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晚玉咬够了就松开了嘴。
松嘴后她看着尤鹤憬手上的牙印,不禁感叹自己的牙口太差,用了十足的力气,也只是让牙印发红像是要流血,但那层皮离破口还要遥不可即。
“感觉到了吗?”
晚玉抽泣着瞪着尤鹤憬,“我想把你咬死,也只能使出这点力气,那人比我个子比我高壮,我的力气跟他相比,他力气一巴掌就能扇晕我,他起了歹心,我就是死了他也不介意在我尸首上泄欲,这般你怪我没办法吓退他。”
随着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晚玉渐渐收了哭腔。
“当然我是活该,我不该缠着你,不该非要跟你做什么朋友,若是我不去湖边自然没这些事。”
晚玉咬完他不哭了,本来让他松了口气,但谁想到她不哭了,嘴巴就停不下来,察觉她讥讽地说完,就起身要走,尤鹤憬眉头紧蹙,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你要去哪。”
“去死。”晚玉瞪了他一眼。
“秦阿露,你少发疯。”
“我去外面发疯又不在你面前发疯,你管我作甚。”
“我救你不是让你去死的。”感觉到晚玉的挣扎,尤鹤憬手指握得更紧,“我方才说那些只是为了激你说话。”
“松手,我不去死了。”
发现挣脱不开尤鹤憬的手指,晚玉恹恹地说道。
听出她语气不对,尤鹤憬没松,反而又把她带回床边,“你还病着,回去躺着。”
这会晚玉倒是听了话,回到了床上躺下,只是躺下后发现尤鹤憬站在床边没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为什么还不走?”
“等你喝了药我就走。”
“我这人死皮赖脸,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烦闷,你管我喝不喝药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正好遭了报应。”
晚玉说这话明显不想得到尤鹤憬的回应,说到一半她就转过了身体,人缩成了一团,声音也越来越小。
“秦阿露。”
尤鹤憬想用力叫她把她叫清醒,但想到她不是他的属下,女人对待贞操不可能像是男人那般无所谓,准备抬高的调子,出口又轻了下来。
他的人生中有过安慰人的经历,比如为属下报仇,为同僚血恨。
敌军将领砍了他属下一只手,他就把那将领砍成了几块摆在他属下的面前安慰。
安慰同僚他亦是如此,而他们的反应都是振奋。
只是到了晚玉这里这一招明显就没有了用处,他已经对她说过不止一次那人已经死了。
但她并不想听那人的下场,也没有振奋精神。
“秦阿露你是不是恨我?”感受着手上残留的疼痛,尤鹤憬蹙眉把手腕伸到她的眼前,“咬这里,肉少点。”
肉少点,自然就会更疼。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腕,晚玉心动归心动,但觉得费牙就没动。
“我并不想你死,若是你因为差点被疯狗咬到而存了死志,我会看不起你。”
晚玉声音沮丧:“你何时看得起我过。”
尤鹤憬顿了顿,不知如何回复她这个问题,若是正向的说,说得让她高兴,他好像就要承认些什么。
但他到现在依然没弄明白,她从哪来,为何而来,嘴里又有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知道现在不是盘问这些事的时候,尤鹤憬收回了手:“你往后就住这里,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晚玉没说话,像是睡了过去。
尤鹤憬知道她没睡,思索着等会药送过来,他要说些什么能让她老实喝药,没想到等药来了,她自个坐起喝完了药,娄婶准备的蜜饯一颗都没碰。
“漱口。”
见她没碰蜜饯,尤鹤憬蹙眉提醒了一句。
晚玉接过水,听话的漱了口。
做完这一切,她沉默地看着他,尤鹤憬虽然看不见她的五官与神情,但大概能从沉寂中读出她的意思。
他离开屋子之后,特意吩咐了娄婶看好了她。
“少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秦姑娘。”娄婶笑眯眯地应承,“不过少爷也要多来看秦姑娘才是,少爷你一来,秦姑娘人就精神了,药也肯喝了。”
她肯喝药只是为了赶他走。
人精神了是被他气的想咬死他。
心里默默想了这两件事,尤鹤憬没有跟娄婶分享的意思,只是轻轻颔首,示意自己还会过来。
只是他想的还会过来,至少是也是明日,等到他把思绪理清。
但谁想到晚玉并不安生,明明之前她提过不止一次,想留在宅子里居住,想吃宅子厨子做得饭菜,但到了晚膳时辰,她又不愿意吃饭。
娄婶唉声叹气:“秦姑娘那么个娇弱小姑娘,受了那么大惊吓,光喝药不吃饭哪能行,少爷你是看不见,秦姑娘身材纤细,身形还没有我的一半,我真怕她饿出毛病。”
尤鹤憬一脸不耐,他虽然看不见,但捏过晚玉的手腕,知道她纤细的只剩一把骨头。
再者他现在能大概看出她的身形,知道她就只有小小一团。
个子不高人还瘦弱,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想到她在床上缩成一团,颤抖委屈的样子,尤鹤憬蹙着的眉心更深,抬步走向了她的屋子。
因为身体不适合,晚玉的晚饭送到了她的房内。
尤鹤憬不喜欢在房里吃东西,指挥把放到了屋外的凉亭,屋里没有了菜味,他才走到了床前去请人:“出去吃,我陪你吃。”
晚玉瞥了他一眼,若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光听他傲慢的态度,还以为是玉皇大帝屈尊陪她吃饭。
如愿住进了宅子里,按着她的计划,她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哄。
但察觉尤鹤憬比她想象的要把她当回事,那他退她自然就要进了。
再说她也是真的觉得委屈。
见晚玉没动,尤鹤憬直接伸手去捞她。
屋里的光线昏暗,晚玉的轮廓在尤鹤憬眼里变得没那么清晰,他感觉他手指刚碰上什么,就听到晚玉一声惊叫:“你往哪摸!”
晚玉一大声,脖子就扯着疼,旋即咳得惊天动地。
尤鹤憬手指收回后下意识背了身后,听着晚玉的咳嗽声,皱着的眉心出现了一丝无措:“你没事吧。”
晚玉顺着气,不想搭理他。
“我刚刚摸到了哪?”按理说他碰到的应该是她的胳膊,但看她的反应又不像。
他这话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晚玉哼了声:“走开。”
“……”
尤鹤憬沉默了片刻,他很想直接不管她,但从他把遮眼布取下来那一刻开始,他某种程度上是对晚玉的一种认输。
触及大片的红色,他产生了懊悔的情绪,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对她态度稍微好点。
至少没必要为了惹怒她说什么不再去湖边。
早在问到血腥味,想到她会遭遇什么不测时,他就意识到他并不是不想她之后再在他的身边出现。
“秦阿露,你叫什么?”
听到尤鹤憬叫着她的名字,问她叫什么,晚玉又哼了一声。
不过感觉得到他这次的语调相比平常要和善,她哼完还是开了口:“晚玉,我大名是秦晚玉。”
“哦。”
尤鹤憬应了一声,就在晚玉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比如夸她名字不错的场面话,或者是新开一个了解彼此的话题之类的,就听到他开口,“去吃饭吧,秦阿露。”
晚玉:“……”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
晓得尤鹤憬这种人只能慢慢调教,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是他的极限,晚玉没再哼哼唧唧,而是穿了鞋下床。
等到在凉亭坐下,看着色香味俱全,都妥帖盛在合适瓷器里的饭菜,晚玉瞬间觉得自己活了。
果真如她所想,尤鹤憬的哥哥对他心软的过分,让他到乡下装瞎子,不止住处的器物都是上好,连厨子也给他挑了个手艺不差的。
吃出一道青菜也过了几道工序,拿了鲜菇调味,她这些天第一次有真的想哭的冲动。
终于,终于,她的人生终于要恢复以前的水准了。
在秦家吃着林沣垣做的食物,说是惩罚他,但有时候她觉得她分明是在惩罚自己。
现在总归是要好起来了。
想着晚玉嚼了一口肉,香味充斥口腔,但下一秒她舒展的神情就皱了起来。
尤鹤憬吃着东西被狠狠踩了一脚,不耐的表情带了丝无辜:“又怎么了?”
她不是都动筷子了,又有哪里不高兴要折腾。
“吃东西脖子疼……呜呜……”晚玉带着哭腔,扯着尤鹤憬的手指不准他动筷子,“好疼,你也不准吃了……嘶……疼!”
尤鹤憬:“……”真是尊脆泥巴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