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国子监争锋
“姐姐。”
听到这声,王知絮扭头,入眼的便是身旁几人跃跃欲试的模样。
“太子这事交予我,你们莫要插手。”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大家丧了气,王知絮却没心软。
毕竟当了太子多年,同越晖的手段比起来,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过于稚嫩。况且越晖为了退这门婚事,想必下了许多功夫,若是这时候火上浇油,风险太大。
“文珊,你可知这些时日学堂里谁同阿勉走得近?”
听到这话的王文珊抬起头,皱着鼻子仔细思考着:“阿勉?似乎贺国公府的小公子最近老是跟在阿勉后边。”
国子监虽说入学已不论性别,但到底男女有别,女子和男子在学堂中是分开上课的,是以,王文珊不能时时刻刻看着王知勉。
“怎么?阿勉可是出了什么事?”见大姐姐脸上表情不太对,王文珊连忙出声。
“贺国公府。”王知絮垂下眸子,“听说前几年国公府迎了新夫人,谢家的?”
王文珊点点头:“谢家的。”
“谢家当真是会嚼舌根子。”王知絮缓缓说道。
在场的几人都是人精,自然知晓王知絮话底子下是什么意思,王文珊当场变了脸色,竟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阿勉。
几人寒暄了半个时辰,便各自回了屋子,同其他兄弟姊妹相聚并无多大差异。
踏出房门的清栗却知道,这几个小主子们的心思可多得很,想必明日定会有人遭殃。
第二日清晨
各家马车把小主子送到了学堂,贺允轩踩在了仆人背上下车,一眼便瞧见了前方王家的马车。
眼眸闪了闪,贺允轩连忙上前揽住了王知勉的肩膀,瞧着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这是怎么了阿勉,可是有好事发生?”
王知勉背着自家阿姐送给自己的新包包,兴高采烈地分享心中的喜悦。
“贺允轩,昨日我阿姐回来了,看!阿姐还给我准备了新包!”
手中蔚蓝色的背包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一眼便可看出布料的珍贵。
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快就回来了,贺允轩瘪瘪嘴,却在王知勉回过头时硬生生勾起嘴角。
“真好看,你姐姐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吧。”见自己夸了两句身旁人的笑容更甚,贺允轩轻哼了一声,继续开口:“不过我听父亲说你姐姐很快就要和太子殿下退婚了,唉,到时候你姐姐就会被很多人嘲笑的。”
见王知勉皱起了眉头想要反驳,贺允轩又道:“不过你放心,要是有人说你姐姐的坏话,我肯定会告诉你,让你找他们算账去。”
这番话一出,王知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贺允轩话语中好像是向着自己的,纠结的走进学堂,没看见身旁人眼中的嘲讽。
“阿勉,看,我母亲给我买的墨条,可好闻了。”贺允轩转过身,手中的墨条混着清水慢慢研磨着。
黑色的液体逐渐浓郁,见王知勉的注意都在墨条上,贺允轩眼底闪了闪,下一秒,手便突然一抽,砚台翻倒在桌上,黑色的墨汁顺着桌角落在那湛蓝色的包包上,沾上了一大黑迹。
“我的包!”
“啊!”
两人的惊呼声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围了上来,看着面前的情况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王知勉心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新包上,贺允轩不断地说着抱歉,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这是阿姐送我的新包。”王知勉眼眶逐渐翻红,小手死死地抱着包包,并不在意上面的墨渍沾染上了衣衫。
“抱歉阿勉,砚台有点重,我没拿好。”贺允轩认真地说道,“要不我给你银两赔你吧。”
王知勉鼓着脸一声不吭,仿佛没听见这话,其他同窗小声地议论着这事儿,从两人的话语中七拼八凑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两道身影缓缓从窗前经过,看着一大堆人围在一起,魏监丞眉头皱成川字,朝身旁的青年拱手:“卫大人,我去看看那边出了何事?”
“这是怎么了?”来到众多萝卜头面前,卫监丞严厉开口问道。
“夫子,贺允轩把王知勉的包包弄脏了!”
“贺允轩的墨打翻了!”
小萝卜头一个又一个的开口,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的监丞看向那被墨汁浸染的包包,湛蓝色的布料被黑色所掩盖。
“夫子,是我不小心的,我已经和阿勉道歉了。”等大家说完,贺允轩这才站出来开口,脸上满是歉意,“我会赔阿勉的,但是阿勉好像不愿意。”
听见这话的监丞放缓了眉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目光又落在王知勉身上,看着他红着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监丞又皱起了眉头。
“既然贺允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王知勉你愿意原谅他吗?”
贺允轩捏紧的手放开,眉眼带着笑看向面前的小人:“对啊阿勉,我们是朋友,别这么小气嘛。”
见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身上,王知勉抬起头,露出了含着泪水的眼睛,带着哭腔道:“夫子,这个包是我阿姐送的,我阿姐送的包。”
王知勉有多喜欢自己的阿姐学堂里的人都知晓,此刻的他泪眼朦胧不断重复这话,倒是不忍心让人苛责。
监丞捏了捏眉头,有些无奈,脑中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儿,下一秒听见的话语让他瞪大了眼睛。
“而且包里还有不久前我在书室借的孤本,本来午膳后准备还回去的,可现在也被墨给染黑了。”
“什么?!”
监丞脸上出现焦急的神色,见王知勉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那本封面上同样沾染了黑迹的旧书,眼皮子跳了跳。
书室内的图书是圣上登基时广集天下所搜集的,其中不乏有许多孤本。在创立国子监后,圣上便把书室捐了出来赠与大家翻阅。
虽说书本保管于国子监中,可到底是圣上所捐,是圣上所有物。平日里大家翻看借阅都小心翼翼得很,如今突然被污染。监丞脸色变得铁青,带着两个萝卜头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路过卫承运时,拱手致歉今日恐怕不能作陪。
看着跟在监丞身后的两个小孩子,一个捏着拳头努力作出淡定的模样,可眼中的慌乱却骗不了任何人,另一个红着眼眶委屈不已,身上带着斑点墨迹,怀中的包污染更甚。
一扫而过的目光落在红着眼眶的孩童上一顿,卫承运眼底闪了闪,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遇见的那道面容,似乎同这孩童有几分相像。
与监丞对视,卫承运笑着拱手说无事,等一大两小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收回嘴边的笑容。
来到太和殿外,叮嘱两人莫要东张西望,监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沉着脸朝候在殿门的太监禀明自己的来意。
听说有学生把藏书室中的孤本给毁了,喜公公大吃一惊,目光落在站在廊下的两个小不点身上。
能入国子监的学生身份皆不凡,自然知晓这些孤本来自何人,至今未曾有人大胆毁过书本,翻阅借读时,都小心翼翼地不行。
可看着监丞手上泛黄的书页,上面的墨渍早已干涸,喜公公顿时头大了起来。
“魏监丞,太子殿下和王老夫人如今在殿中。”喜公公压低了声音道。
王氏?监丞转过头,落在抱着包不愿撒手的小人身上,这才想起似乎太子殿下要与王氏嫡女退婚的消息。
监丞拱手,脸上带着歉意:“那我便在殿外候着。”
殿内
当今圣上正坐于高位上,脸上宽和的笑意,提笔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而立于殿下的,便是太子越晖,以及王老夫人和王知絮。
殿中的气氛格外复杂,越晖做足了低态站在一旁,碍于王氏的地位不得不低下头颅,况且这场婚事本是自己反悔,可一想到前些日的计划被王知絮打乱,垂在双腿旁的拳头逐渐捏紧。
王老夫人和王知絮则带着得体的笑容,毕竟对于她们来说可什么也没做,当年要宣布结下婚约的是先皇,如今写下解除婚约的却是当今圣上,王氏不过是听从圣命而已。
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皇帝抬起头,目光落在自己重视的太子身上,眼中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失望,可一想到皇后整日哭啼的模样,到底还是揉了揉额角,朝身后的太监抬了抬下巴。
了然地弯下身子执起桌案上墨迹尚未干涸的退婚书,太监不敢多看一眼,便朝殿下的王老夫人走去。
王老夫人从袖口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同太监相交换,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
瞧见这幕的太子内心松了口气,瞥了一眼身侧并无动作的少女,转瞬又收回了目光不愿多看一眼。毕竟在他心中,唯有那人才值得自己去守护。
“既然此事已定,那老身便告辞了。”王老夫人牵着身旁人的手弯下腰行礼。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越晖这才冷哼一声,拱手道:“父皇,那王氏也过于猖狂了些。”
“哐当”
没等来父皇的回应,迎面而来的确是几本奏折砸在自己的身上,越晖抬起眼,有些不可置信。
“父皇?”
皇帝已然收起脸上的笑意,此刻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底下的青年:“猖狂?朕看你才应当被称作猖狂。”
“若非你执着退这门婚事,何至于西姜坨的差事落到了王氏手中。”
“西姜坨?”越晖眼皮跳了跳,不可置信地开口,“父皇,西姜坨的差事当真让给王氏?”
没再开口,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让太子退下。
恭敬拱手,越晖转过身后眼底盛满了怒意和不甘,想到之前同三皇子所斗好不容易落到手中的差事被人轻而易举地夺去,额上渗出了些许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