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升

舒蕴抬头去看,说着要送她的人,依旧穿着一身黑色浴袍。

哪里是可以出门的样子。

“不了。又不是诚心的。”舒蕴嘟囔。

她赶忙和霍景司道了声再见,像是怕被谁追一样,开了门就跑了。

霍景司站在门口,目视着女孩仓皇逃脱的娇小身影。

唇角微倾。

...

好在回去的一路上比较顺利,舒蕴并没有遇见什么人。

出了电梯,舒蕴步伐放慢,她忽然觉得有些懊恼,明明是去还霍景司外套的,结果又顺回来件衬衫。

走着走着,电光火石间,舒蕴又发现,自己的睡衣和外套又都落在霍景司的房间了…

从那天傍晚的再遇开始,像是有一股无形的线。

在拉扯着他们靠近。

舒蕴说不上什么感觉,甘之如饴?

好像又不是的,霍景司就像是一个谜,充满神秘,现在的他,她一点儿也抓不住。

刷卡开了房间门,舒蕴发现屋子里的灯还开着。

她以为怀锦还没睡,也没多想,走进了客厅。

随着脚步移动,窗前沙发上坐着的人影逐渐清晰。

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舒蕴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安宜竟然在这儿。

她刚才的谎言,几乎肉眼可见地。

很快就要不攻自破。

不过是一瞬间的心神微乱。

舒蕴很快整理好心情,神情上更是没有泄露半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在窗户边站着的怀锦,陆安宜背对着她。

怀锦用唇形示意她,闺蜜多年的默契,舒蕴很轻松就分辨出来。

陆安宜在这儿等她很久了。

“…首席?”舒蕴面上镇定得很,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走近了,轻声问陆安宜,“请问您是来查房的吗?”

“你回来了。”陆安宜转头看向舒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么晚去哪了?”

看清舒蕴身上的穿着后,陆安宜突然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听说你刚才去找我了?怎么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显然不可能继续隐瞒,但更不适合全部说出来。

舒蕴淡定解释,“刚才我去您房间敲门,许久不见您开门,我就离开了。”

“离开以后去哪了,舒蕴,”陆安宜眸子眯起,“说实话。”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的衬衫,是男士的还是女士的。”

怀锦心一横,在一旁举手道,“首席,我可以作证,这就是蕴宝的衣服。她刚才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出去的。”

“而且最近流行Oversize风啊,您不知道嘛?”

说着怀锦跑回卧室,从行李箱里拿出件白色衬衫。

她回到客厅展示给陆安宜看,只是衬衫在她手里团成团,根本看不出大小。

舒蕴无奈,怀锦真是能给她添乱。

其实就让陆安宜以为是男士衬衫也没什么,只要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霍景司。

舞团并没有禁止成员谈恋爱的规定,可是现在是汇演期间。

因此这段时间的管理要比平常更为严格,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儿,轻则影响汇演进程,重则影响舞团名誉。

陆安宜抬着下巴,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只是语气很严肃地嘱咐舒蕴,“谈恋爱可以,但是要注意影响,你们都知道在南城的这两场汇演有多重要,绝对不能影响舞团的排练。”

停了几秒,她又补充,“否则我不介意换人。”

“首席,我可以像您保证,我没有谈恋爱。”

顿了顿,舒蕴补充,“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算是间接承认了这件衬衫的主人另有其人。

闻言,陆安宜审视她半晌,“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时间会证明,只是,”

她话音一转,“你脚上的是一次性拖鞋吧,你知道酒店里不同档次房间的拖鞋是不一样的吗。”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将舒蕴脚上的鞋,找工作人员一比对。

即使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住哪一层也会知道。

舒蕴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

没看出什么差别。

陆安宜意味深长地看了舒蕴一眼,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首席走了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舒蕴方才后知后觉,“阿锦,我怎么觉得我被首席坑了。”

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对着那双一次性拖鞋左看右看,“和我们的有哪里不一样吗?”

两人面面相觑。

“没发现,”怀锦摇摇头,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她连忙安慰舒蕴,“没事的,首席刚才不是也说了,只要不耽误训练,谈恋爱没什么的。”

舒蕴仍然心有惴惴,现在这个节骨眼,她要是和霍景司有个什么牵扯,从哪个角度看,似乎都不太好。

即使她自己问心无愧,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悠悠之口没那么容易挡住。

舒蕴走神正走得入迷的时候,听见怀锦突然开口。

“蕴宝,还记得出门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嗯?”今晚发生了好多的事,舒蕴此刻的脑子乱糟糟的。

根本想不起来怀锦一个多小时以前说了什么,神情懵懵的,“你说什么了?有点儿记不清了。”

怀锦坐到舒蕴旁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左看右看,笑得一脸暧昧,“老实招来,刚才去哪了?”

舒蕴身上的男士衬衫就是证据,怀锦猫着头,在她的肩上闻啊闻,杏眼微眯,最后下结论,“似乎又嗅到了野男人的味道呢。”

满满的八卦和调侃。

穿着霍景司的衬衫,舒蕴不太习惯和怀锦靠这么近,她拍拍她的脑袋,推开她,“好了,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训练呢。”

顿了顿,她又安抚怀锦,“以后有机会了再和你说。”

目视着舒蕴离开的背影,怀锦嘟了嘟嘴巴,倒是没再缠着。

她和舒蕴十多年的好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对她有小秘密呢。

...

舞团一般都是上午九点在汇演中心集合。

第二天,为了表明对汇演的上心,早上还没到七点,怀锦就把舒蕴从床上拉了起来。

“阿锦,你发什么疯?这才几点。”

舒蕴长发散乱,打着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昨晚她睡得有点晚,这么一大早上的,精力实在有些不济。

“去练舞啊,虽然你的汇演名额是保住了,但是以防万一,既然你谈恋爱了,”

怀锦简直为她操碎了心,苦口婆心道,“那么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小心你的上台机会被杜思思抢了。”

舒蕴否认了怀锦“她谈恋爱了”的说法,而后不甚在意地道,“顺其自然就好。”

而且她有信心。

舒蕴眯着眼睛,困倦不已,开口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点儿刚起床的娇气,“阿锦,你知不知道早起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埋怨归埋怨,舒蕴早上习惯了只要醒了,即使有再多的困意也睡不着,因此再躺回床上睡笼觉也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下床收拾。

收拾好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到了电梯前,舒蕴发现电梯正巧从楼上往下落,看到熟悉的楼层时,顿时心口一个咯噔。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电梯在十二层停下,矜贵熟悉的面容进入舒蕴的视野。

电梯里的男人一双大长腿懒懒立在那儿,着装相比昨晚休闲不少,看着像是要去楼下晨练。

舒蕴看见他,呼吸都要停止了,静静地站在电梯门口,盯着男人深邃的眉眼,半晌都没动。

原来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了,蕴宝你发什么愣呢,赶紧进去了。”

说着,舒蕴就被怀锦拉着进了电梯。

舒蕴正好站在霍景司身侧,进去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没和他打招呼。

霍景司悠悠和她对视一眼,像是猜出了她心底在想什么,竟然也没说话。

电梯里三个人分站三处,只有怀锦一个人自说自话。

舒蕴偶尔才应几句。

有他在旁边,本来宽大的梯厢都变得逼仄许多。

若有似无的薰衣草掺杂木制雪松的香气徐徐钻入舒蕴的鼻腔,熟悉又引人沉醉。

她的神思全然被身旁的男人牵扯流连,根本没听见怀锦说了什么。

直到怀锦叫她好几声,舒蕴才回过神来。

怀锦总觉得今天的舒蕴沉默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眼舒蕴,悄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整个电梯只有怀锦的声音,看来霍景司也是不打算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两人认识的样子。

舒蕴凝紧的心思一瞬间松缓下来,却不似平常,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是真的觉得轻松,还是只觉得讽刺。

女人神情瞬间变得恹恹,随口嘟囔了句,“困呢。”

“咦?蕴宝,你有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

怀锦一向大大咧咧,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此刻根本忘了电梯里还有一个男人。

“这个味道和你昨晚从外面穿回来的那件衬衫上的好像哦。”

“...”

舒蕴有些恼,怀锦说就说吧,干什么还说的这么详细?

她正要捂住怀锦的嘴,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耳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好巧,”

就在舒蕴以为霍景司会像刚才那样沉默下去的时候,却听见他忽然开口了。

“阿蕴。”他转头,轻声唤她。

怀锦:“???”

视线在舒蕴和霍景司之间来回逡巡了几秒,终于隐约反应过来些什么。

她“啧”了几声,识趣地没再说话。

舒蕴回眸瞪了眼霍景司,“我们之间,好像还不怎么熟呢吧?”

这一眼,颇带着几分气性。

然而这一眼对于霍景司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尤其是舒蕴的一双丹凤眼偏圆润,眨眼之间最是勾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这一眼瞪下来,反倒给两人之间罩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

霍景司倏然懒声轻笑。

而后伸手在舒蕴额头上轻弹了下,语气无奈,“不是你先装不认识我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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