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楼泠抚着腰间的剑鞘皮笑肉不笑,“上回挨的打还不够?你不服?还来?!”
对面一人手执一把长剑面色阴沉,剑尖直指楼泠,闻言冷声道:“上回不过是你运气好,若这次又是我输,我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自然不会再做纠缠。”
楼泠笑道:“别把什么事都归功于运气好不好。倘若你赢了,是不是还得让我一边对放你一命悔不当初,一边将这第十三把交椅拱手相让?”
话音未落,阮月潆手中剑刃便直冲楼泠面门而来,带起一股强劲罡风。楼泠始料未及,措不及防草草地狼狈一躲。她本就性躁,脱口便是一声骂,饶是再不将阮月潆放在眼里,也被她拨起了怒火,再无二话,拔剑就迎了上去。
兵刃相割相撞,竟擦出了点点流火。战况比之前一场激烈不少,几个回合下来,阮月潆便渐渐处于下风,倒是楼泠越战越勇,步步紧逼。阮月潆不出半晌便再次败下阵来,被楼泠一脚踹翻在地,吃了满嘴的尘灰。
楼泠道:“服了没有?不服再来!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
阮月潆擦着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以下犯上?江湖中人只以本领论高低,哪里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规矩。十三姑娘本事高于我,连这个也不明白?”
楼泠闻言笑道:“什么意思?”
阮月潆缓缓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一双眼紧盯着楼泠,竟隐隐可见癫狂之色,语气中带着恶意的喜色,答非所问道:“我已知道你人从何来!”
楼泠见她没有再战的意思,直觉她接下来的话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收剑回鞘,转身提步欲走。要走时却被阮月潆脱口叫住:“你对从前之事,就没有半分好奇?!”
楼泠回身,摇头。
阮月潆一噎,料不到她竟会这般干脆,就听楼泠用“顺其自然”的口气道:“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不用你说。我也不感兴趣,不想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谁在那里?!”
楼泠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阮月潆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也不跟她扯什么从前不从前了:“姑娘还是先顾好现下吧!”说完便脚下一跃,掠上半空 ,飞身走了。留楼泠还在原地不知所以,动也不动。
覃步胭出现的倒快,脚步匆匆着赶来了,看样子原本是要出声呵斥,见是楼泠,先是一愣,随后又惊又怒:“阿泠?!”
楼泠第一次见到常对她笑盈盈的覃步胭露出这副面孔,突然背后一冷,身子一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还是梗着脖子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七……七姐。”
“禁地不准无故擅闯!”覃步胭似乎是气急,扯着楼泠就要把她丢出去,哪知楼泠听了微愣,竟双目一瞪,无比震惊地环视了一圈周遭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倒不是不知道禁地不准擅闯,而是……她是什么时候竟不知不觉地入了门中禁地?!
楼泠这一刻才明白过来阮月潆的险恶用心,心中已将她来来回回千刀万剐了个几十遍,边哭丧着脸道:“七姐……你别气,你听我解释。”
覃步胭不论她是有意还是无心,拽着楼泠二话不说径直将她拎到沈醉等人面前,一路上引的不少门徒化身围观群众,楼泠只好以闭嘴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
还未进门,上官昱率先跳了出来,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楼泠憋屈隐忍的模样,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说……妹妹你这是怎么啦?”
楼泠飞去一个眼刀,上官昱觉出不对来,遂咳了一声,闭口不语。众人见覃步胭面带愠色,楼泠自知己错,二人神色皆异常。也是一副狐疑的模样,沈醉问道:“这是怎么了?”
覃步胭道:“阿泠擅闯禁地。”
楼泠立刻认错且态度良好:“我知错了。”
她兀自低头,却没看见沈醉瞳孔微缩,白清行萧忱等人面上有异色转瞬即逝,上官昱也是一副微微惊愕无语凝噎的模样。
楼泠自顾自道:“我不是故意要去的阮月潆来找我言明她要再战我就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就入了禁地。”
沈醉道:“你可有看见什么?”
楼泠果断抬头:“没有!”
覃步胭道:“果真什么也没看到?”
楼泠就差并指朝天发誓了:“没有,绝对没有!”
几人见她神色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看见了什么该有的不安,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萧忱敏锐地注意到她话中一闪而过的另一个名字:“阮月潆?”
楼泠便将阮月潆主动找上门再到打斗时故意露怯引她到禁地再自己逃脱之事完完全全地讲了出来,却跳过了在禁地之时阮月潆为拖延时间而对她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完了却招来上官昱的一句恨铁不成钢:“笨!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楼泠霍霍咬牙:“我要是早知道,就留不得她活到现在!”
上官昱道:“既然是无心的,大哥就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免去责罚吧?”
覃步胭道:“不可!若是免了,如何服众?以后若有旁人也踏足禁地,只一句无心初犯就能免罚,谁还将‘不可擅闯‘四个字放在眼里?从轻倒还好说,只将二人关个十天半个月的禁闭也就罢了。”
楼泠战战兢兢地问道:“要是不从轻呢?”
覃步胭:“领百下鞭子。”
楼泠:“……”
上官昱:“这时候了还想着玩呢?我可告诉你,禁闭顶多一个月不能出门。换了后者,你的身子,别说是出门下山,一年之内连床都下不了!”
楼泠:“……”
沈醉道:“既如此,便各关禁闭一个月吧。”
楼泠有气无力道:“……是……”
萧忱见状轻笑一声,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了出去,道:“四哥送你回房。”
楼泠拖着步子被他带着走,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儿似的无精打采,她到十三庭足有四年,还是头一次被罚,又整整一个月都不能出去玩,难免失落,萧忱好笑道:“这回长记性了么?”
楼泠没什么心情地敷衍道:“长了。怪我不该轻信低估了阮月潆。”末了咬牙,“我就是不喜欢旁人拿我的过去说事。她说她知道了我从何而来,语气好似威胁一样,不然我也不会着了她的道!”
萧忱闻言,脸上依旧笑着,只是眸光深处却透出了一丝寒凉冷意,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的话问道:“阿泠果真对自己的过去没有半分欲知晓的渴望?若换了旁人,怕早就急不可耐地要知道了。”
楼泠这回倒是认真想了想,道:“有吧。毕竟四哥说过我是被你捡回来的,还是满身血污,又脏又乱,足足躺了两年才醒过来。我想知道我彼时究竟做了什么,竟这样狼狈。”
萧忱笑着“嗯”了一声,五指插入她的发间,给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长发,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再说什么,你不要信就是了。”
楼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进门前扯着他的一只袖子可怜兮兮地道:“等我出去了,四哥陪我下山去玩吧。”
萧忱眉梢眼角都是春风化雨一般的笑,似乎对她无意识的依赖和信任极为受用,道:“好,等你出来。”
楼泠这才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