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完裴燃就没再开口,方祈也不说话。
店里正放的歌是《Strawberries》,j—hiphop的风格。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酒吧里会放这种,听着安静,又不至于让人入睡。
挺适合一个被雪铺满的午后。
周野一直没出现,裴燃也没问,喝完了水就点了杯莫吉托。朗姆酒和薄荷作为基调,裴燃很喜欢苏打水。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陆缺。
——L:晚上我妈生日,来。
裴燃回了句好。
陆缺很快发了茶庄的名字来。陆缺他妈爱喝茶,生日不爱聚着吃饭,喜欢请人喝茶。
裴燃记得陆缺好像在微博上替这家茶庄打过广告,但有段时间了,他不一定记得很清楚。
毕竟这段时间他也挺乱。
坐到五点左右的时候,裴燃问酒保要了纸笔,写了张纸条压在花瓶底下,跟方祈说了声让周野记得看。
方祈没说什么,但也没拒绝。
裴燃走之前又在纸条上添了两笔,画了个简笔的月季。月季的花枝上压着挺洒脱的一个燃。
出门之后就找了家店吃米线,吃完直接导航去了那家茶庄。
茶庄装修得挺古,但没那种刻意和生疏。正门进去是一个大厅,三进三出的宅,后边儿据说还有个四合院。
陆缺他妈还没来,陆缺已经在里边儿安排人挪位儿了。
陆缺一直是个事儿精,也就跟裴燃他们几个待一块儿要安稳点。
“这椅子这么摆跟刚刚那样有区别吗?”裴燃笑着问,“这么重的椅子往左挪两寸也不闲麻烦。”
“这儿采光好。”陆缺没回头,他还在研究茶具用哪套,“你觉不觉得这个盖碗特别漂亮,像青铜器。”
“像。”裴燃看了一眼说,“阿姨呢,还没来?”
“见着那几个外甥女高兴得不行,嫌儿子碍眼,先扔这边来。”陆缺笑了笑,“你怎么来这么早。”
“想阿姨了。”裴燃说,“快两个月没见。”
“这话你得到我妈面前说。”陆缺拿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顺便让人把另一套茶具拿下去,“她要知道你这么会哄女孩子,估计当场就拉着她那几个外甥女跟你谈。”
电话响了快十下了才被接通,没开免提都能听见那边儿女孩儿的笑声。
“妈,裴燃已经来了,您什么时候过来啊。”陆缺看了眼笑得不行的裴燃,踹了他一下,“他可说了,想您了才来这么早。”
那边说什么裴燃听不清,陆缺挂了电话说半个小时左右到。
“行。”裴燃搬了条凳子坐了下来,“一会儿几个人啊。”
“一会儿大概十来个,我也不知道我那几个表妹会来多少。”陆缺想了想说,“嘉嘉每年都来,思远工作了不知道,苗欣说来也可能不来……算,总之等会儿我妈那一堆一桌喝滇红,我们就坐后面四合院里煮老白茶。”
“阿姨知道我喜欢男的吧。”裴燃笑了笑,“不然不太好。”
“就差层窗户纸的事儿,”陆缺咬着刚刚端上来的酥糕看了他一眼,“燃哥求你,别总看见个姑娘就觉着人家想给您求姻缘。”
裴燃笑了笑,低头看手机。
没新消息。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又给陆缺嘴里塞了一块:“吃吧,多吃点总能闭嘴。”
周野到店里的时候,差两分钟到六点。
他有看场子的习惯,平常没事就会在。今天下午本来也要来,他哥的司机开到他家门口说周迟有事找,周野就自己开了车跟在后面去。
周迟找他无非那么几件事,周野早挺习惯。
就是想起裴燃的那句“下午见”,总觉得有点烦,边上的喇叭还按个没完。
周野看了一圈,没见着裴燃,跟方祈打了声招呼就准备上二楼。
方祈在他经过吧台的时候说了声花快谢了,周野皱了皱眉头,走到吧台上的花瓶边。
没见着花谢,还瞧见了春天。
纸条是随便撕的,不算平,但又撕得挺顺眼。
上面写了两句话。
——周老板,下午占了你一杯酒的便宜。
——下回记得自己讨回来还。
右下角是一个挺好看的小花儿,花枝上长有一个燃。
周野把纸条折了放衣兜里,看着方祈说:“下午他来了?”
“是啊。”方祈摇着酒,“今天人穿得特帅,估计就是指望着你在,可惜你没得看。”
周野没再说话,看了眼被方祈刻意留下的酒杯,里面的莫吉托剩了一半。
方祈见好就收,问周野要不要来一杯。
周野收回视线,问他医用酒精在哪儿。
“你他妈有病啊?”听见这句,方祈骂了一句,然后他蹲下来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液体,“没剩多少了,得买。”
周野接过来往楼上走,单手打开手机给裴燃一个字一个字地发信息。
——周野:不用。
收到信息的时候裴燃坐在四合院的小包间里,七个人围了四分之三桌,还有一边给了泡茶的小姑娘。
裴燃看了明显不太高兴的陆缺一眼,陆缺正给他那两个没跟裴燃见过面的表妹介绍。
“这是我哥们儿,叫裴燃,做模特的。”陆缺见送果盘的人来了,移了移桌上的糕点,“裴燃,这是我几个表妹。矮点儿的那个叫嘉嘉,高个儿叫思远,再边上是苗欣,那是嘉嘉男朋友,叫何凛。”
剩下那个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帅,关键看着就一股子沉稳劲儿。
等陆缺把人都介绍完了,才笑着开口:“叫我颜余就行,我在T大教书,现在算半个正经老师。”
“T大好啊,我一哥们儿就那儿毕业的,去年还回去过,说想再看看。”何凛接话道,“回头见着他得跟他说别再拿这事儿吹,你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了也没他那样瞎得瑟。”
陆缺也跟着笑了两声。
一群年轻人到底耐不住性子干喝茶,吃着瓜果就开始聊。
叶嘉嘉说轮着来,一人讲一个最近发生最难忘的事。
颜余笑着说不如从裴燃开始,模特这个职业的工作经历应该挺有趣。
裴燃笑着说可能得让你失望,最近难忘的跟工作没关系。
“怎么说。”陆缺瞪了何凛一眼,他刚一见人就看出来了他妈今年生日非撺掇着他叫裴燃来是个什么意思,一群亲戚里带个青年才俊,不是相亲才是真抓瞎了,这倒霉妹夫还这么听话地抬场面。
何凛是个人精,看见陆缺的眼神后笑着喝了杯茶,冲陆缺挑了挑眉。
“挺简单的事最难忘。”裴燃也看出来了,但他没陆缺那么火大,陆缺他妈是好意,他珍惜所有无伤大雅的好意,“就比如昨晚我跟一挺喜欢的朋友待一起走了一段路,我知道他有点不高兴,我挺庆幸在他不高兴的时候是我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