好端端去那?”
沈斯年第一个提出疑问,他可不想顾司瑶去哪里再遇到危险,当日是他不在现场,倘若他在,那人连顾司瑶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那是我胞弟为我挖来的,怕是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的东西,却被我弄丢,感觉挺对不起他的。”
顾司瑶越说,神情便愈发落寞起来,到最后甚至自嘲笑笑。明明自己对他没多大感情,可他却仍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
而那两颗珍珠,是他送她的及笄之礼。
早知道不缝鞋尖上好好藏起来了。
“那我派一名武功高强的宫女陪你过去,待找到珍珠后,再回来,可好?”
顾司瑶看着永平公主眸中满是对她的心疼,她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做不得虚,但就在她即将应下之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沈斯年开口了。
“不行,我还是同你一块去吧。这样稳妥些。”
沈斯年目光诚恳,融不进半丝虚假。
顾司瑶刚想答应,却听永平公主直接了当拒绝沈斯年:“不行,表哥,我还有事与你同说,待你我二人说完再去也不迟,倘若顾娘子不急也是可在旁听。”
顾司瑶怎可不急,晚一刻那珍珠就有可能被人拿去,真不知道那么久了,那珍珠还在否。
“不了,我去去就回,沈郎君待你与公主商议完再来寻我。”
顾司瑶这句看似在商议实则已然定下,知不过知会他一声罢了。
沈斯年又怎会听不出,见此情景只好暂放她去。
顾司瑶立马跟着一名宫女走了出去。
待她来到荷花池旁时,很快在宫墙角落下找到沾满灰尘的珍珠。但另颗却是怎么都寻不得,她愈发着急,心里不安感越来越重,看来真的被人拿去了。
就在她失望之际,一只白净纤细手臂横在她跟前,而那手上正是她那另颗大珍珠。
“你,是在寻这个吗?”
声音过于像沈斯年但细听却还是有区别的。她伸手拿过那颗珍珠,仰头朝那人说声谢谢。
那人背靠阳光,看不清面容,但似乎给她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阿瑶,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