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计策
夏柠摇摇头,“没什么。”
但当她迈出脚步的时候分明有一种自己踏入了猎人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的错觉。
盛修白挑选的餐厅很有复古的感觉,也非常符合她的审美,从用餐的地方刚好能俯瞰整座城市灿烂的灯光。
他穿着正式斯文,衬衫的领口甚至别着精致的领针,可越是穿成这样,越让人觉得他内里不似外表那般绅士,反而处处透着危险。
两人安静地用餐,谁也没有开口。盛修白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急不忙,甚至端起酒杯品着红酒的味道,仿佛今天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约会而已。
夏柠放下刀叉,终于开启正题,“盛先生,先前听闻您对我很满意,不知道满意的地方在……”
“那些都只是客套话。”高脚杯轻轻放在餐桌上,盛修白抬起好看的眸子,“夏小姐来或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她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按理来说盛修白这样的资本家应该很注重时间观念,没想到他对于自己的迟到这么宽容。
想来,对方大概和自己一样对联姻对象的长相或者其他并不在意,比起这些,似乎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家世。
夏柠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来是想告诉盛先生,目前我还不想结婚,既然我们都对对方没什么感觉,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女孩倒是直白,盛修白勾起唇角,吐出的句子缓慢而清晰,“我怎么记得那天在酒吧,你对我很有感觉?”
夏柠差点呛着,想到那天大着胆子说那些话,心里把出馊主意的闺蜜问候了一遍,“那天……那天灯光有些暗。”
“嗯?”
“所以我没看清你长什么模样。”
盛修白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他眼底的笑意甚至没有褪去分毫,睫毛微微垂下,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温柔,“那你现在好好看看。”
夏柠怔了一下,她一抬眼就对上他好看的面庞,他也不动,似乎专门在这给她欣赏似的。他这么说,似乎也不是为了他们讨论的话题,怎么听都有一种调情的味道。
她偏开眼,耳根有些热,“现在看清楚了,没……没感觉。”
盛修白的眉眼里多了几分困惑,“嗯……所以没看清别人长什么样就去搭讪?”
女孩笑了笑,表情故作洒脱,“我比较轻浮。”
好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还以为盛修白会对她产生一点不好的印象,没想到对方听到这话反而喉咙里溢出轻柔的笑声,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悠悠地吐出字眼,“是这样。”
“……?”
他总是沉稳淡然,似乎世界上没有能左右他情绪的事物。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盛修白仍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夏小姐所说的,我恐怕并不能同意。”
夏柠看他一副温柔模样,还以为他很好说话,没想到对方开口就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有些疑惑,刚要生气,盛修白解释,“前几日定下婚事,甚至已经开始筹备订婚仪式,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桐市,这时候解除婚约你想外面那些记者会怎么写?”
他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夏柠哪里想到会发展这么快,两家公司才刚开始合作,如果这时候好端端解开联系也似乎不太合适。
盛修白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淡淡道,“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建议。既然我们都烦恼于商业联姻,不如先将这段关系维系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你若是仍旧不想和我结婚,我们就找个借口将婚约解除,如何?”
她抿了抿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抬眼看向盛修白时,男人忽然笑了,莫名地让人想到江南的一场温润的春雨。
夏柠大概是被美色迷惑了,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用完晚餐,盛修白甚至叫来司机送她回家。他坐在后座里,拿起电脑回复着邮件,大概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柔和慵懒许多。
夏柠突然想起一件事,像他们这种经常谈判的人,对别人心理揣测得极其到位,所以很有可能她今晚想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预判里。
她思考着事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眸光一直落在盛修白身上,回神时男人看向她,一双深邃动人的眸子离她很近,甚至能看到里面倒映着小小的自己,仿佛下一秒,男人就会吻过来。
夏柠呼吸急促了几分,将视线收回。
盛修白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她以为他会说什么,但是他没说,只是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她几眼,随即将视线收回,继续处理他的工作去了。
窗外繁华的灯光划过,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夏柠礼貌地笑了笑,“谢谢盛先生送我回家。”
他并没有抬头,只是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随口道,“举手之劳。不过我们对对方的称呼是不是太生疏了,或许可以稍微亲近一些。”
夏柠下车的时候耳边仍旧萦绕着他温柔的嗓音,从前也只是听说过盛修白的名字,现在见到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好像他很擅长用温和的态度让对方放下戒备,实际上眼底的疏离一目了然,好像在等你稍有不备的时候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她忍不住想,盛修白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态度。或许相处的时候,他还很有可能说出几句听起来像玩笑又不像玩笑的恭维话,让女人们心花怒放。这种人,若是想,大概情人能每天都不重样。
夏柠果断把男人放在了一级危险人物分区里,她甚至怀疑如果真的跟他过多接触,她不是没有爱上他的可能性。毕竟那张脸加上温柔的气质,的的确确是她喜欢的类型。
而这些坐在车内的男人浑然不知。
盛修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燃了一根烟,烟雾被风吹起,将他的脸挡了大半。他抬眼看到夏柠客厅的灯亮了,唇角带起的弧度更深,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等烟燃尽,盛修白冷声道,“走吧。”
……
隔天夏柠去了舞团的训练基地,她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练舞,柔软的腰肢弯成漂亮的弧度,远远看上去像一朵独自绽放的花。
即使没有观众,她仍旧优雅动人。
一天的练舞结束,时柚韵说要接她去吃饭,她出门的时候听编导说段茹思前辈从国外回来了。
这位前辈老师是圈内有名的舞蹈家,曾经是夏柠的恩师,对她多有帮助,因此她想着过两天上门去拜访。
时柚韵开着一辆拉风的敞篷车,见她出来了拼命向她挥手。夏柠摇头,知道她喜欢招摇的性子,买这辆车铁定会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果然,女孩站在车侧,伸手向好友展示着自己的新车,“怎么样,炫酷吗?”
“炫酷,说实话,我是你炫耀的第几个对象?”
“说什么呢!柠柠宝贝当然是第一个。”
夏柠忍不住笑了。
时柚韵殷勤地走到副驾驶旁帮她拉开车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夏柠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男人帮她拉开车门的模样。她将脑海里的想法挥去,坐上车时,时柚韵“嘭”地一声将车门关上。
“是时候向你展现我开车的技术了。”
夏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她,“我现在去买保险是不是来不及了?”
“说什么呢。”
幸好最后她还是平安地到达了餐厅,聊了会天时柚韵想起什么,“你前两天不是说要去找盛修白谈清楚,怎么样?他是什么态度?”
夏柠想笑,“他跟我说他决定不了这事,让我跟我爸说。”
但这话十有八九是骗人的,盛修白是盛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做不了家里的主,真要凡事都那么顺从,是成不了大事的。
怎么说呢,跟他这几次接触下来,直觉告诉夏柠他的话不可信。
“他是不是早就喜欢你了?”时柚韵切了块牛排,“你虽说家族没那么显赫,但你哪次表演舞蹈不是座无虚席,说不定他早就仰慕你的名气和才华,所以才不肯放弃。”
夏柠看她一眼,不太相信,“少编点故事。”
她倒不是不自信,只是盛修白这种人不缺有名气的对象,喜欢她的外表可以理解,早就喜欢不太可能。
“好啦。”时柚韵支着腮帮思忖了一会儿,“我有个想法,能让他对你避之不及,主动退婚。”
夏柠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质疑,但还是说,“说来听听。”
“你听过热暴力吗?”
这是什么,还真没听过。
“你肯定听过冷暴力,所谓冷暴力不就是通过冷漠、拒绝交流来给对方施加精神上的暴力么?”
“嗯。”
“热暴力呢,就是反过来。你想想看,只要你每天不停地给他发消息,事无巨细地问他行程计划,不给他一点私人空间,以未婚妻的名义干涉他的交友自由,他会不会烦你?”
夏柠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热暴力。
这么想来热暴力的威力不比冷暴力小,假设有个人这么对她,她可能要烦死了。其实她一直不理解那些腻歪的情侣,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就比较独立懂事,一直觉得自由大于爱情。
“男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再亲密的情侣到了最后也会因为这个分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姐前男友就是这么分手的。”
夏柠觉得,即便像盛修白这样看起来脾气好的男人,大概也是受不了未婚妻这样的管束的。
但是她还是半信半疑,毕竟时柚韵出馊主意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酒吧某人还信誓旦旦地说盛修白一定会讨厌她呢,结果呢。
她摸了摸时柚韵的小脑袋,“好可怜哦,可是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时柚韵轻蔑一笑,整个人透着一股蜜汁自信,“这种事你得听我的,你又没有恋爱经验,不像我身经百战。”
夏柠想笑,身经百战,归来仍是菜鸡?
时柚韵接着信誓旦旦地保证,“到时候盛修白要是不烦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
在盛修白怀里的夏柠:我信了你的邪
感谢草莓味可乐的投喂地雷,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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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那年,温窈家庭陡生变故,
女孩撑着把黑伞,一双纤细的腿在风中瑟瑟发抖,身后一件带着淡淡木香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靳邵礼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墓碑。
男人是她未婚夫的哥哥,这次过来是为了接她去靳家。
潮湿的雨天,她不敢看他,只是在雨伞的遮挡下悄悄用眸光描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后来,温窈被接了过去。
靳父向她提了两家婚约的事,女孩怯怯地抬头,眸光在坐在一旁矜贵斯文的男人身上小心翼翼地掠过,
她犹豫了几分钟,小声地问,“我能不能换一个?”
“……?”
温窈不敢看西装笔挺,眉眼温柔却藏着几分疏离的男人,几乎用了全部的勇气说,“能不能换成靳……靳邵礼哥哥?”
现场安静异常,几乎所有人都一副错愕表情,连同一向稳重的靳邵礼都有些意外。
但最后靳父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淡淡应下,“好。”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靳邵礼对她温柔、绅士、面面俱到,
可两人之间更像是住在一起的合租室友,
后来女孩死了心,晚上跑出去和朋友喝酒,
被学长送回来时,靳邵礼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等了一夜。
他将眼神从她被陌生男孩扶过的胳膊上移回来,嗓音里泛着冷意,“去哪儿了?”
温窈忍住想哭的冲动,心想他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赌气道,“不用你管。”
那天夜里,温窈半睡半醒间身后垫子往下陷了陷,被人从背后拦腰搂在怀里,
男人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嗓音透过胸腔震着她的耳朵——
“当初是谁选的我?”
男人极力抑制着心里藏着的占有欲,勉强将斯文的外表继续维系。
他嗓音弱了几分,“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