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初来嫁到，根本不懂什么是大周射礼，林渡水一愣，很快明白自己白天那番话，他可能只听进了“马”这一字。

看来是真的想骑。

林渡水想到射礼举行时，各个世家子弟都会到场，届时自己怕是难以顾上，不如先遂了他的愿，提前教他骑马。

林渡水挑眉勾唇，凤眼微微一弯，柔声道：“你今天早些睡，我明天带你上马场。”

乔谨咧嘴一笑，洗完澡后抱着被子就滚上了罗汉床，闭眼想要一秒到达明天。

......

第二日，乔谨换上刚买的马装，轻盈的服饰完全没有束手束脚的束缚感，他在原地蹦了两下，抬起头，露出整齐的牙齿：“走吧！”

林渡水颔首，带着他来到后院马厩，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映入眼帘。

骏马通体黑亮，浑身没有一丝杂色，后颈上的鬃毛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四只马蹄勾勒出肌肉的痕迹，一看就强壮有力，威风凛凛。

乔谨欢呼一声，目光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它叫黑风。”林渡水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神色柔和。

“我能摸吗？”乔谨眼巴巴地看着，出于礼貌没有伸手过去。

“当然。”

乔谨伸手，尝试地摸了摸马儿的脸颊，喇刺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这马儿可比他见过的马儿都漂亮，特别威风。

忽然黑风秽了一声，乔谨不由自主往后退，被林渡水眼疾手快拉住。

林渡水：“没事吧！”

乔谨摇头，又再次上手摸，林渡水见他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心下微松，除家人外，她鲜少与坤泽相处，只在他人口中听闻坤泽娇弱异常，养在闺中，鲜少出来见人，就连她母亲也私下提点她，莫要以军中那一套对待乔谨。

可乔谨似乎还挺开心。

“我能骑吗？”乔谨问。

林渡水与黑风几年相伴，知它轻易不让人骑，但面对乔谨的询问，她没有把话说满，而是委婉说道：“你先给它喂食，熟悉后我带你骑上去试试。”

乔谨嗯了一声，雀跃地从厨房搬来许多蔬菜，一点一点喂给黑风吃。

过了一阵，手上的东西喂完了，林渡水将黑风牵出来，装上马鞍。

“你一只脚踏上这里，侧身上马。”林渡水挽着缰绳，嘱咐道。

“好。”

乔谨刚尝试踏上去，黑风果然嘶叫一声，屁股哒哒哒远离他。

又多试几次还是如此。

乔谨沮丧地看向林渡水：“它不给我上去。”

林渡水眉头微皱，随后骑上马背，利落地将缰绳在手上捆了几圈，弯腰一捞，乔谨眨了几眼的功夫，已然坐在马背上。

“抓紧。”

身后林渡水低沉的声线传来，乔谨下意识抓紧马脖上的带子，黑风似乎意识到自己身上多了个陌生的人，立刻骚动了起来，不停地转圈。

“开门！”林渡水对奴仆说道，后院的大门立刻打开了，她手上缰绳一拉，拨转马头，一手紧紧圈住乔谨的腰肢，马儿瞬间疾行而出，马蹄蹬得极高，想要将背上的两人甩下。

剧烈的颠簸下，乔谨感觉自己屁股即将变成四瓣。

林渡水眼神坚毅，高挑的马尾在身后凌空翻飞，贴着她的黑衣鼓起，风声猎猎，黑风马如其名，疾跑宛如疾风，林渡水用力勒马，缠绕在手上的缰绳瞬间将她皮肤勒出红痕。

不知过了多久，黑风似乎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甩下马背上的两人，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哀哀嘶叫了一声，屈服了。

“可以了。”

乔谨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林府，两人一马在城门郊外，绿草茵茵，河道潺潺流水，而他惊魂未定。

“可要回府？”林渡水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害怕了，揽住他腰的手放开，摸了摸鼻子，才察觉自己此番怕是不妥，吓到他了。

“不回！”乔谨心怦怦直跳，缓过神后眸光更显兴奋，他仰转过头，声音拔高，“你骑术真厉害，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乔谨回忆着刚刚疾跑的速度，简直比跑山路还要刺激！

林渡水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把缰绳递到他手中，领着他牵引。

一开始黑风还有些不合作，在林渡水强硬的手腕下乖乖跑了起来，跑的速度不快，乔谨笑容越放越大。

在林渡水的指路下，两人安稳来到了郊外的马场，这里地势平坦，草长得茂盛，一条弯曲的泥路子一看就是跑马跑出来的。

林渡水下了马，缰绳重新回到她手上，背后没了温热的倚靠，乔谨略显慌张地看向她。

“好好坐着，我牵你进去。”林渡水说道。

乔谨只好坐着张望四周。

林渡水进了马场，这里是有人圈了地，专供跑马的人前来玩，不仅备有茶水，还有马饲料。

她买了一些，找了快空暇的地，托着乔谨下马，黑风鼻子老大呼出几口浊气，看起来很是不服，乔谨摸了摸马脸，用饲料喂它。

马场也有马厩，养了不少马，林渡水带乔谨去挑一匹，打算练练他的马术。

这里的马儿都不如黑风壮美，乔谨骑了黑风，忽然有些瞧不上这里的马儿，看了又看，没找到合心意的，忽然旁的冒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渡水，这么巧？”

乔谨刚移开目光，就瞧见一身青衫，手持折扇的男人坐于马上，眼神向下睥睨，扫过乔谨一眼，视线便定在了林渡水身上。

是周笙。

周笙翻身下马，来到两人跟前：“上回你暗伤复发，我多次上门探视都拒绝见客，说你正在修养，现下身体如何？”

林渡水：“好了许多，劳你关心了。”

周笙晃脑一笑，桃花眼微弯：“也是，如若你伤未好，又怎会来这里骑马，不若与我们一起，比比骑术？”

他身后姗姗来迟的几人纷纷点头，都是平时玩在一块的好友，自然也出自官府世家。

林渡水拒绝：“今日我带乔谨过来骑马，便不与你们一起了。”

周笙漫不经心撇了乔谨一眼，脸上带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

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啊。

乔谨感觉到周笙对他的轻慢，仿佛还有些许敌意。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打扰了。”周笙说道。

林渡水点头，为乔谨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马儿，倒是解决了他的选择困难症。

骑术练习开始，林渡水进入教学模式后神情变得十分严肃，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凛然的气息，乔谨看着，仿佛自己见到了教导主任。

“先练习上马。”林渡水抓着缰绳，为他调整好马蹬的方向，“左脚踏入马蹬，手抓住马鞍前侧，另一只脚施力跨过马身......”

林渡水给他示范了一遍。

乔谨认真看着，很快抓到重点，上马一气呵成。

“怎么样？”乔谨微抬下巴看着她，唇角高高扬起，眉目飞扬。

“很好。”林渡水露出满意的神色。

紧接着又教了他如何控制马行走方向，乔谨一点就通，已经能单独坐在上面控制马儿的走向。

太阳逐渐强烈，汗水沿着乔谨鼻尖滑落，林渡水有意让他休息会。

“先去喝点水。”林渡水说道。

乔谨也感觉渴了，翻身下马，感觉裤子有些卡裆，便原地蹦了两下：“走吧！”

两人在凉亭坐着，桌子上放着一壶冷茶，乔谨咕嘟几下喝完一杯，拿起水壶正想再续一杯，周笙过来一屁股坐下，将空茶杯推到他跟前。

乔谨心里感觉不舒服极了。

这种行为真没礼貌，显得人素质极低。

林渡水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先为他续茶，然后从容倒了一杯给周笙。

哼！

乔谨接过茶水继续咕噜咕噜，周笙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林渡水仿佛一尊大佛，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被这怪异的氛围影响到。

周笙见林渡水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是冒犯了，也算临近正午，便让这儿的厨师做了顿午饭，全当他赔罪。

赔罪的话自然是不会说出口，怎么说他也是大周的皇子，他与林渡水相识多年，每当察觉到是自己的错时就是送礼请吃饭。

还真别说，虽说是个马场，但午饭却是好吃的。

乔谨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撒开了肚子吃喝。

周笙品茶，拉着林渡水聊天，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射礼之事。

“我听闻沈溪也会来，怕是又要来找你比较一番了。”周笙笑道。

沈溪是沈家太傅之子，也是名乾元，自小与林渡水在同一学堂，也算青梅竹马的交情。

按理说沈溪的父亲沈徐荀乃当朝太傅，林渡水之父又是当朝大将军，小辈理应交好，可沈溪不知怎么的就是看林渡水不爽快，在她还未随父出征时便隔三差五过来找麻烦。

林渡水已经习惯了，听周笙一说也没什么情绪，该吃吃该喝，用完饭后歇上半刻钟，等乔谨鼓得圆实的肚子消下去了，才继续教学。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射礼开始之时，沈溪骑着一匹骏马奔驰而来，看着林渡水的眼眸发亮，胜券在握。

“林渡水，今儿天气不错，来比比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仿佛安静了许多～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