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齐王憋得脸红脖子粗,没了言语。

孙蔷薇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个笑出声来。

宁王掉头回屋。

齐王条件反射般抓住他:“那是哥气急了口不择言说的玩笑话,怎么还当真了呢。”

宁王心说我当真你连宁王府都进不来。

“咱哥俩谁跟谁啊。”齐王不待他开口,哥俩好的勾住他的脖子,“亲兄弟还是邻居。人家老话可是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就咱哥俩这关系,可比跟太子亲近多了。”

宁王睨了他一眼。

——他看起来很像垂髫童子吗?这么糊弄他。

齐王使劲点了点头。

宁王不客气地拨开他的手臂,齐王又缠上去:“四弟,好弟弟——”

“闭嘴!”

齐王立即松手,收起嬉皮笑脸的一套:“府上做什么吃的这么香?”

宁王愣了愣,然后一脸复杂,恨不得给他一拳两脚。齐王赶忙离他远点:“你你——听说你府上的人去晚了,不会没买到牛肉气不过偷杀耕牛了吧?”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逮住什么吃什么,也不怕吃死你!”

齐王放心的靠近他一些:“我就说吗,四弟你是咱们兄弟当中最听话最懂事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宁王扭头走人,懒得听他废话。

齐王先一步拦住,“厨房在东院,浓郁的香味都飘到这边来了,却又不是炖羊肉炖鸡鱼,也不是炙鹅炙鸭,更不像鹿肉——”认真打量他一番,“太子除了让曹公公给你送鹿肉,还送了别的?”顿时忍不住大声嚷嚷,“我就知道他偏心——”

“停!”宁王搞清楚他真实目的倍感头疼,朝四周看看想找个人去大厨房,不经意间看到两排脑袋,两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吓得倒抽一口气:“孙蔷薇!”

孙蔷薇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缩回脑袋。

“本王看见你了。”

孙蔷薇抬手捂住耳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孙蔷薇!”

宁王的声音又高了一些,像是到了极限,孙蔷薇不敢磨叽,疾步过去,“王爷。”转向齐王福了福身,“齐王殿下。”

“怎么起个女人名?”齐王再一看,“长得也像个女人。”

孙蔷薇瞬间明白宁王为什么懒得搭理他。

——这嘴也忒碎了。

“回殿下,草民是女人。穿成这样便于做菜。”

齐王愣了愣,女人?做菜?老四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厨子,他怎么不知道。满面怀疑地绕着她打量一圈,看到她的头发浓密乌黑,耳朵上还有几个耳洞,“还真是。哎,不对,四弟,叫她做什么?”

宁王给孙蔷薇使个眼色。

——解释给他听!

孙蔷薇:“启禀殿下,您刚才问什么这么香,不是王爷故意隐瞒,王爷真不知。”

齐王不屑地轻笑。

孙蔷薇却是不意外,先前大厨房的人也不信她:“因为那是些猪下水,怕污了王爷的耳没敢让王爷知道。”

齐王脸上的笑凝固。宁王难得看到他这幅德行,还是跟吃的有关,不由得露出淡淡笑意:“还好奇吗?三哥。”

“好奇!”齐王不信那些腌臜东西这么香,指着孙蔷薇:“你,带路!”

孙蔷薇下意识看宁王。

“不用看他,他是我弟,他也得听我的。”齐王把装有三分之一牛舌和一大块牛腩的盘子塞给他弟。

孙蔷薇一见那肉分量挺足,立刻前面带路。不过没去小厨房,小厨房案板上有核桃,火炉上炖的鸭子快入味了,这位爷太不拿自个当外人,让他瞧见了一准端自个家去。

孙蔷薇朝南去正殿,从正殿那边朝东拐进东一院的大厨房。

进了东一院,香味越发浓郁,齐王不信也不行。

“草民没骗王爷吧?”孙蔷薇问。

齐王矜持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内务府的人也不是从宫里出来的?”

孙蔷薇:“家中遭难,宁王见了好心帮草民一把,草民又会做几道民间小吃,比如炖猪下水,王爷便留草民在府里做事。”

齐王瞥向跟过来的人,有这么好心吗?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宁王睨着他问。

齐王抬起脚,紧接着一想顶着风雪过来,还赔了一些牛舌和牛肉,哪有这么回去的道理:“那锅里的东西好了没?”不待孙蔷薇说什么,三两步上前掀开厚重的锅盖。

带有香味的浓浓白烟铺散开来,孙蔷薇脸色骤变。宁王无声地问:“怎么了?”

“我——”孙蔷薇一看两幅猪下水此刻最多也就一副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会把那些全拿走吧?”

“本王听见了。”齐王回头瞥她,小厨娘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宁王不假思索地伸手把人拽到身后。

齐王的眼眸亮了,不不,不行,臭老四脑后有反骨,老大不小了房里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要是因为他多嘴把小厨娘吓跑了,甭说太子哥和贵妃姨母,就是看老四一万个不顺眼的皇帝爹怕是也得收拾他。

“把你哥我当成什么人了?”齐王轻蔑鄙视,“我还能跟个小丫头计较?”说话间找到锅铲勺子把锅里的东西捞出来一些放案板上。

看着灰白色的猪肝和白色的猪大肠,齐王眉头微蹙,陷入深深地怀疑,这东西真能入口?

“小厨娘,你过来。”

宁王:“又想做什么?”

“就这么直接吃?”齐王不信。

孙蔷薇一听不是要她小命,轻轻拍拍宁王的手臂。宁王松开她,孙蔷薇过去把猪肝切片猪大肠切小段码如盘中,然后淋着些汤汁呈给齐王。

齐王先前就想用筷子,一看那竹筷变了颜色嫌脏,索性捏一点放入口中。

煮透的猪肝其实很干,可孙蔷薇切的薄,带上汤汁,以至于没了干涩只剩香。大肠带有一点点臭味,却又不是猪屎臭,也不是腥臭,反而臭中带香并不恶心,吃下去还想吃。

齐王颇为意外,然后令孙蔷薇把案板上的东西装入盆中,又让孙蔷薇给他盛些汤,随手指个男厨子命其给他送家去。

饶是宁王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你真不知客气为何物。”

“跟自己的亲弟弟客气什么。”齐王勾住他的脖子。

宁王甩开他:“猪下水又不是牛下水,菜市场随处可见,想吃不会自己命人买去?”

“买来也没人会做啊。谁像你府里,除了宫里出来的厨子,还有民间小厨娘。”看来他也得找两个民间厨子了。

孙蔷薇有了主意,杜绝他再来的主意:“王爷,草民可以把做法写给你。”

“可今儿也晚了不是吗?”齐王扬起微笑问。

孙蔷薇噎住。

宁王:“吃得完吗你?”

“这就不劳四弟费心了。”齐王冲那厨子道,“赶紧给本王送家去。”

厨子下意识看宁王。

平日里齐王不是宁王的对手,可碰到跟吃的有关的时候,齐王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谁也缠不过他,脸皮厚的跟地痞子似的。

宁王无奈地抬抬手。

齐王笑出了眼纹,“这就对了。弟弟,小厨娘,回见。”不待宁王出言送客,他大摇大摆的离去。

灵溪立马吩咐人关门。

齐王脚步一顿,回头看去,灵溪吓得呼吸骤停,脸色都白了。齐王满意的哈哈大笑。

灵溪看着门关严实了:“真以为就你聪明?”

宁王回头看他,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灵溪立即把另一个冰冷无烟的锅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猪下水。宁王满目复杂,他竟然是这样的灵溪。

“小的料到齐王爷不会跟主子您客气,小的防他一手呢。”灵溪颇为得意,“爷,小的聪明吧?”

宁王无语又想笑。

灵溪:“爷,奴才给您切点尝尝?”

宁王吓得摆手往外走。

孙蔷薇忍俊不禁。

宁王住脚,回过头来,孙蔷薇忙说:“竹笋老鸭汤该好了,我去看看。王爷,过会子摆饭啊。”不待他开口,迅速越过他朝小厨房跑去。

宁王气笑了,“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转向灵溪,“一炷香后摆饭。”

“是。”灵溪跟去小厨房通知孙蔷薇等人。

一炷香有两刻那么长,但擦擦盘子,尝尝味道,很快就过去了。

孙蔷薇不敢再摆弄她的核桃,把还在滴水的核桃连同漏勺一起放入盆中,然后放橱柜里,等到明日水干了正好可以用来做琥珀核桃和宫保鸡丁。

话说回来,孙蔷薇从其他厨子那儿了解到,宁王从未吃过陈皮炖的老鸭。老鸭汤由小丫鬟送过去的时候,孙蔷薇怕宁王不喜迁怒小丫鬟,孙蔷薇叮咛其放下鸭汤别急着离开,提醒王爷里面放了陈皮。

有了牛百叶在前,孙蔷薇又用芙蓉鸡片和三不沾证明自个有两把刷子,宁王相信她放陈皮自有她的一番道理,便让小丫头盛半碗。

候在一旁的流霞欲言又止,宁王眼风扫过也全当没看见,轻轻尝一口,很是意外:“这里面放了陈皮?”

小丫鬟道:“回爷的话,蔷薇姐姐担心爷喝不惯,只放了一点。王爷要是喜欢,下次就不放干笋了。”

宁王虽然不像齐王什么都吃,但也不惧尝试:“回去告诉她,本王不喜不等于难以入口,只是不合本王口味罢了。”

小丫头福了福身回去告诉孙蔷薇。

等着正院回话的厨子李顿时忍不住说:“王爷早这么说啊。亏得我的菜每次上去都提心吊胆的,就怕爷不喜,令人把菜退回来糊到我老李脸上。”

小丫头经常过来端菜,跟小厨房的人很是熟稔,脆生生问:“李师傅这是怪王爷不曾知会你?”

厨子李噎住了。

厨房管事道:“你这小丫头,不用去爷身边伺候就去大厨房用饭。”扫一眼大伙儿:“咱们也准备饭菜吧。”然后对孙蔷薇说:“姑娘,明儿就大胆地准备那个琥珀核桃。爷不喜欢不等于宫里的主子不喜欢。”

翌日早饭后,孙蔷薇就做琥珀核桃。

做好给宁王送去,宁王嫌太甜,却也让孙蔷薇把方子留下。孙蔷薇不曾练过字,怕暴露了,直言不敢用王爷的笔墨。

宁王内心嗤之以鼻,看到她脸上淡淡地手指印也不想为难她,便让她说他来写。

今儿天晴了,可下雪不冷化雪冷,虽然烧着炭屋子里也冷,等方子上的墨迹干了,琥珀核桃也彻底凉了。

宁王令随从装食盒里连同方子给贵妃送去,另叮嘱随从不要提谁做的,只管说他偶然间得知的民间小吃。

孙蔷薇好奇:“宫里还缺这口吃的?”

“宫里自是不缺。可得了新鲜甜点送不送就是本王的事。再说了,宫里一样点心恨不得放几十样东西,哪有你这个清爽干脆。”

孙蔷薇真怕自个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而宁王没有小鬼难缠,在家中也不是个冷面阎王,孙蔷薇再做菜的时候就不如第一天那么小心翼翼。

中午,宫保鸡丁做好连涮牛百叶和毛肚的古董羹一起送过去,也不再解释菜里都有什么什么。这也导致宁王吃到花生米还以为硌到牙。

油炸过的花生香味在口中铺展开,随后又吃到没有苦皮的核桃仁,饶是宁王想故意挑刺也禁不住感慨:“她倒是会吃。”

昨儿一天都是流霞和兰芷在旁伺候,眼睁睁盯着宁王,宁王心里烦的很,今儿就以她们歇息为由换成几个小子。

灵溪正给他布菜,闻言不禁说:“蔷薇姐姐的本事大着呢。”

宁王瞥他一眼,“她许了你多少好处?”

“好处没许。不过姐姐说了,奴才有空就教奴才做菜。谁想学都成。”

她倒是会收买人心,还不藏私:“她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