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周特助是段斯野回国后亲自从段老爷子手下挑到身边的。
他处事机灵,不需多言就明白什么意思。
把车开回檀庄后,他绕过陈智直接找到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也是个人精。
说了两句就明白其中深意。
只是多少有些意外。
据说这主儿自打回国身边女人就没断过,且都是她们自己贴过去,毕竟这种级别男人,不捞到一点钱,捞到一点色也是好的。
倒是段斯野,从没主动给哪个姑娘留过红线。
不过细想也没什么诧异。
左右最后是要匹配个门当户对利益捆绑的婚姻,还不如趁早玩个痛快。
在脑中构想一遍,经理笑着点头,“您放心,只要那位回来找胸针,我肯定把段爷的名片亲自交到她手上。”
就这么,第二天时柚上完课再度前往檀庄,又见到这位热心的经理。
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托宋萝帮忙联系过檀庄的工作人员。
对这群富二代来说,四五万块钱的小胸针不值钱,但却能让时柚心口滴血半年。
就说转卖个二手的钱,都够给池丽当半年生活费。
时柚舍不得,纠结好久,却没有勇气折回檀庄。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胸针很可能就是在那儿掉的,运气差一点,说不定就掉在段斯野脚下。
宋萝倒是提议过找时恒帮忙。
时柚否决,“他多半会提出让我重新买个,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东西花费时间。”
宋萝羡慕道,“那还不好啊,反正是他的卡,刷的钱是他的,你就换个十万八万的胸针呗。”
时柚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终究欲言又止,“你也说是他的钱了。”
她才不要随随便便花时家的钱。
想到自己曾经得了重感冒还要为时老爷子连夜抄《药王经》,时柚忍不住小肚鸡肠。
这世上哪有大风刮来的好日子,不是你的,最后总归要还。
宋萝哪里知道她的惆怅,只能帮忙给檀庄打电话。
好歹是上流圈的销金窟,檀庄办事体贴利落,得知她胸针掉了,忙调动好几个员工帮忙找,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
本来都打算放弃了,不知怎么,电话兜兜转转到了大堂经理手里,他倒没说在哪儿找到的,只说明天让时柚亲自来取。
时柚瞬间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下课就立马赶过来。
结果这经理跟她耍花腔,让她来拿的不是胸针,而是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
名片上印着段斯野的中英文名,联系方式,还有他的公司地址。
就这么小小一张,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在时柚手里却是烫手山芋。
经理笑得颇具意味,“您跟段公子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情厚谊”,时柚眼前一黑。
就差把名片糊他脸上。
段斯野从檀庄离开后回了自己那儿。
他酒量不深,远不如外界传得常年花天酒地,早年在美国那会儿,倒是经常抽烟熬夜敲代码,连带着颈椎和睡眠一直不大好。
回国后,段家二老把他捧在心尖儿上疼,还给他雇了个私人医生。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医生的电话吵醒,催他去做理疗。
段斯野睡不好脾气很差,就往后拖了半小时,理疗结束后,段老太太又催他回老宅吃家宴。
老宅家宴半月一次。
段斯野回了国,就被段老太太改成一周一次。
大伯三叔两家私下里怨言不少,却没有一个敢缺席。
身为老二的段国忠,段斯野的父亲,也仅能在每周一次的家宴上,和段斯野见一面。
父子间的恩怨情仇两位老人不想去提,段国忠为了维持脸面,也尽心尽力地表演父慈子孝。
奈何段斯野不配合,每次都是一脸混不吝的漠然。
几次下来,段国忠也没那个耐心。
结果就是恶性循环。
好比此刻,饭桌上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段斯野习以为常,权当段国忠是陌生人,只和段家二老交谈。
段老爷子照例询问他公司近况,随后才提起他和时蔓的事,“听说时家那个主持人,为你退了沈家的婚?怎么回事。”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涉及到的集团利益也错综复杂。
众目睽睽下,段斯野淡定地呷了口茶,“谣言罢了。”
段国忠冷哼一声。
其他人掂量着,看着戏,没轻易插嘴。
老太太挺疑惑,“你们两个没在一起?”
段斯野笑了下,痞得漫不经心,“您看我像那么快收心的人?”
他浪荡子的名声在外喧嚣四起,段老太太却只嗔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嬉皮笑脸。”
“没有就好。”
段老爷子眉心松懈,严正道,“既然不喜欢,就要学会避嫌。”
都是国内顶级财团,段家和时家互为竞争对手,一直鲜少来往,也看不上彼此,就算段斯野真和时蔓有什么,段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段斯野神色浅淡,没作声。
倒是段国忠,眼底积郁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饭吃完,几家人先后离开。
段斯野和老太太辞别后正准备上车,被段国忠叫住。
段国忠压抑许久,不顾司机助理在场,操着浑厚的怒嗓上来就骂,“你非要跟我唱反调是吧。”
“那么多女人是不够你玩?偏要碰时家那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歪心思,你就是故意,明知道她喜欢你,还要去什么讲座。”
“因为你们俩的破烂事,现在沈家都问到我头上了,你开心了?”
“你让我后面的合作怎么推进?!”
午后阳光很足,段斯野双手抄袋,半眯眼瞧着自己的生父。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本该气度非凡,却因他生出鸡飞蛋打的暴躁,与多年前把他当垃圾踹出家门时如出一辙。
是一丁点儿没变。
不把他当儿子,反倒当仇人。
段斯野突然就笑了,“您爱怎么推进怎么推进。”
他懒得逢场作戏,闲闲道,“跟我又没关系。”
男人如被点燃的爆竹,瞬间暴跳如雷,“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段斯野一哂,“我又没怎样,你急什么。”
“你——!!”
“而且不是您教我的,”段斯野笑得讥讽漠然,“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哪有父子情深。”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如鹤顶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气急败坏的男人毒哑。
下一秒,对方开始喘粗气,助理忙上来扶,“先生,先生吃点药——”
段斯野戏谑神色渐冷,狭长的眸蕴着睥睨众生般的冷眼旁观。
蓦地,他开腔,磁音轻笑,“我劝您还是少招惹我。”
他慈悲道,“免得被我这个逆子气死。”
从段家老宅出来一路西行。
段斯野面色凛锐,高眉深目下尽是肃然。
周特助余光透过后视镜频频撇过,不敢吭出半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段斯野露出这种神态,像立于冰峰之上的孤狼,又像是铆足劲儿的弓。
或许是他犹豫得太明显。
段斯野目色放空良久后,终于掀起眸,“有事?”
周特助面部肌肉绷着,“秘书室那边来了电话,说时蔓小姐来找您,问您怎么处理。”
自打他回国,时蔓就经常借采访跑他这儿来,段斯野懒得管,有时候时蔓运气好,还能碰他一面。
直到她退了婚。
段斯野单手撑头,神色恹弃,“不见。”
周特助会意,给秘书室回了个电话,并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段斯野脑中过了个“绣山马场”,还未开口,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他不是常看手机那类人。
可这刻,却莫名的第一时间瞥向屏幕。
果不其然,是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TAT……我错了】
【能不能把胸针还我】
两句话像石子抛进冷寂的湖面,激起波光潋滟,又像是刚喝下一味苦极中药,转眼被递上来一颗蜜饯,喂到嘴边。
静默两秒,段斯野额角一松,似是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什么,眸底徐徐绽开一抹鲜活。
浅勾嘴角,他难得认真地敲了两个字:
【你谁?】
时柚:“……”
时柚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明明拿她的东西当诱饵,这会儿却反过来装杯?
还我是谁?
我是你爸爸!!!!
时柚恶狠狠地敲字:【我是昨天偷拍你的小哑巴QAQ】
看到“小哑巴”三个字,段斯野闷出一嗓子笑,笑得太急,还咳了两声。
眼见男人画风突变,周特助默默傻眼。
段斯野的注意力却全在手机上。
他毫无感情地敲了一个字:【哦。】
“……”
他还哦?!
时柚气得差点儿要丢手机。
好在她暴走的前一秒,手机又滴了声。
+159xxxx0668:【来我公司】
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为了那四五万块钱,时柚还是去了。
段斯野在段氏负责的板块是百货,规模算段氏里第二大,可她前往的,却是段氏旗下一家餐饮公司,泽润餐饮。
餐饮旗下的一个品牌最近名气很大,既有网红探店,又有线上售卖套餐,总之生意火爆。
时柚特意搜了下,发现这个品牌居然是段斯野回国后亲手起死回生的,且营业额爆涨了300%。
时柚默默意外。
没想到这纨绔不仅不是草包,还挺有能力。
但也多了一分警惕——谁知道这家伙又要怎么耍自己。
揣着小九九,时柚在一个多小时后来到段斯野公司。
也幸亏她来得晚,才没和时蔓撞上。
或许是段斯野提前交代过。
时柚顺理成章被秘书带到总裁办——段斯野的私人领域。
办公室宽敞明亮,装修雅致,每一件摆设都像艺术品,空气中亦漂浮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沉缓而猛烈的气韵。
就很段斯野。
看似漫不经意,慵懒随性,气场却藏不住锐劲儿,似蓄势待发的刃。
满打满算,她跟这个男人也才见了两三面,可她居然这么听话,被他一叫就过来。
这么一想。
时柚顿时有些后怕。
甚至坐不住,开始在屋内晃荡,想看看有没有暗器机关摄像头之类,哪知转了一圈,她轻而易举就被桌上一张裱在相框里的八寸相片吸引。
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段斯野还是少年,瘦瘦高高,意气桀骜,即便再不耐也难掩锋芒,一看就是学生时代被众多女生爱慕的天之骄子。
身旁的女人眉眼弯弯地搂着他,看起来温柔又慈爱。
所以……是妈妈?
小姑娘不禁思索,却浑然不知身后。
直到一抹冷香逼近,比空气稍浓的味道,混着成年男人苏撩的荷尔蒙,如罂.粟般让人欲罢不能。
一道如山涧清泉的嗓音,从头顶倾泄至耳畔,“就这么想了解我?”
吊儿郎当的口吻,惊得时柚手一抖。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脚跟却因此磕男人鞋尖。
重心不受控制地一歪,时柚还没控制好,就撞到身后的柔韧身躯。
薄薄脊背贴上男人宽敞的胸膛,颀长手臂横过她窄窄的骨架,隔着外套,精准有力地捞住她柔软的腰。
小姑娘触感温软,像刚烤好的香甜棉花糖。
段斯野保持着半搂她的姿势,就这么把人禁锢在桌前。
时柚心跳如麻,惊慌无措地看他。
段斯野桃花眸略垂,不怎么正经地扯了下唇,“还挺会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 求收藏 求评论 嗷嗷求 呜呜呜让我知道我不是冰箱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