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布告
初冬寒雪日,宛如柳絮飘零。
陵州城内布告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雍北王府三日后为清和郡主摆擂招亲,不畏出身,有才者皆可上台比试,胜者为郡主夫婿,定以万两作聘相赠。
“郡主招婿,我听闻郡主迟早是要没的,这…这不是要找个赘婿冲喜……?”
“这王府又只有一位年纪尚幼的亲弟,上个月就已入京为质,清和郡主貌若天仙,且是高门大户,万两银子作聘,给郡主冲喜又何妨。”
“若真得进王府,再得雍北王赏识的话,岂不是飞黄腾达。”
百姓在人群中,你一言我一嘴的,议论纷纷。
自郡主及笄以来,没少讨论这位病弱郡主的婚事,但一年两年过去,都不听喜事传出。
陵州巡防营打马而归。
骆也玄衣驾马,途径此处,耳边皆是百姓的议论声,冷冷看着墙上布告。
毫无征兆的布告,甚至他不知情。
同行的将士见布告上所写,三言二语道:“诶,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咱郡主招婿,那不是我也可以上台比擂?”
话语刚落,便得了一记冷眼。
将士连忙噤声不语。
冷眼的人正是少将军骆也,浑身散着一层寒气,使人只想退避三舍。
众人没在布告前多做停留,骆也骑赤马离去,越过熙熙攘攘的百姓。
到达雍北王府后,骆也将马甩给下人,直奔栖云苑,行色匆匆。
苑中暖间,正是下午时分。
骆云昭正与谋士姜蒲先生下棋,狐裘暖炉一如往常,清淡素雅。
骆也来后,见二人对弈便停在屋外。
发上沾有飘雪,融解之后打湿他的墨发。
里面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骆也看着她清雅脱俗的面容言笑自若,她是注意到他来了,眼眸只是轻轻掠过。
棋局输赢已定,姜蒲先生知晓门外有人,抚一把胡须便告辞而去。
姜蒲先生走后,暖间安静不少。骆云昭坐在暖炕上,看向一地霜花还有骆也。
“阿姐要比武招亲?”
骆云昭自作淡然,回:“嗯。”
没将此事告知他,不知为何她是心虚的,这理应也不必与他商议。
骆也走入房间,问道:“为什么?”
骆云昭道:“女儿及笄是要婚嫁的,我虽在府中养病避媒几年,但已年长总该为此考虑。”
骆也低眸思忖,随即认真道:“好,那我要夺魁首。”
骆云昭护着茶杯沿的指尖顿了顿,忽然开口说:“你不可以。”
骆也眉眼间的几分期许散去,隐忍中透出些许寒厉:“凭何?”
骆云昭却没有看他,口吻尤为疏离:“凭你是王府义子,你我本来就有悖伦理。比武招亲一事我早已同父王跟姜蒲先生商议过,找个无名无姓的男子入赘王府,总比联姻皇族勋贵好。”
房间沉默下来,气氛也因此变得低沉,就只有窗外的沙沙雪声。
片刻后,他清沉的声音响起:“阿姐要另嫁他人。”
骆云昭用着热茶,镇定说:“只是省去一件麻烦事罢了。”
对她而言,至少留在雍北,还是自由的。
“不一样。”
骆也满眼不悦:“那骆也算什么,阿姐之前说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骆云昭看向骆也,他眉眼已是一片冷色,似乎只想要她为此反驳那句话。
“我说过什么……”
骆云昭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回忆之前和他的相处,她缓缓下榻走到骆也身旁。
身子纤弱好似一阵风,面容清冷精致却又分外病态,眼神平淡柔和。
她说:“我说你是我的,我需要你,但这不是喜欢,也不是私定终身。”
骆云昭伸出手,指腹轻抚他眉间低蹙。
言语微凉:“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男女之情,就不好再继续了。”
她是凉的,在对待感情这一面也是凉的。
她不信白发相守这种事,因为她本就命不长久,又撑得几时。
情不敢至深,唯恐如梦一场。
骆云昭拢了拢身上裘衣,转身拉开距离。
说道:“我所做的只是我需要、我尽兴,义弟不必一切都当真,你我之间唯有感情不可谈。”
说罢,她便要走入里屋。
而在这时,骆也上前抓住骆云昭的手腕,将人拽回身,迎面视线相对。
骆云昭正蹙眉,却见他眉宇眸色与常时不同,明显的恼意和寒戾。
这家伙敢对她生恼?
她还在发怔,骆也一把便将她扛在肩膀,弄得骆云昭一阵慌张,攥拳锤他的厚背:“你…你要做什么!”
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的。
雪白的狐裘随着挣扎掉落在地上,无人顾之。
骆也沉着脸,则往屋内而去,“既然姐姐说感情不可谈,那我们便做别的事。”
骆云昭一时没清楚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已被扑倒在榻帐间,望见他眼眸些许火|热。
素来神色不惊的她,竟也慌了神:“现在可是白日。”
骆也从而覆身上来,按住她欲起的手。
低敛着声线:“感情和身子,姐姐总要给我一样,不然你怎么收买骆也。”
渐烫的气息缠绕在她耳侧,骆云昭颈边的肤色随之透起薄粉,藏在发丝之间。
纵使他们有过多次共枕和亲|吻,但始终没有逾越这条线,他的行径不像是假的。
骆云昭难免有些心慌,轻声安抚他:“骆也…现在不是时候。”
白日寻|欢,她会羞|耻到无地自容。
骆也眸色暗了暗,视线落在她穿戴整洁的衣口上,清丽疏离,那就像不可随意摘取的悬崖花。
他说道:“什么时候是时候,是姐姐寒凉的时候吗,我的作用就起到了?”
言罢,便是一道衣裳撕裂声,雪白肌肤。顺着撕破的地方探去,像在表达他的不满。
与其姐姐以后跟别人洞房花烛,厮磨辗转,不如他先占为己有。
她这个骗子,只允得他属于她,却不允他拥有她,太不公平。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云昭握住他的手腕,身子微微战栗。
不禁眼眸轻阖,她知道房门未关,还有窗外飘雪,白色得清透明亮。
“你这混蛋……”
她推了推又被他欺回去。
骆也埋在骆云昭的发间,百般克制到亲密无间,她怎么能说不谈感情。
身子孱弱,却生得玉软花柔。
天生的娇软骨,指间起丝,只有他能知道。
“阿姐亦是想要的。”
不久后,栖云庭院覆上了层薄薄的白雪。
几片梅花掉落,落了红在雪间,风情万种。
……
收买。
这个词用得还真是难听。
全没了矜贵端雅的模样,骆云昭拥着身前的骆也,唇红肤白,发丝微汗,眼波流转地看着飘动的帐帘。
这时她才迟钝地注意到他用的言辞。
为什么不能是她享用。
忽然被他弄疼,骆云昭秀丽的细眉轻皱起,撇过脸去,他比梦里的他技术差多了,不过还是一样让人难以抵抗。
到底是身子虚弱,这么多次对她来说太补了。
本是没掉眼泪的她,轻柔的声线里参了哽咽,于是恨恨地咬骆也的肩膀。
待到雪停,已是傍晚时分。
房里的人还在休息。
粗笨的椿延端着膳食盒,想敲门请膳,被赶来榴月叫停,轻着声音道:“郡主还在休息呢。”
椿延实诚道:“夏姑娘说郡主得准时饭点,不然容易伤胃。”
榴月将她拉过来点,神秘兮兮的道:“过会再吃,今天情况不一样。”
话刚说完,房门便嘎吱一声被打开。
两个丫鬟愣住,正是骆也少将军开的门,穿着件月白的里衣,披发搭着长发,竟显得儒雅散朗起来。
他上前将椿延手里的膳食盒提过去,“谢了。”
随后便关上了房门。
榴月和椿延愣在原地半晌,虽然与平时不太一样,但不得不说少将军的气质很好。
回到房间里,骆也将食盒放在桌几上。
他提步走近床榻,那抹倩姿正侧卧着,背对着他。
以为她又是睡着了。
骆也俯下身靠近,便想亲亲阿姐,唇瓣刚碰到肌肤便被她用手拦了拦。
骆云昭转回身,眼眸里像是还浸着之前丝丝热濛濛的雾气,似有生气。
骆也道:“我错了,姐姐。”
骆云昭还是有些不乐意,她没想到听话的弟弟有时并不好应对。
骆也拥住她:“只要阿姐只喜欢我,骆也会很听话的。”
“可是骆也……”
话出口,骆也眉眼便冷下来:“没有可是。”
他抓起她的手蹭蹭脸庞,低哑的声线里含着些许危险:“你不用招婿,姐姐有我就够了,其他人都可以去死,我会保护你的。”
骆云昭看着骆也的脸,莫名觉得偏执且陌生,就像父王说的那样,她或许应付不了他。
骆云昭撇过脸,才解释:“父王来信,皇帝有意为我婚配,我若不尽快招婿成亲,过几个月或许得嫁于京城。”
听此,骆也的墨眸中过一抹冰凉的暗芒,随之他低敛神色,吻着她纤白的手。
“夫婿不能是我。”
他再次向她确认。
骆云昭微抿唇:“不能,我不想任人非议。”
骆也顿了顿,唇角上扬:“那便招婿,我会找个合适的人选,然后杀死他,到时阿姐便是死了夫婿的女人。”
骆云昭心间一懔,回眸看他。
语气里的寒意,似乎真的会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骆也笑得很温和,说出的话却像把利刀:“阿姐克夫,只能和我在一起。”
忽然脑海闪过他类似偏执的神情,明明她从未见过,像是遥远的记忆,上一世。
骆云昭轻轻蹙眉:“这才是你本性吧。”
什么内敛含蓄,都是装的?
骆也低首浅吻她的锁骨,轻语:“什么是本性,不管怎样的都是我,我只要姐姐你。”
贴近的呼吸痒痒的,骆云昭喉间微哽。
他的薄唇温润,这样的隽脸,看一眼便觉得他很适合用来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骆也扮猪吃老虎。
以防大家看不懂,有前世,但是女主只能一点点在梦里想起来。
以前骆也为阿姐疯过,屠了一座城,他其实除了女主能管着,没什么人性。
剧透就到这里,啵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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