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外面开始响乐,隐约听到无数恭喜的声音,温南的及笄礼在冀王府举行。

来往宾客众多,那问候的声音一直连续了半刻钟才缓缓安静下来。

“今日,是我温家小女温南的及笄礼,我这个做父亲的百感交集,现在这里感谢各位宾朋的到来。”

温南站在门边,绞着手里的帕子,听着父亲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听着自己像掌上明珠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现我们温家有冀王厚爱,我家小女温南与冀王爷的喜宴就在二日后,还请各位当然莅临。”温父的话顿了顿,继而说到:“南儿,出来拜见各位宾朋好友。”

温南换了一身素衣,鹅黄色的素衣衬托着她豆蔻年华,长发四散带着淡淡的栀香,一会要行及笄礼她的发丝是要由母亲亲自簪起来的。

一出来就看见对面笑的慈祥的母亲,是那样的温柔贤淑。

温南一路走到正厅中央,周围尽是宾客,她哪里见过如此多的人,只能忍着惧意,微笑着点头。

跪坐在中央,身前是做的稳重的温父,和李王妃,再旁边是正站的李冀。

想着这人竟不顾身份站着陪自己,温南的心又跟着柔软了半分。

温母盥洗双手,拿着木梳缓缓向温南走来,梳着那长长的浓发,将发辫盘与头顶绾成髻,再用黑布包裹起来,用那金簪簪住。

“我家幺儿如今也长大了。”

温母将梳子捏在手里,说话忍不住也带上哭腔。

阿娘依旧许久没有唤过温南幺儿了,真情实感的话一出声,温南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旁的司乐已经开始唱念祝词:“弃尔幼志,顺尔德行......”

温南就这么忍着泪水,在这一声声的祝词中被碧落扶着回来房,及笄礼三拜三加,最后温南会脱去稚嫩的素裙,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笄衣。

三进三出,最后一拜,头冠的沉重叫温南几乎抬不起头来。李淑看着眼前的人呢,最后为温南攒上了金凤琉璃簪。

李淑是王族王妃,由她来给温南着笄服是最合适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温南,李淑清清嗓子,授予温南妇德、妇容、妇功、妇言。

望她以后品貌兼得。

身上黑色金线的曲裾大袖沉重又繁杂,温南提着一口气终于行了所有的及笄礼。

“小女南儿的及笄礼今日已成,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正巧南儿生辰宴,各位若不嫌弃,正好在我这儿婿府上小酌一杯如何?”

周围的宾客三三两两互相交谈的离开,没一会房里除了身繁体重的温南,就是还有强颜欢笑的碧落。

“姑娘,我们回去卸下来吧 。”

碧落看着空落落的屋子,搀扶着伫立在那里的温南,就害怕下一瞬间小姐会委屈的哭起来,要是被别人看见,老爷一定会生气的。

一旁的温南低叹一声:“今日我的及笄礼,办的如此破费,生辰不过就不过了吧。”

父亲在前厅热闹,有她没她都一样。

回去路上,温南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端着自己及笄礼物件的侍女,摆摆手:“你们先去吧。”

回去也是静悄悄的守着空落落的院子,还不如自己慢慢的走动一下,有碧落陪着也挺安稳的。

“你看,那屋檐上的积雪都融了。”

碧落还在想着怎么劝姑娘回去,只听这人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春已到,万物复苏。”

温南双眼看着前方,积雪融化,带着灰尘,惹得院子的角落里尽是脏污,或许再过几日,等奴仆都打扫好了,整个院子又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姑娘,都会好的。”

碧落加上一句。

“是啊,马上就要成婚了,还要熟悉一下住了三年的府邸,只是觉得有些头昏,我们今日就回去吧。”

温南动动身子,转身便往回头,碧落扶着她,慢慢的回到了东厢。

“表姑娘您可回来了!”

还没等进了院子,就见一个女使急火火的跑出来。

“王爷已经在这里等候姑娘多时了,您快随我进去吧。”

“表兄?”

温南还在疑惑,就被拉着三步两步进了院子,只听碧落跟在后面嘱咐着慢一点,慢一点。

进屋温南先看了一眼月门上的布帘有没有放下来,女子闺房就算是即将成亲的相公也是看不得的。

见那门帘紧闭,温南才松了一口气,小厅里李冀正坐在圆桌旁,身前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囡囡,生辰快乐。”

李冀站起身来,走到温南身边伫立在她的眼前,看着仰视自己的人,他轻轻笑了一声,大手搂住温南的腰肢,将人带到圆桌旁。

温南坐下才看清,这面中还零碎的卧着一枚鸡蛋。

“表兄?”

“我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今日是你的生辰,又逢大礼,是不是累着了。”李冀小心的握住温南的手呵气,这人手指冰凉,带着一股冷意。

贵女们的及笄礼一般会挑选一些好日子,温南的及笄礼应是在三月初三举行,不过她与李冀的婚事是在那一天,所以及笄礼就与生辰撞在了一起。

温南用手掌抚摸着瓷碗的碗壁,热乎乎,她就这么静静的盯了汤面一会儿,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冀哥哥,这是你亲手做的。”

李冀闻言一怔,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囡囡怎么知道?”

温南笑着不说话,拿起筷子将碎掉的鸡蛋吃紧嘴中,真的挺暖和的。

李冀就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温南慢吞吞的吃完整碗面,才将碗筷收进带来的小匣子里。

“有何好看的?”

温南将用过的手帕收起来,难为情的别过脸,不敢与李冀直视。

哪有盯着人吃饭的道理。

“明日我们就不能见面了,今日定是要好好看看还是少女的你。”李冀听的出温南话里的愠怒,这人吃饭就像是小鸟捉食。

一点点的,很是乖顺。

“冀哥哥,我们的婚事为何如此急促?”

温南也知道,两人即将成婚,她明日要在天未亮之前离开府邸,去父亲的别院里待嫁。

只是她不知道,生辰礼,及笄礼,还有喜宴礼,为何会如此仓促的挤在一起。

随口一问,温南又将眼睛垂下,其实自古以来婚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其实不能问。

不过现在气氛合适,她也没顾念这么多,但问起来也没有那么自然。

垂着的眼帘,自然看不见那放下的唇角。

只听这人淡淡的说着:“三月初三是好日子,囡囡,我等不到下一个日子了,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温南肩头一紧,余光能看到李冀的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紧扣着自己的肩头,好像她能原地消失不成。

李冀的动作有些强势,温南圆润的肩头被扣的有些发麻,她想着自己以前做下的错事,觉得冀哥哥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于是温南尽量让自己忽略有些发麻胀痛的肩膀,点点头:“我明白的,表兄。”

“还有两日,你我就不必兄妹相称了。”

李冀用力,将温南的身子摆正面对着自己,那双眼睛含着深情望着她。

温南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那里面有宠溺,有喜欢,有期待,有自己......

而温南也渐渐的陷入到这股浓烈的爱意里面。

人的爱意分了好多种,有人情窦初开便于心爱之人携手白头,也有人相濡以沫,与爱人携手余生。

温南觉得情窦初开固然美好,对于这辈子的自己来说,也是远不可得的,她有她的使命,将心头的思绪压制,温南又重新看向李冀。

那就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吧。

两人聊了很久,房间里的火盆虽然已经撤去,可温南还是觉得有一阵阵的燥热,直到傍晚王妃房中派人来叫,李冀才轻轻在温南的额间落下一吻。

“囡囡,等我来娶你。”

碧落端着饭食来的时候,就见姑娘正依着门边站着往外看着。

“姑娘,该用膳了。”

碧落放下手里的食盒,凑过去也好奇的往外看。

“碧落,你瞧。”

温南的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快,她伸出细白的腕子轻轻指指院子外面,回头望着碧落。

靥靥深深,甜的要酿出酒来。

碧落见她笑的开心,眉眼弯弯,黑瞳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辰,心里也高兴的顺着温南的手指往外看。

东厢的院子不大,姑娘刚搬过来的时候就让她种了一颗桃花。

如今也要两年了,那桃树却总是病恹恹的,细细的枝条没有几个绿枝芽,更别提桃花和桃子了。

碧落去年就想把这树换了,总觉得不太吉利,可姑娘却说,种都种上了,它还活着也不能把它扔了。

只见那原本干枯的枝条上,竟真的冒了一层浓密的绿芽。

“这是活了!”

碧落还特地跑出来俯身摸摸,发现是真的枝芽,一脸惊讶的回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姑娘。

“好兆头!好兆头啊姑娘,这桃花寓意着喜结良缘,等五月份桃花一开,到时候我再找人将树挪到您的屋檐下面去,寓意着您和王爷一定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说不定等着果子接出来,姑娘的肚子里也有小王爷了。”

碧落实在是太开心了,姑娘心情好了,好事也来了,托着吉利,那吉祥的话肯定是不能停,就想着给姑娘念叨出声,叫神明听了去,赏给姑娘一个好兆头。

“就你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