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的传统是开学既考试。

这次因为某些原因延后了一周。

喻露拿到考场信息的第一时间就是谢天谢地。

“我的座位在齐悦后面！！”

经过一周多的相处，大家已经基本摸清了齐悦的底细。

乖乖牌，大学霸，能帮助同学的绝不推辞。

喻露深知这一点，便可怜巴巴地抱着齐悦的胳膊哀求：“悦，救救我吧。我爸说这次考试考砸了就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齐悦正在写题，她突然扑上来，黑色水性笔在卷子上划出了一道长痕，“……”

她非但没有生气，抬起眼认真地眨了眨，“...那怎么办？”

她呆萌的表情让喻露想揉她两把，“嘿嘿，只要你在考化学的时候轻轻移开你的小手，即可挽救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嗯，好。”齐悦似乎当真了，表情格外严肃地一口答应，“我会尽力的。”

“哦也！”

对比喻露的欢欣鼓舞，任思涵却没有那么高兴。

“你有救星了，我却和灾星分到一起。”她将课本重重往课桌里一塞，眼神剜过教室前排，“烦都烦死。”

任思涵和严思月分到了一个考场。

而且还离得很近。

严思月是个假正经，明明自己成绩不咋地，还看不得同学“弄”个好成绩。

她跟任思涵本来就不对付，这下估计更要对她严防死守了。

齐悦悄悄问过喻露，为什么她们两个这么敌对，喻露说是因为江烬。

严思月喜欢江烬，所以见不得一切靠近江烬的异性。

作为班上跟他物理距离最近的两个女生，她不喜欢任思涵和喻露很久了。

喻露说起严思月也是抱怨连连，“她就是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当个班长了不起，要不是她家给学校修了个操场，老赖能选她？”

齐悦默默不语。

她不太清楚这些班级里的内幕，也从不参与。

之前在临江的时候就是这样。

高丽梅一直说，她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齐悦也觉得做题才是她自己唯一能通过反复练习掌控的事情。

其余的，似乎都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外面太阳很大，晒得人脑袋发晕。

集合点过名后，体育老师便让他们原地解散。

齐悦挂心抽屉里没写完的两套卷子，想先上楼，喻露却拉着她到树荫下参与女生们的讨论大会。

主题是关于江烬新女友的事。

“你们听说了，江烬跟夏依谈了。”

“哪个夏依？”

“职高那个大姐大啊。”

“啊？就是那个染红头发的？”

“就是她！”

“早就听说江烬跟校外的人谈了，本来还以为是...不过前一段不是说江烬跟韩可菲在一起了吗？”

“拜托，你这都什么朝代的消息了，最新消息是韩可菲没追到江烬，被夏依捷足先登了。”

自从那天在网咖门口碰见江烬之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但关于他的议论声一直没有停下。

就好比现在，她们说得热火朝天，齐悦却始终云里雾里。

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

她还是更想上楼写卷子。

任思涵这时发话，“嗐，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江烬好像脚踏两只船，被夏依发现了，她放话要找那女生的麻烦。”

“两条船？谁啊？”

“不知道，听说是我们学校的。”

“我们学校的？不是韩可菲？”

“不是她！好像是个无名氏。”

“……什么意思？”

“就是没名字呗，夏依在贴吧上打听了一圈都没人知道那女的是谁。”

“这么神秘？”喻露对江烬脚踩几只船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女生比较好奇，“我们学校还有这么神秘的人吗？”

正午的太阳越来越烈，操场上几乎无处可躲了。

齐悦被晒得脸色有些发白，小声靠近喻露耳边说：“露露，我想先回教室了。”

喻露也觉得太热，“那我陪你回去好了。”

“嗯。”

两人离开操场，先到小卖部买了水，然后才上楼。

楼梯上，喻露还在回味刚才的话题。

“你说那个神秘的女生会是谁呢？”

她问齐悦，齐悦也不知道，

她来四中才一周多，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更不会知道了。

摇了摇头，齐悦说：“不清楚。”

这个时间，其他班都在上课，楼道里非常安静。

高二在四楼，八班的教室正对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喻露上到一半，还剩几级台阶呢，就看见班上后门是开着的。

教室里有几个女生正围着最后排靠窗的位置鬼鬼祟祟的翻找什么。

那是江烬的位置。

喻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她声音一出，把那群女生吓了一跳。

齐悦随后进入教室，见其中一个女生慌乱间不知将什么塞进了江烬的抽屉。

此时班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带头的女孩子挑染了一搓蓝发藏在耳后，耳骨上的透明耳签少说有五个。

她强作镇定地抱手看着喻露，“正好你们来了，问一下，江烬现在是坐在这儿吗？”

喻露好像认识她，走过去把那几个人拨开，“你不知道他坐哪还敢这样翻别人东西，余妍，你胆子真大。”

余妍是今年高一新生，初中和喻露她们同校。

虽然比他们小一届，但人脉颇广，仗着自己在校外认识几个哥哥姐姐，平时行事风格很嚣张。

喻露检查了一下，江烬座位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除了书就只有几个本子被翻到桌面上了，倒是她和任思涵的书包被她们挤翻，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

“哎呀，你们也不看着点！”喻露个性不比任思涵泼辣，这会儿虽然皱着脸不高兴了，却没对余妍她们发脾气。

齐悦上前帮她一块把东西都捡了起来。

见只有她们两个回班，余妍松了口气。

她冲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女生便离开了八班。

“没素质。”喻露白了她们一眼。

齐悦帮她把东西收好，回眸见后面的桌子还乱着，不解问：“她们..刚才是在找什么吗？”

“谁知道呢。”喻露头也不回，“江烬能有什么东西让她们找，要真让她找到了，江烬还不扒了她的皮？”

“……”

齐悦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圆：“...他这么可怕？”

喻露抬眼，“你说谁？”

“江烬吗？”见齐悦一脸被吓到了的模样，喻露哈哈大笑，“你怕什么呀，他对女生又不会这样。”

……

她刚才还说他会扒了余妍的皮。

“嗐，我就那么一说。”收拾好座位，喻露拿着笔袋和作业到齐悦的座位上，“他是打架挺厉害的，对女生就是偶尔嘴坏。”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了，上次他对你那样纯是误会，我都跟他说了。”

齐悦眨眨眼，“说什么了？”

“说你很乖呀。”

刚从操场上来，教室里的空调又一直没关，齐悦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啊，你说什么？”

她泪眼汪汪地揉了揉鼻子，一脸茫然无辜，像只懵懂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撸她两把。

身随心动，喻露扑上去捧着她的脸好一顿揉，软嘟嘟的，可爱死了，“我们小悦真可爱啊！”

很少被这样直白地夸奖，齐悦不自觉羞红了脸，怯怯地低下头去，含混道：“我们赶快做题吧。”

考试是周四。

周三下午放了学，喻露和任思涵要去商业街买文具，叫齐悦一起。

不巧齐悦今天要做值日，不好意思让她们等着。

“做值日要不了多久的。”

齐悦上次就没跟她们一块去逛街，这次又不去。

喻露都要失望了。

任思涵也说：“要不我们去奶茶店等你，你做完就来找我们？”

齐悦想了想，答应了。

她们一走，齐悦转头想去找其他两个值日生做分工，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没办法，只能一个人打扫了。

好在事情不多，就是拖地和倒垃圾稍微麻烦点，都得下楼去才行。

她麻利地擦完黑板，扫完地，准备下楼洗拖把的时候不经意瞥见角落里的垃圾桶，顿了顿，决定先去倒垃圾。

提着垃圾袋下到三楼，二楼处上来了几个女生。

为首的女孩没穿四中的校服，一头红发格外张扬。

她抱着手，嘴里嚼着泡泡糖，脖子上的字母项链很粗一条，银色的J字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在胸口处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跟在她身后的女生们大多化着妆，但都不如她的红发夸张。

看起来好像都不是四中的。

齐悦拖着垃圾袋往旁边让了让。

错身而过的时候，红发女生低头瞟了她一眼。

“喂。”

齐悦脚步一顿。

台阶上，红发女拿出嘴里的泡泡糖，粉色的软体散发着腻人的香精味，她撇撇嘴，伸手过来往黑色垃圾袋上一粘。

“走吧。”她们继续上楼。

齐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拖着垃圾袋下楼。

扔完垃圾，齐悦回了教室。

放学快一个小时，整个高二几乎都走光了。

唯独八班的教室里有隐约的翻书声传出来。

还有人在班上？

齐悦疑惑地走向后门。

被橘黄夕阳填满的教室里，有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翻动着她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