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江春落一袭蓝衣装扮,婀娜小蛮,杏眼如春,她的长相与晚元衣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晚元衣觉得,能当庄主的女人定然有几分女强人的气势,起码看起来干练利索,英姿飒爽。

但是江春落不是,她仪态绝佳,样貌娇媚可人,在陵都能算得上顶尖的长相。

江春落走到晚元衣跟前,近距离审视了她片刻后问道:“你就是晚姑娘?”

晚元衣颔首,也去看她,她嗓音清甜的像梨子,眸子温柔的像含了暖光,小嘴涂的嫣红,近身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一种独特香气,盈盈绕绕。

“你跟夜修染来的?”江春落又问。

“对。”晚元衣应了一声。

“很荣幸晚姑娘能过来参加比赛。”江春落说了句客套话。

“庄主客气了。”晚元衣也客气地回她。

“夜公子。”江春落又走到夜修染跟前,开口语气温柔,“赛后的约定可别忘记了,我等着你。”

江春落这话听着似乎与夜修染很熟。

夜修染看到江春落也没有给于特殊的表情,依旧眉目阴沉,面上不含半点温度,他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江春落见他这般样子也没有太大反应,落落大方地施了一个礼,转身回到了自己队伍中。

从夜修染的态度来看,他们好像又不太熟。

随着一声锣响,蹴鞠比赛开始。

晚元衣跟着队伍进入赛场,心里多少有点紧张,毕竟她蹴鞠技术不太好,又要纠缠江春落。

大家四下散开。

起先,晚元衣围着江春落跑转了一圈,中间又跟着她周旋了一会,最后开始正面围攻。

江春落的蹴鞠技术的确了不得,她很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在赛场上总是能占有主导权,不仅能轻易甩开晚元衣,还能很精准地把球踢进风流眼。

天高云淡,日丽风和。

赛场上踢得热火朝天,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

晚元衣一心纠缠着江春落,眼看上半场比赛将要结束,对方将要取得胜利,晚元衣在无法破局的情况下只能改变计划,她放弃纠缠,转成进攻,希望能给自己队伍争取分数。

她投球的技术不好,但是运球和传球的技术却相当不错,她每每抢到球就传给夜修染,夜修染接过求以后也会很精准地踢进风流眼里。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两个配合的相当默契,上半场比赛不仅没有输给对方,还多得了一分。

散场后,热得大汗淋漓的晚元衣跑到备赛区喝了一杯水,她脸颊泛红,散落的秀发被汗水浸湿后贴在脸上,好看的长睫挂着汗珠。

凉风吹来清爽了许多。

她放下水杯倚在一根柱子前休息,这时陈初衍走来,很关心地问:“晚晚可有受伤?比赛的时候不用那么拼命,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已,千万别伤着自己。”

陈初衍依旧温润如玉,对晚元衣关怀备至。

晚元衣看着一心想与自己拉近关系的陈初衍,心中多少有点无奈,但是碍于两府有点交情,朝堂局势又不太稳定,是敌是友还尚未分清,她现在也不太敢与他撇的太清。

不是因为还对他有情,而是因为现在晚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更不能轻易地把可能会帮到他们的人,拒之千里之外。

路不能堵得太死,夜修染那边是一回事,保住晚府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她现在只能不温不淡的对他。

“我没事,多谢陈公子关心。”她很客气地回他。

陈初衍似乎也习惯了她这般刻意疏离,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失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希望她能再与自己多说几句话。

晚元衣扫视了赛场一圈,在不远处寻到了夜修染,此时他正倚在一个木桩旁,身形微松,颔首静默,气质依旧清雅矜贵,融进身后的青山绿水里,如芝兰玉树,清风霁月。

晚元衣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的样貌和气质折服,他与陈初衍不一样,他与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他虽然外表冷漠不好接近,但是真的接近了,就会发现他很像一汪清泉,触感冰凉,味道却很甘甜。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不知这种感觉是不是与误杀他产生的愧疚有关。

这样一个人,一路坎坷地走来,却荒诞地死在她的手中,说实话,她不能不在意。

远远望着,她看他看的出神,一不小心又撞上了他突然投来的目光。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每次偷看都会被他发现。

夜修染正拿着毛巾擦着手腕上的细密汗珠,与她对视后慢慢停下动作。

好像从昨晚开始,晚元衣就偷偷盯着他瞧,她就像一只带着警惕又很想偷走小鱼干的猫,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有点呆又有点笨,笨到总是迟钝地被他逮到。

他不知道晚元衣心中想的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对他有没有杀意,更不知她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他只知道,她再这样看他,他真的连辨别她是好是坏的能力都没有了,也会对他下面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

况且,此时站在她身后的陈初衍似乎也没有放弃她的打算,甚至已经开始形影不离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看着另一个人时,总是流露出这种恨不得挖心掏肺的神情。

陈初衍该有多喜欢晚元衣才能这般浓情似水。

他们上一世该不会是夫妻吧。

若真的是夫妻。

那。

夜修染不敢再想,徒然心生烦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搅和到别人的感情中去,这很可笑,也很让他被动。

他皱眉,甩手将手中毛巾扔到桌子上,周身气息又开始蓄出冰冷寒意,已经开始嘲笑自己这两天做的荒唐事情。

正烦闷时,江春落已经来到他跟前,她拿着粉色手帕要帮他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冷着脸向后躲避,僵挺地站直了身子,阴郁眼眸如一汪幽静深潭,瞬时冷得可怕。

江春落一双手僵住。

夜修染全身就像裹了层寒霜,丝毫不会留一丁点可以接近他的余地,冷俊孤傲的气质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他甚至都没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就向球场上走去。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凛霜朔雪,江春落有点不明白。

谁又惹他了。

中场休息完毕,下半场比赛开始,大家都拼尽了全力。

一开始两队不分伯仲,后来红队开始猛烈追击,最后终于赢得了比赛。

比赛结束开始发放奖品。

锦春园说到做到,出手阔卓,还真的给他们赢的这一队发了一万两黄金。

晚元衣领完奖品后想洗个澡,但是在锦春园里洗澡又不太方便,于是她就找到夜修染,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夜修染与江春落正在交谈,也不知聊的什么,夜修染的神色不太好,起码看到她后眼神凌厉的不行。

他们队明明已经赢得了比赛,他应该很开心才是,怎么还是一副要冻死人的表情。

她又没有招惹他,他这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江春落好像有重要事情找夜修染,见晚元衣过来也没有离开。

晚元衣见他好像不太在意送她回家这件事,又轻声问了他一遍,夜修染这才回答她:“你先回院子等我,哪儿也别去。”

说完,他都不等着她回话就跟着江春落走了。

晚元衣独自一人愣在原地,分析着这俩人的关系。

方才发放奖品的时候,江春落并没有说起码头的事情,其他几位公子也没有提,如此说,码头之事只是夜修染和江春落的私下交易?

但夜修染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呢?

他要京北码头的管辖权做什么?

晚元衣不得其解,觉得费神,回到院中,换了衣服后静等着夜修染回来,一等二等,等到傍晚才把他等来。

夜修染脸色依旧不好,臂弯拥着来庄园时穿的那套衣服。

屋中的明灯散着光晕,照在他一半清冷的脸颊上投出昏暗光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冷硬的雕像,身躯微僵,坐下来后还按了按眉心。

晚元衣闻到了从他身上飘出的奇特香味,这个香味和江春落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她仔细去看他,见他眼中已如深沉墨色,长睫下覆上一层稠深阴翳。

凑近了,味道更浓,她不由地摸了摸鼻子。

夜修染察觉到了她这个动作,看了她一眼,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拿个管辖权的钥匙还要跑一趟码头,回来又要和庄园里的几位掌事周旋,早知道蹴鞠比赛是个幌子就不那么卖力了,还有前厅那满屋子的香味,呛死人。”

夜修染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倒比神情温和的多。

他说完,又揉了揉发涨的眼窝,明显看出来有些疲累。

晚元衣站起身,轻声道:“我去院子等你,你先换衣服。”

夜修染应了一声,看着她出了房间。

不一会他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她的跟前坐下。

他与晚元衣坐的有点近,身上那种香味淡了许多,但他还是忍不住皱眉,非常排斥这一身味道。

晚元衣看了一眼天色,轻声问他:“夜修染,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此时此刻,晚元衣一心想要回家,她出来两日了,爹娘一定非常担心她,还有晚家马上要面临一场朝堂政变带来的劫难,她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与夜修染耗着,她需要回去与父亲想想应对的办法。

夜修染一只手支着额头,沉声回她:“再坐一会儿,等那些人走了我们再走。”

“谁?”晚元衣问。

“杀我的人。”夜修染回她。

“谁要杀你?”晚元衣略惊。

夜修染没有回答。

晚元衣见他神色不对,也没敢多问,他是皇家遗留的子嗣,每日走在刀刃上,想必杀他的人应该挺多。

“晚元衣。”

夜修染突然往前倾了倾身迫近她,漆黑瞳仁里映着她讶异的小脸,周身气质依旧极清,一只手抵着她身侧的青石桌檐,开口声音清缓。

“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如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