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郁晚襄觉得水逆的是自己才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襄襄,你又要留下来啊?”鲳鱼问。
郁晚襄的肚子现在还是一阵阵地疼,让她话都不想多说:“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我去趟厕所。”
在厕所的隔间里,她听见几个女生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他们班的,其中一个声音是殷黛月的。
“黛月,听说你昨天和傅遮他们去玩了。真羡慕你。”
殷黛月:“还好,就在一起打了打桌球。你们也知道的,傅遮他们那几个人很少带别人一起玩的,等有机会我提了带你们一起。”
“好啊好啊。你在傅遮面前肯定说得上话的。”
“那个郁晚襄即使当了傅遮的同桌,也没办法和你比!”
殷黛月听得很高兴,语气里带着不屑:“她啊,就会整天跟男生混在一起。”
“听说她成绩也不好。”
“要不是一中被取消,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来我们学校。”
“这种没有自我、没有内涵,只能当男生的寄生虫的人我们是看不上的。”
隔间里的郁晚襄:“……”
她一脚从里面踹开隔间的门,“砰”地一声,把厕所里的一个女生都吓到了,惊恐地看着她。她冷着脸,杀气腾腾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殷黛月她们。
“那几个女生走了?”她问。
那个被吓到的女生点了点头。
郁晚襄从厕所出来,也没看到殷黛月她们的身影。
算她们今天走运。
她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基本走空了。傅遮坐在座位上玩手机。他的坐姿有几分懒散,身体往后仰着,一只脚踩在课桌下的栏杆上。
看到她回来,他收起手机:“走吧。”
生理期的女生本来就容易心情不好,此时郁晚襄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想到殷黛月是傅遮的女朋友,不由把没发出去的火迁怒到了他身上。
两人各自拿了把扫帚走向操场,一路无言。
他们打扫的区域旁边就是篮球场,里面有几个男生在打球,篮球弹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斜阳晚照,旁边不知名的小树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树叶细碎的影子像是剪出来的,旁边一男一女的影子越来越近。
沉默了一路的郁晚襄用扫帚自认公平地在他们的区域里划了一条线,语气特别的公事公办:“公平起见,一人一边,各自扫各自的。这次要是还被罚,就问问老师到底是你这边没扫干净,还是我这边没扫干净。”
傅遮看着两块明显不一样大的地方,眉梢一挑:“你确定这公平?”
肉眼划分总会有点偏差,怎么会这么斤斤计较!
郁晚襄皱着眉走到他这边看了看。
“……”差的还真的有点大。
“我重新分割一下。”
“不用了。”
不用拉倒!
郁晚襄提着扫帚走到她那块,从角落里开始扫了起来。
很快,另一边也响起了扫地的声音。
两边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随着时间过去,旁边不知名的小树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夕阳的颜色越来越红。
郁晚襄肚子疼,扫的很慢。她看了傅遮那边一眼,发现他已经差不多了。
她语气淡淡地说:“你搞定了就走吧。我慢慢扫。”
傅遮看了看她的背影,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收起扫帚说:“我还有事,走了。”
“不送。”
“……”
然后,傅遮走了。
郁晚襄又扫了几下,小腹一阵一阵疼得受不了,就蹲了下来。她让傅遮走是因为说好各扫各的,他完成了他那部分,可他真的那么潇洒地走了,她又有点生气。
人家走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
她痛经痛得都有点玻璃心了。这么矫情的一定不是她。
傅遮那块区域扫的比较干净,至少肉眼看过去是干净的。郁晚襄很想丢两片树叶过去。
她正蹲在地上玩着树叶,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三条影子。她抬头,只见是三个不认识的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开口问:“郁晚襄?”
打过那么多架,郁晚襄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是来找事的,这时候简直是撞她枪口上了。她仰着头,慢悠悠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所谓的蔑视:“找你襄姐有事吗?”即使蹲在地上,她依旧有种睥睨的气势。
男生没想到传闻中大魔头一样的郁晚襄竟然是个这么漂亮纤细的女生,突然觉得自己人带多了。
“替我妹妹来教训教训你。”
郁晚襄打量着他,蓦地笑了,说:“你妹妹?谁啊?你都长这样了,你妹妹一定不好看。”她的笑一开始还有几分甜,到后面变成了轻蔑,转换间,又美又暗黑。
男生脸都黑了:“还挺伶牙俐齿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是不是?”
郁晚襄在心里把自己的仇人过了一遍。
她才刚来新学校,还没机会跟人家结梁子,跟她关系不好可能找人来揍她的女生只可能有两个,傅遮的绯闻女友殷黛月和她的老敌人柯榕榕,听说柯榕榕的表哥在T市实验读高三。
“柯榕榕的表哥?”郁晚襄上挑的尾音透着不屑和无所谓。
“算你还有点B数。”
“告诉你个新梗,你可以说D数。”
“什么玩意儿??”
“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妹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以后我妹妹有我罩。你要是去给我妹妹磕头道歉,以后看见她绕着走,我今天就放过你。”
郁晚襄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都9102了,还有人喜欢磕头这套,怕不是以前磕太多,把脑子磕坏了。唉,来新学校我想低调段时间你们都不让。”
跟柯榕榕的表哥和解是不可能的,只能站起来打了。男女力量悬殊,这点她很清楚,尤其是青春期开始后,她的感受越来越深刻。她现在痛经痛得手脚发软,一个人把他们三个人高马大的干翻在地不太可能,只能找机会跑了。
她进入青春期后打架基本靠的是灵巧。她打架的技巧是背着她爸从几个师兄那边偷学的,学得乱七八糟,但在学校里基本够用,打不过也都能跑掉。
所以怕倒是不怕他们。
她正准备手撑到膝盖上站起身,余光看到有个清俊的身影走了过来。
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傅遮。
今天卷毛说郁晚襄忽冷忽热的时候,傅遮很想提醒他,就是一起喝了杯奶茶而已,他们本来就不熟,从来没有热过。
扫完他那块区域后,他本想出于一个男生的风度帮她一起扫完,可她语气漠然地拒绝了。
犯不着贴人家的冷脸,他就走了。
可是走出操场后,他脑子里总想起她脸色不好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烦躁,怕有什么事,走到校门口又折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三个高三的男生围着郁晚襄,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委屈得不得了,像是被打了。
“你们干什么?”
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三个男生愣了愣。他们特意等傅遮走了以后才过来的,没想到傅遮竟然回来了。
傅遮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是他惯有的那种。他的校服衬衫依旧一颗扣子也没有解开,端正得像是纪/检的人,但这清俊之下是让人能感受到的危险,就像深海海面,看似平静无波,泛着幽暗的深蓝,但所有人都知道也许下一秒就会掀起吞噬船只的巨浪。平静得让人畏惧。
看到他,原本都打算站起来的郁晚襄一下子放松了身体,解除站起的趋势,然后又灵机一动,仰头看着傅遮,用自己能装出的最可怜的语气说:“傅遮,还好你来了,他们打我!”
少女蹲在一地夕阳里,脸颊轮廓被照出了一层虚虚的金边,弧线柔美,颈项白皙修长。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高兴和期盼,那不自觉流露出的虚弱让人想保护。
其实郁晚襄还想努力想挤出两滴眼泪的,可是失败了,只能双目水盈盈地看着他。
柯榕榕的表哥:“我们他妈什么时候打你了??”
郁晚襄跟他对峙说:“刚才啊,动手的时候怎么没那么怂呢?”她想让他们两虎相斗。这样柯榕榕的表哥就没那么多时间来烦她了,还能消耗一下傅遮,给他树敌。
不对。柯榕榕的表哥称不上虎,充其量也就是只猫。
猫这么可爱,他也不配。
“怂个几把!我他妈什么时候怂了?”柯榕榕的表哥已经惊呆了。他只听说她身手不错,怎么没听说她是一朵绝世白莲呢?
郁晚襄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傅遮,他们怎么这么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