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快乐
拜受伤所赐,祁蔓享受到黎言之的全方面照顾,她一动就被制止,黎言之起身打开灯,走到她身边,神色如常的握住她的手,低头细细看,似是要从那包扎的纱布边缘看到伤势严不严重。
表情凝重,和刚刚沉浸在情海的判若两人。
祁蔓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因为她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缺点’。
这么多年,她处处迎合黎言之的喜好,对身体要求也特别高,注重保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瑕,受伤这种事情,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药呢。”黎言之的声音打断她思绪:“药在哪?”
祁蔓低头:“现在不换。”
她道:“洗完澡再换。”
黎言之闻言放开她的手,祁蔓余光瞄着她侧脸,见她紧绷的侧脸和下颌,知道她现在不高兴了。
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是因为——扰了她兴致?
祁蔓不想问,她怕答案太残忍,自己承受不住,现在的她就像是绷紧的弦,随时会断,在没断之前,她不想破坏两人仅有的关系。
既然要去搏一搏,她就得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你先去洗澡吧。”祁蔓吸口气,岔开话题道:“我去做饭。”
她回来的这么早,晚饭肯定还没吃,祁蔓说完想起身整理衣服,手腕被攥住,力道不轻不重,她抬眸,见到黎言之靠近自己。
黎言之久居高位,身上有旁人没有的气势,是那种在商场摸滚打爬后沉淀下来的,自信,笃定,一举一动优雅从容。祁蔓抬眸,见黎言之垂眼帮自己拢衬衣,里面是真空,衬衣擦过刚刚被蹂||躏过的肌肤和胭脂红,泛起微疼和颤栗,她双颊泛起红晕,有些不自然想要挣脱开:“我自己来。”
“你受伤了。”黎言之道:“我帮你穿。”
祁蔓原想反驳,她只是手受伤而已,又不是断了,可是她不忍心打破现有的温馨气氛。
她们在一起,这样的时刻是很少的,她刚住进来那两年,黎言之其实只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离开,别说温存,就连话都没有说超过十句,不过每月的钱都是按时给,她当时觉得奇怪,给陆乔发消息,陆乔说,有钱人都这样,喜欢培养情趣,而且黎言之那样的人,说不定对那事不热衷。
那时候的黎言之年轻,意气风发,还不像现在这般已经敛起满身气势,那时候的她张扬而肆意,在镜头前和记者针锋相对也丝毫不落下风,那时候的她刚接手公司不久,里外都要忙。
祁蔓听了陆乔的安抚才放下心,就守在别墅里等她。
第三年冬,她才看到黎言之,那阵子她出差回来,发生小意外,她不想住医院,也不想回家,说是家里没人,不方便照顾,就来找她了。
彼时的她和黎言之还算不上有多熟悉,也只每天都互道早安晚安然后坐在一起吃个饭,连闲聊都没有,因为黎言之正常都是在书房处理公事。
她不敢打扰。
后来黎言之身体好的差不多,她壮着胆子去问黎言之是不是要走了,黎言之目光灼灼盯着她,那样的眼神,专注又有神,每次回想,都能让她心头一烫。
“嗯。”黎言之向她解释:“明天出差。”
“晚上要早点休息。”
她那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站在门口不动,黎言之看向她的目光逐渐狐疑:“还有事?”
她双手拧着睡裤的裤管,一张脸不用照镜子也通红,烫的她能感觉到脸皮都在烧,她再开口,声音都发抖:“黎总,我,我,我想——”
黎言之往她走两步,没收敛起来的气势有些尖锐,五官明朗,她鬼使神差的说道:“我想告诉你,我成年了。”
轻笑声从黎言之唇角溢出,她笑了。
祁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却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也可以如此明艳动人,和花一样,她咽口水,还没其他的动作就被黎言之拉进房间里。
“成年了?”黎言之低声道:“我检查检查。”
这一检查,就是一整夜,两人之间也如同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开始丰富起来,虽然黎言之后经常过来,但她们的交流还是止步于床上,那人像是‘饕餮’,永远吃不饱,永远不满足,一晚上能把她折腾到昏睡好几次。
什么对那事不热衷。
都他娘的是放屁!
可是她比黎言之更贪婪,更不知足,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两人身体羁绊,她更想要她的感情,哪怕一星半点。
所以她偷偷把别墅改造,把房间里的布置全部换一遍,她想黎言之能察觉到家的温暖,能察觉到她的好,可黎言之向来视若无睹,一回来就抱她直奔终点站——不是床上就是沙发上。
两人像是这般面对面坐着,她帮自己穿衣服的场面,还真不多见。
祁蔓想着想着倏而笑出声,黎言之帮她整理好衬衣,起身道:“笑什么?”
“没有。”祁蔓道:“我在想是你脱衣服的速度快,还是穿衣服的速度快。”
黎言之闻言拢了拢身上的衬衣,料子都是最好的,一拉就没有皱褶,她慢条斯理的穿好,听到祁蔓这么说,笑着回她:“有什么区别吗?”
祁蔓抬头:“当然有——”
区别还没说出来,黎言之收拾好自己和地上的衣服,她面色平静道:“那你说,我是吃饭的速度快,还是喝汤的速度快?”
祁蔓没反应过来,表情微怔。
黎言之看她发愣的样子失笑,没解释就走出去了,留下的祁蔓还在深思这话的意思。
吃饭的速度快,还是喝汤的速度快。
是因为吃饭是用手,喝汤是用——嘴?
反应过来黎言之另一层意思的祁蔓脸涨红,看向门外,这人真是,无时不刻都在浪。
明明在外那么正经严肃,一到独处,就浪的没边。
偏偏,她很喜欢。
祁蔓吸口气缓解面上的火辣,牛仔裤被黎言之抱出去了,她只套着一件白衬衫往外走,黎言之从房间走向厨房,她已经换了一套休闲装,知知跟在她身后,屁股一扭一扭,场面温馨又好笑。
这样的一幕直击祁蔓的心口,暖暖的。
她去房间也换了套睡衣。
再出来黎言之在起火,她走过去,见到黎言之准备煎牛排。
“我来吧。”两人的伙食一直都是祁蔓做的,她不知道黎言之会不会,但是从来没看她下厨过。
黎言之确实不是很会,因为不需要,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伺候,压根不到她动手的地步,会做饭还是有时候看祁蔓做,学了一些。
比如煎牛排。
祁蔓想从黎言之手上拿过夹子,反被扣住手:“我来吧。”
她也不吹嘘自己:“不过我不太会,你在旁边指导我。”
一句话就让祁蔓投降了,她不会,但是她还想做饭给自己吃,祁蔓慢慢松开夹子,轻声道:“好。”
她想她离不开黎言之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时不时就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温暖。
黎言之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煎牛排也是,祁蔓站在她身边侧目,面前的人侧脸平静淡然,目光深邃,她一双美目就看向煎锅,眼也不眨,专注的仿佛在做什么重要试验,祁蔓抿唇笑:“放黄油。”
她说,黎言之做,这样的配合似乎得心应手,毕竟在床上,她们也是这么合作的。
油花噼里啪啦,祁蔓回神,黎言之已经用夹子翻牛排了,香味袭来,她说道:“煎一块就行了,我等会下面条。”
“你怎么不吃?”黎言之转头,祁蔓竖起受伤的手:“忌口。”
见到她手上的纱布,黎言之平静的神色有些波动,祁蔓道:“没事,伤口不大,就是要打好几针。”
她说着靠在黎言之肩膀处,用头蹭了蹭,像只猫一般寻求安慰,黎言之下巴有发丝擦过的柔软,她紧绷的下颌松了松,开口道:“打针我会让医生过来这边,你暂时就不要出门了。”
祁蔓轻蹭的动作一顿,身体僵住,半晌没出声。
其实黎言之以前并没有干涉过她的出入,也从来没过问,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喜欢自己出去了。
祁蔓记得有年陆乔过生日,她去庆生,玩到忘了时间,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回别墅就看到黎言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她。
她生气也不会斥责吵架,或者骂什么难听的话,她只会面无表情的看着你,看的祁蔓心底发凉。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黎言之再也没来别墅。
祁蔓以为她生气了,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挽留时,她又回来了,那天黎言之喝了几杯酒,做完之后抱着她,说不喜欢她出去。
她鲜少露出那种表情,祁蔓突然觉得,她是因为看不到自己而生气,是因为想每分每秒和她在一起,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开始过独守空闺的日子。
以前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哪里不对,现在才恍惚,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祁蔓往旁边退一步,见黎言之把牛排放在盘子里才说道:“可是我已经和医生约好了,下周还要过去。”
黎言之侧脸绷着,连声音都带着两分紧绷:“哪个医生,我安排她过来。”
祁蔓接过她盘子,装作没有看到她异样神色,一脸自然道:“还是我过去吧。”
她笑:“这样方便点。”
黎言之转头看到她淡笑的侧脸,红唇动了动,没说话,祁蔓将盘子端向饭厅,路过客厅时闻到一阵花香,她看过去,茶几上放了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香味袭人,娇艳欲滴,艳丽又漂亮,用金色的包装袋裹着,祁蔓转头,眼底有期待:“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黎言之还在为前一个话题不悦,听到她这么说抿唇,淡淡道:“别人送的,我看你喜欢花,就给你带回来了。”
祁蔓笑意僵住。
玫瑰花。
别人送的。
相亲对象?
她现在已经不避讳到这个地步了吗?
祁蔓一瞬间胃口全无,她把盘子放在饭厅上,对黎言之道:“挺好看的,谢谢黎总,我送到花房去。”
纤细身影消失在门口,黎言之回神,才知道自己说了错话。
她眼底有些懊恼。
祁蔓抱着花捱到花房,走一步心都像是被刀刮一下,疼的难受又反胃,花房很大,里面种满了各色花,还有一个秋千藤椅,黎言之偶尔会坐在上面看书。
她盯着那个藤椅看了好半晌,低头看手里的玫瑰花,觉得分外刺目,祁蔓手一伸,把花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
玫瑰花瓣亲吻垃圾桶的底部,从精致漂亮的包装袋里滑出来一张卡片也沉入垃圾桶的底部。
卡片上有一行钢笔字:成年的蔓蔓,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