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乐

当初喻笙和孟西洲正处于热恋期,两人突然分手。

谁也不知道原因,一个负气出国,一个失魂落魄。

那段时间喻笙很不好。

课不上,家也不回,和老师请了长假,白天她从不在学校,晚上闷在宿舍里,不和人说话。

方宁和喻笙的床铺挨着,每天临睡前,她都能听到喻笙的抽噎声。

看到方宁爬上床准备睡了,喻笙就拼命克制自己,过了差不多两个月才正常起来。

可是从此以后,喻笙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爱笑爱闹,整个人心性大变。

宿舍里方宁和喻笙关系最好,她问过一次,喻笙红着眼眶,求她不要问,方宁看得心疼不已。

后来,不再讨论孟西洲也就成了她们的默契。

上次周婧生日,听说孟西洲要回国。

虽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可是单凭害好姐妹颓废了那么久这点,孟西洲就该被谴责一辈子。

她不想喻笙困在过去。

方宁忽然提起孟西洲,喻笙怔了一瞬,她垂下眼眸,“怎么会。”只是有些事难以忘记罢了。

见喻笙仍旧不愿多说,方宁咳了一声,改而劝说道:“笙笙,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

喻笙:“行什么乐?”

方宁扭捏起来,“就是……你懂的啊。”

喻笙皱着眉头看她,疑惑道:“我不懂啊。”

电光火石间,喻笙忽然福至心灵,“前两次我约你,为什么你不出来?真的是在加班吗?”

方宁脸颊瞬间烧起来,连耳根都是红的。

喻笙还有什么不懂,开始反客为主,“说说吧,你什么情况?”

“好啦。”方宁偏头望向窗外,嘴角笑意难压,“我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有个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俩见面就掐。”

喻笙知道那个男生,方宁和他经常视频,起初见两人那样打闹,喻笙还以为是方宁的男朋友,后来才知道不是。

她点了点头,做一个认真的聆听者,“然后呢?”

“他也来这边工作了,然后我们就……”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喻笙调侃道:“恭喜小方宁,多年青梅竹马,终于修成正果。”

方宁唇角的笑意迅速收起,“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她放低声音,“我们只是睡了。”

喻笙瞪大眼睛看她。

这实在是个震撼的消息。

方宁:“那天我加班,他来找我喝酒,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就,睡了。”

她话没说完,但喻笙还有什么不懂,“可以啊方宁,一招制敌。”

方宁叹了一口气,“笙笙,和你说这个呢,我是想告诉你,就算你心里还有人,也可以试试其他人。”

方宁高中时暗恋一个学长,现在心里也还有他的影子。

喻笙忽然就想到了梁以植,她觉得这个想法可真大胆。

方宁继续说道:“我觉得梁以植就很好。”

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梁以植那种高岭之花,和喻笙一起去咖啡馆,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喻笙当局者迷,她也不好点破。

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租到他的房子,刚好他降了租金,刚好知道她生病,彻夜陪她待在医院。

喻笙抬眼,看了眼方宁,她觉得方宁就像个小侦探,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是梁以植有暗恋的人。”她和方宁说了照片的事情。

“大学时的合照,可能是同级同学,但是他们现在没在一起,那就是暗恋?”方宁分析。

喻笙想了想,应该是这样。

梁以植十分紧张那张照片,像极了高中时的暗恋,喜欢一个人,小心翼翼珍藏关于她的一切,生怕被旁人发现。

“那就还是单身咯。”方宁抓到重点,打了个响指,“你要是喜欢,可以去追嘛。”

喻笙傲娇地瞪了方宁一眼,“从来都是别人追我,哪有我追别人的道理。”

小长假结束,喻笙继续工作室的事情。

算上去桐城学习的时间,喻笙已经为此筹备半年。

展厅装修好,喻笙选了个黄道吉日,再过两天,“竹笙古琴”便正式官宣营业。

古琴是个小众圈子,不像其他乐器购买的人多。

喻笙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工作室打开名气。

斫制一把古琴,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的时间。

她刚开张,还没有人来定制。

从前她在外公的云琴堂做学徒,在外公的指导下,斫制出好几.把还不错的古琴,她需要把这些搬到工作室。

考虑再三,喻笙还是去了一趟云琴堂。

云琴堂位于明城崇西区,是沈家祖传下来的宅子,同样祖传的还有沈家的斫琴技艺。

年初时,她无意间听到高玫和沈珂吵架。

高玫质问沈珂,问外公是不是有意把云琴堂传给喻笙。

沈珂说那是父亲的想法。

高玫就很生气,摔了很多东西,并且警告沈珂,要是这云琴堂给了喻笙,她就和他离婚,带着沈霖改嫁,给沈霖改姓。

沈珂听了十分着急,急忙哄高玫。

高玫又说,要是沈珂不中用,她就去外公面前闹。

沈珂更着急,说父亲不能受刺激。

外公脑溢血后半边身体瘫痪,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恢复地七七八八,除了不能正常行走,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得不错。

喻笙不能让外公再出意外。

思索良久,她决定离开云琴堂。

而这一切,她没有告诉沈凡,否则以沈凡的脾气,肯定是要回来闹的。

喻笙不怕闹,也不怕和高玫起冲突。

可是外公五年前被气到脑出血已经是因为她,她不能再让外公生病。

到了云琴堂大门外,喻笙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都是喻笙熟悉的面孔。

“小笙回来了。”

“秦叔好。”

“小笙工作室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装修好了,就在明大附近的枣林巷,您有空去看看。”

“哎,哎,好嘞。”

一路上和几个叔叔婶婶打过招呼,喻笙来到主屋。

“外公,外婆。”喻笙朝里喊了一声。

没人应声,喻笙皱眉,她正准备往里走,却见高玫和沈珂一起走了出来。

高玫脸上原本笑意盈盈,看到是喻笙,脸色登时沉下来,沈珂倒是有些惊喜,“笙笙怎么来了?”

见是高玫和沈珂,喻笙脸色也没有太好,外公病了之后一直在主屋休养,她特意绕路过来,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们。

喻笙维持基本礼貌,“舅舅,舅妈,外公外婆呢?我回来看看他们。”

沈珂回道:“沈霖回来了,陪着你外公外婆在前边,我带你过去。”

沈珂希望喻笙和沈霖好好相处,但是怎么可能。

喻笙觉得真是赶的不巧,她抿唇道:“那我改天再来。”

高玫认为云琴堂的一切都是沈珂的,以后都是沈霖的。

她不希望喻笙带走云琴堂的任何一件东西,即使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在云琴堂,如非必要,喻笙不想和高玫起冲突。

说完,喻笙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到车里,只感到疲惫。

云琴堂是喻笙长大的地方,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比和沈凡待的时间都多,她喜欢斫琴这个职业。

喻笙小的时候,沈珂志向远大,发誓不继承父亲的职业,人到中年,做生意赔了不少,转而回到云琴堂。

从前不住在一起,逢年过节见到,喻笙只能感受到高玫对她比较客气,除了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很冷,后来沈珂回来,有意继承云琴堂,高玫对她的敌意就明显起来。

她生怕外公把全副家业给了喻笙。

喻笙长呼一口气。

年初,沈珂突然对她说,她的斫琴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比沈珂自己的好多了,他说沈霖志不在此,等自己老了,云琴堂还要靠喻笙。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高玫听到了,就有了她和沈珂吵架被喻笙听到的事情。

喻笙看着他们,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高玫视她为眼中钉,生怕她抢了沈霖的东西。

她就是抢了又怎样?当初因为高玫不喜欢她,她差点就要被送走,难道该生气的不是她喻笙?

高玫用离婚要挟,外公外婆知道了一定会为难,喻笙不想和高玫纠缠,也不想再做学徒,她想独立做些什么。

她决定开工作室,一是为了证明自己,二是不想外公外婆为难。

斫制一把古琴时间较长,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如今自己独立出来,从选木料到校音,桩桩件件都需要喻笙操心。

把斫琴师斫制好的古琴摆在工作室,也更有说服力。

今天沈珂一家人都在,她不好拿,她怕高玫忽然发疯。

外公外婆年事已高,经不起什么刺激。

喻笙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眼睛。

砰砰砰。

有人轻叩玻璃窗。

喻笙偏过头,摁下车窗,望向站在车旁的人。

男人身形欣长,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剪裁得体,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怎么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