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取经资格

放学后,江倾阳带萧一航来了他爸上次推荐的那家餐厅。

萧一航也不含糊,把店里最贵的招牌全点了个遍,美其名曰考前补脑。

陆续上菜,萧一航边吃边道:“还没和你说呢,这向菀真不喜欢钟洺啊,中午那学弟也太虎了,我在旁边都替他尴尬。”

江倾阳拿毛巾净手,睨他一眼:“不是你乱点鸳鸯谱的时候了?”

萧一航干笑:“也没有吧,青梅竹马,又那么登对,搁谁不误会嘛...

“我在乐团的哥们说,钟洺刚开学就和老师举荐自己做乐团团长,私下里帮向菀拦了好多硬塞给她的演出。”

喝了口橙汁,又道:“所以说真的,你说这钟洺学习好、长得也帅、还对她那么好,反正搁我我是想不明白向菀为什么不喜欢他。”

江倾阳:“.........”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在这儿吃我的喝我的,还卯着劲儿地卖力夸钟洺,你下回大半夜去给他打电话。

他往萧一航盘子里夹了个鸽子腿,打岔说:“快吃,吃完赶紧回去复习,你考试复习好了?”

萧一航:“......”

“...兄弟你能不能别破坏我吃饭的心情。”萧一航啃了口鸽子腿,“明天就考了,现在佛的脚还不如这鸽子脚,你等我吃完营养到位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超常发挥了。”

江倾阳:“你不为爱争第一了?”

萧一航:“......”

俩人同桌了小半个学期,他几斤几两江倾阳自然知道,“好心”叮嘱道:

“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昨天刚经历完香水事件,期中你再考个吊车尾,混合双打没跑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江倾阳今天怎么专往他心窝子上捅,萧一航一拍桌子:“江倾阳!”

正在往碗里盛汤的江倾阳适时闭嘴,抬起头,坏笑着冲他嘿嘿一乐。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俩人准备离开时,江秉来了电话,说离他这儿不远正好顺路接上江倾阳回家。

挂了电话,江倾阳问:“我爸大概二十分钟后来接我,你是想和我附近转转等他,还是自己打车先回?”

萧一航背好自己的包,哼道:“托您的福,我现在马上回家争分夺秒地复习。”

江倾阳笑笑,抬手给他拦了辆车。

送走萧一航后,江倾阳想着他爸也没多久就到了,就也没去闲逛,脑子里倒带似的播放着中午的“粉红回忆”,随机宠幸路边的小石子,逮到哪颗踢哪颗。

没成想说好的二十分钟,他足足踢了近一个小时他爸才姗姗开到。

江秉把车在路边停稳,副驾的车窗还没完全降到底,他儿子就躬身探了半个脑袋进来:“爸,搁美国开回来的?辛苦了。”

江秉把着方向盘啧一声,刚要骂他,视线不经意一扫,就看见他儿子脖子脸上新鲜的几块大红包,估计是刚等他时被蚊子叮的,他自觉理亏,于是开口给自己找台阶:“哎,伶北这个点儿太堵了,又碰上修路,你爸我这技术…”

话没说完,江倾阳人已经绕到驾驶位跟前,拉开车门:“下来我开。”

江秉:?

江秉换去副驾驶位,问:“你美国那边的驾照换过来了?”

“没有。”江倾阳故意面无表情地系好安全带,往后调了下座椅,“晚上想睡派出所。”

话音落下,再一扭头瞧见他爸严肃又审视的目光,江倾阳没忍住自己先乐了出来。

江秉见状,拍他脑袋,“兔崽子!什么时候换的?”

“上周末。”江倾阳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说,“以后我打算周末都去少年宫画画,换了本好开车带叶教授,总不能让人一把老骨头了还周周给我当司机吧。”

他想得挺好,一来确实不能总蹭人家车,多不绅士。

二来,二来“通缉令”的事儿让他难以释怀,下回叶老头再干出点什么让他丢人的事儿,他把着车钥匙,怎么也多一分叫嚣的底气。

江秉道:“所以我说给你配个司机啊,你又不要,非要骑什么破车。”

江倾阳回来读书后,江秉几次三番地说给他配个司机,皆被拒绝,说学校离家又不远,俩轮一蹬,小风一吹,他乐得自在。

江倾阳笑笑,不准备再接这茬儿,换了个话题问:“刘叔呢?今儿你怎么自己开车?”

“正要和你说呢,司机你不要,保姆总得请一个吧。

“你刘叔的孩子想来伶北读书,他今天就是去接他老婆孩子去了,他老婆以前就是做家政的,我想着左右也要在伶北找个工作,正好家里缺个保姆,让她过来给你做做饭、打扫下卫生,如何?总是请钟点工,总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刘叔是家里老司机了,江倾阳明白父亲有意照拂,点点头笑着应下。

半个钟后,车子拐进别墅区,在楼前熄火,二人下车,早在一旁等候的刘叔迎了过来。

江秉啧了声:“不是说了今天让你放假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嘛。”

刘叔乐呵着回:“我把他们安顿好了才来的。”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江秉说着,转去后备箱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侧头和刘叔低声交代了句,“去地库换辆便宜点儿的,明天有个政企座谈会。”

刘叔心领神会,把车开走。

江秉回身把手里的木盒递给一旁懒懒倚在院门、没个正形儿的江倾阳。

江倾阳一眼就看出这是某M牌颜料的周年限定礼盒,售价29000欧。刚发售时他还和叶老头调侃过,说哪个冤种会买这种售价这么高、一晒还褪色、单管容量没酒店一次性牙膏多的炒作牌子。

得,大冤种就是他爹。

他拿出一管颜料抛在空中颠着耍:“行啊爸,钱多烧着玩是吧?”

“你小子!”江秉扬手,“这嘴不要就捐了!”

他确实也不太懂儿子平时对画具的喜恶偏好,想着又好久没见了,这才让秘书帮忙买套颜料送给他。

江倾阳看了眼被自己一番揶揄搞得又气又笑、站在一旁不再说话的老爸,笑着揽住他肩膀:“行了爸,不逗你了。我就是觉得没必要,你儿子我颜料用得废,平时都是按桶买,也没那么多讲究,以后少花冤枉钱。”

他画室里现在还堆着他爸上回带回来的、不知道什么毛就敢卖8万多一支的画笔,还有那配套的一笔一个的鳄鱼皮笔套。

他就纳了闷了,这画笔天天要用要洗,为什么要放皮套里?

想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又压低声音,悠悠来了句:“这玩意儿啊,不是给画家用的,是给您这样的收藏家。”

江秉冷哼:“呵,没我这样的铜臭商人,以后看你的画谁买。”

江倾阳双手合十:“得得得,您说的对。”

刘叔这时开着车从地库出来,江秉说:“你刘叔回来了,我晚上就不在家呆了,明早在临市有个会,我晚上过去,省得明天得起个大早。”

江倾阳点点头,殷勤地给他爸拉开后座车门,卖乖地笑着嘱咐:“知道啦,回去好好休息,少喝酒。”

坐进车里,江秉盯着儿子这脸上一晚上就没下去过的笑容,后知后觉地砸么出味儿来,“怎么,你的‘一见钟情’给你回应了?”

“不告诉你——”他摇头晃脑,笑得比身后院儿里的红枫还灿烂,拎着木箱退后两步,挥挥手,“拜拜了您,一路顺风~”

高一科目多,期中考试一连考了几天,脑袋快被榨干,最后一门交卷铃声一响,考场外顿时涌出一大批行尸走肉,哀鸿遍野。

于雯和江倾阳、尤焱分到了一个考场,她拿出江倾阳早上买的牛奶,边喝边问坐在旁边的尤焱,

“你觉不觉得,江倾阳这几天看起来特兴奋?”

“有点吧...”因着几日的早餐情分,尤焱也和江倾阳熟络了起来。

“只是有点?我看他简直兴奋到变态。”

辰邶期中是四校联考,卷子向来难到自闭,连考N天,这哥们还笑得一脸灿烂,不是变态那就是考傻了。

看着刚才乐呵呵出教室拿书包、现在又乐呵呵回来的江倾阳,于雯忍不住问:“江倾阳,你的爱情修成正果了?”

“差不多吧。”

“这么快?!”于雯和尤焱几乎是同一时间瞪大眼睛看向他,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快说说快说说。”于雯一屁股坐下。

左右还得等老师安排恢复考场桌椅,江倾阳索性往课桌边一靠,摆出一副说大事的架势:

“别急,等我先喝口水。”

于雯:“......”

等他像模像样地润完喉咙,娓娓道来那天午餐的事情经过,连一向腼腆的尤焱都忍不住小声吐槽:

“你这......只能算是刚出发取经吧?”

于雯纠正:“是刚有了取经的资格。”

江倾阳啧一声:“这不已经在路上了?取经讲究心诚则灵,我心这么诚,这不是迟早的事儿?”

于雯补刀:“你笑成这样,我还以为向菀和你表白了。”

江倾阳丢了个橡皮过去,于雯笑着躲闪,“别别,我俩也算你的军师了。”她举起手里的牛奶,“诺,吃你军饷的。”

尤焱点点头,小声问江倾阳:“你打算怎么追啊?”

江倾阳这几天光顾着兴奋了,又赶上考试,还没细想,他正儿八经人生头一遭心动,哪有经验,虚心请教道:“你有什么高见吗?”

尤焱更是白纸一张,两人眼神一对,齐齐看向于雯,江倾阳问:“军师,你看的那些玛丽苏书里,男的一般都怎么追女孩?”

军师于雯犯难:“我看的一般都是女孩儿暗恋天之骄子的,像你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尤焱附和点头:“你这种配置,一般都是等别人来追你的。”

于雯:“也不全是,也有可能是痴情男二。”

江倾阳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于雯连忙转移火力:“尤焱,你最爱看书啊,你说。”

尤焱摆手:“不不不,我看严肃文学的。”

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江倾阳好奇问他:“比如?”

“比如......”脑中摊开古今中外经典谋略文一查,尤焱犹豫作答,“比如...孙子兵法?”

于雯:“......”

江倾阳:“......”

尤焱还以为他讲对了,端正些坐姿,续道:“孙武有云,上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江倾阳无语地咧咧嘴角,“所以我应该直接游说向菀说,你喜欢我吧。这样不用追,王子和公主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尤焱呆愣愣的,还点点头:“对...你试试看?”

还对?!

军师,狗头军师,我看你俩就是钟洺请来的卧底。

江倾阳气得翻白眼。

早餐给他俩一人买六个包子,一个包子的营养都没往脑子里去。

有这功夫听他俩瞎掰,他还不如去帮向菀把桌椅搬回来。

这么一想,江倾阳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于雯盯着他的背影,吸溜一口牛奶,悄声问:“尤焱,你诚心气他的吗?”

尤焱满脸冤枉:“上兵伐谋啊。”

于雯:“......”

然而还未等江倾阳走出教室,门口就忽然跳出个女孩的身影,朗声喊他:“江倾阳!”

他脚步紧急刹停,乔诗雅跳上前几步,抓着书包带:“考完试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乔诗雅长得非常漂亮,今天还化了点淡妆,班里还未走的同学见状,齐齐拖长音起哄。

江倾阳微微皱眉,眼风一扫,可奈何他人缘太好,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这故作深沉冷酷的一眼并没有啥威慑力,同学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吹起了口哨。

真完蛋。

他闭了闭眼,对乔诗雅低声落了句“跟我出来”,然后就侧身绕开她往教室外走。

乔诗雅还是非常享受这种起哄声的,笑容吟吟地蹦跶着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