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束光

季寻光倒是信他不是为了跟她睡,但是她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可能倒头就睡了,没时间招待他。

只能婉拒:“结婚后吧,再见江先生。”

她说完就开车门离开,走进了电梯。

江时令看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低头盯着自己刚搜索的‘如何合理地进入未婚妻住处’的结果,点了退出。

江叔看他唇压的紧,知道他郁闷了,给他放了抒情的钢琴曲,试探地问:“先生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季医生了?”

他在他身边这些年,见他总是一个人,就算是亲人也很难靠近,没想到一天不到他就打算跟人结婚。

江时令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沉默地将车窗打下,探头看楼层,看到突然亮起的房间,他默默记下,她住在十二楼。

她果真一直都喜欢这个数字。

江叔没得到回应,也没在意,好脾气地问:“那这件事要跟家里那边说吗?”

“说不说,他们都能知道。”

江叔不置可否,虽然江时令明面只带了他出门,但是家里人肯定还有安排其他人看着。

手机传来新消息的声音,他点开一看,微信唯一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一根小骨头:晚安,江先生。

江时令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眼中都是细碎的光,他回了个晚安,抬头看向还亮着灯的十二楼,朝江叔问:“结婚后,她还会走吗?”

江叔透过后视镜看他,却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是从他的话语中,能明白他心里的不确定,朝他认真解释道:“先生,结婚只是一种契约,一个人想走,总能走的。”

江时令眼中的光暗淡下来,他手肘撑着车窗,凉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江叔不知到他在想什么,只能安静地等他的吩咐。

两人坐在车内,直到楼上的灯光灭了,只有轻音乐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他淡淡的声音。

“不会的。”

他不会让她走的。

车再次驶入夜色,等回到病房,江叔便离开,留下江时令一个人在屋内。

他坐在轮椅上五年,早已经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只是今晚他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

他看着之前季寻光睡过的枕头,挪过去,脸贴在上面,闭上眼,被子上都是她身上残留的香味,淡淡地萦绕进梦里。

梦里他走在她后面,听她身边的朋友亲密地喊她的节节,她害羞地捂住了脸,不许他们喊她小名。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她会害羞,明明很好听。

或许她那时还不知道,季节也是时令。

第二天,季寻光还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

她眼睛都没睁,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姑姑。

她接通,抱着被子睡意沉沉地问道:“姑姑怎么了?”

“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再跟我解释!”姑姑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季寻光第一次大清早接到姑姑这么气冲冲的电话。

半眯着眼点开微信,先发现了江时令给她发了早安。

平常的两个字,但是想到他一本正经的打字的样子,她就想笑。

正想给他回个消息,姑姑的消息就不断地弹出来。

她只能先退出来,点开和姑姑的对话框,就看到一张图片。

是她昨晚上江时令车的画面,她身上还穿着晚礼服,江叔给她拉开车门,她正倾身往车内坐。

身姿纤细,腰更是盈盈可握,也不知道谁拍的,拍的还挺好看。

自己保存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姑姑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基本都是问她这个照片是怎么回事。

季寻光头大了,直接回了语音:“姑姑,你别担心,这是我……”

她话音停了下,在想要不要说自己和江时令打算结婚的事。

但是考虑到季文翰可能还盯着姑姑,就没说。

“他是我男朋友,昨天刚好路过来接我。”

这刚发出去,姑姑的电话就过来了,不敢相信地问:“你说这车里的人是你男朋友?”

“对啊。”季寻光发觉自己姑姑的语气不对劲,小声地问,“不可以吗?”

季文希那边沉默了好久,才问:“你男朋友是不是姓江?”

“姑姑你不会吧,这就查到了?”季寻光急忙坐起来,心里有些不安,“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别给人砸钱啊?”

她怕在江时令面前闹笑话。

“查什么查,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上了江家的车。”

江家的车?

季寻光有点懵,抓了抓脖子:“坐个车而已,怎么还都知道了?”

季文希真的要被小侄女的糊涂给气笑:“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呢。”她哼了声,看时间也该起床洗漱了,“我要起床洗漱了,等下回有空,我约你们一块吃饭。”

“你还是先问问你男朋友到底是谁吧。”季文希无奈地笑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季寻光看着挂断的电话,觉得姑姑一大早莫名其妙的。

重新滚回被子里,抱着自己的小骨头玩偶,本想清清神,想到姑姑最后那句话,眼睛往上看了看,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江时令不就是一个住得起VIP病房的有钱人。”

她琢磨了下,点开江时令微信的主页,就看到地址是滨城。

“霖省滨城的江家?”她猛地意识到不对,“难道是那个江家!”

她虽然不怎么接触有钱人这个圈子,但是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霖省的江家一直都是低调却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不仅仅是他们家富有,还因为他们家是书香世家,出的后辈在各个领域都很优秀,不单纯只有钱,更多的是名声。

因此许多人想攀这家的关系,奈何江家实在低调到让人无从下手。

她想到江时令那一身的气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季寻光,你真的是有点傻,这都没有看出来?”

她一直以为江时令应该和季家的家境差不多,这样她和他结婚,季文翰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现在他身份这么高不可攀,她要好好考虑要不要跟他结婚了。

毕竟她看过太多女人嫁入豪门后,各种不幸。

她头疼,设的闹钟响了,直接起床洗漱,刚换好衣服,想就听到门铃的声音响起。

急忙走去门口,透过门口的监视器,就看到门外站着江叔还有坐在轮椅上的江时令。

有点诧异,把门打开,看着两人,急声问:“这才七点吧,你们怎么这么早?”

季寻光视线落在坐在轮椅上的江时令身上,他大概没睡好,眼下有点黑眼圈,一张脸被口罩遮了大半,露出的眼睛懒散地垂着,有种厌世的疏离感。

江时令淡淡开口:“怕你跑。”

季寻光:“……”

她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些心虚,她刚才洗漱的时候确实是想先跑去上班,结婚的事再说。

但是被他盯着,只能傻笑着混过去:“我是这样的人吗?”

江叔在一旁解释:“小先生是紧张了,季医生你不要误会。”

这话刚出,电梯开了,走出来拎着早饭的邻居阿姨,看到季寻光就朝她说:“寻光啊,这是你男朋友吗?我六点出去晨练,就看到他在你门口等着了,怎么现在还在啊?小情侣吵架适当就好啦,大冷天的别冷生病了。”

季寻光完全没想到他们两六点就来了,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朝邻居阿姨应了声好。

急忙推着江时令到自己屋内,低头朝他小声问:“你六点就来了?怎么不敲门?”

“你在睡觉。”江时令自己操纵着轮椅到客厅,看了四周的装饰,是原木暖系的装修,显眼的还是搁在沙发旁的等人形骨架,沙发上放着几个骨头玩偶,茶几上还丢着骨头形状的发卡。

他唇角微微勾起,她喜欢一样东西总是这么执着。

季寻光注意到他观察的目光,急忙把凌乱的地方收了一下:“我一个人住,会乱点。”

这是她自己工作后买的房,一室一厅,只有她姑姑还有谷礼来过,从来没有异性踏足,现在冷不丁有两个,她十分不自在,看向厨房,想到这个点该吃早饭了。

“江叔你和江先生都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们做点。”季寻光把电视给开了,跟逃命似的躲进了厨房。

客厅内只剩下江叔和江时令,江时令不放心地看向厨房的方向,看她在里面忙碌,目光微侧就看到一片照片墙。

他推着轮椅过去,微仰头看着照片墙上的照片。

大多是她跟人合拍的,无一例外都笑的弯了两只眼睛。

“这校服是海城一中的校服吧?”江叔指向右下角的一张照片。

江时令伸手拿过,看着照片内的季寻光,穿着蓝白的校服,坐在座位上傻乎乎地比这剪刀手,笑起来比外面盛放的樱花都好看。

“小先生我记得你也在海城一中学读过书,我看你穿过这身校服。”

“什么?在哪里读过书?”季寻光端着三明治走出来,话应该没听完全,好奇地看向他们两。

江叔刚想说江时令也在海城一中读过书,但是被江时令一个眼神给看回去了,只是说:“我看季医生以前的照片,发现你以前是海城一中的。”

“对啊,我初中和高中都是海城一中的,但我只读了四年。”她初高跳了两级,最后连高考都没参加,直接被保送了。

“跳级了?”江叔问道。

“对,海城一中跳级的人挺多,以前还听过一个人初高中只读了两年。”季寻光说完,江叔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江时令。

江时令低沉了一早上的情绪,突然升了些,他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啊。”季寻光倒完牛奶就招呼他们坐下吃,“那种学神,恐怖如斯,不能靠近,会自卑的。”

江时令:“……”恐怖如斯?

他手握着轮椅的扶手,试图挽回形象:“他或许只是因为家里不给早恋,想早点毕业,获得恋爱资格。”

季寻光看他板着脸,故意调侃道:“你怎么知道啊?而且他只读了两年能跟谁恋爱啊?”

江时令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看她:“季寻光。”

他话音顿了下,季寻光以为他喊自己,要继续跟自己探讨这件事,等他后话。

但是他只是盯着他面前的三明治,看着里面夹的胡萝卜丝,一脸纠结。

季寻光知道自己做饭的手艺,有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

她几乎不下厨,吃也是吃食堂,这个三明治还是东拼西凑来的。

江叔知道江时令的习惯,正想说他不吃胡萝卜。

就看到江时令拿起三明治,面不改色地咬了下去。

江叔:“……”为了爱情也是不容易。

他刚才咬了口,确实不怎么好吃。

但是江时令一口两口就吃完了,里面的胡萝卜还是他最讨厌的食物。

吃完早饭,季寻光本想说先去上班,在想想怎么跟江时令说先不结婚的事。

但是没想到江时令直接带她到民政局。

季寻光目光瞥向江时令,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季医生,你紧张?”

“有点。”她怕自己说不结了,就会狗带。

“伸出手来。”

“要干嘛?”怯怯地伸出手,就被他的掌心握着,下一刻她看到自己中指被套上一个戒指。

“正式的婚戒,需要家里准备,这是订婚戒。”他指腹摩挲着她戴着戒指的地方,抬头关心地问她,“现在还紧张吗?”

季寻光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准备这些,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钻戒,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摇了摇头,她发现人紧张到极限了反而是平静。

稀里糊涂地被江时令带到登记的地方,工作人员盯着江时令,还有他的腿看。

转眼看到季寻光的笑脸,跟江时令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对比,小声地问了江时令一声:“先生,你是自愿和这位女士结婚的吗?”

江时令可能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自然,为什么这么问?”

季寻光侧头靠在他耳边,小声道:“她觉得,你再视死如归一点,我可能就变成了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了。”

他不解地看她,下一刻她温热的手指直接撑着他的唇角,拉开,上扬扯出笑的弧度。

江时令浑身一僵,耳根控制不住的红了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江时令:我跳级是为了早点可以谈恋爱啊。

(江时令——跳级大冤种。)

感谢在2022-10-29 22:46:50~2022-11-01 01:2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会重复了吧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