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蝉鸣褪,艳阳止,夏去秋来。
风吹窗声,雨滴阶声,淅淅沥沥。
元绿姝头靠在窗边,静静聆听窗外雨打芭蕉声,余光忽地瞥见右手腕,不由想起三个月前那沉甸甸的重量,毕生难忘。
回忆这几个月来的辛酸、无奈、折磨......
无人知晓,元绿姝的心路历程。
那日后,与她预兆相反,贺兰敏收起链子,也没再捆她,带着她回到寝房。
他又是那个温柔郎君。
元绿姝又回到原来处境,待在屋子里。
好在不是那个可怕的暗室,倘若要她日以继日面对自己的画像,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总归会出些问题。
贺兰敏照旧偏激。
元绿姝看似平静接受事实,实际上,她心里远没有表面的冷静自持。
自此,元绿姝就像是被遗忘在贺兰府,没有人关系她的死活,孤立无援,除了贺兰敏。
贺兰敏根本不给元绿姝任何机会接触他人,他的控制欲越发浓,像最烈的酒一般,熏得元绿姝几欲昏厥。
妙凝消失了,慧湘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古板寡言的婢女和婆子。
没有人同她说话,除了贺兰敏。
不谈把她关在屋里,贺兰敏对她很好,他似乎开始热衷于一个游戏,努力让元绿姝喜欢他。
偶尔,贺兰敏会同她说周氏和元若菱的近况。
元绿姝听着,暗地告诉自己,撑下去。
从第一次低头起始,元绿姝便舍下所有颜面与天真骄傲。
她学会曲意逢迎、为自己争取利益、学会软话谎言、学会更好收敛情绪,学会鼓励自己、自我欺骗......
当说伺候贺兰敏这方面,越发“得心印手”,愈发“游刃有余”。
她硬生生把自己内里打造得无坚不摧,如铜墙铁壁。
元绿姝不是没想过办法,间或的反叛心理甚至叫元绿姝产生与贺兰敏同归于尽的念头。
想要在夜里贺兰敏安眠时把簪子刺进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血流如注。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掠而过,她很快放弃。
得不偿失,害人害己,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何况她还有软肋在贺兰敏手中。
这是元绿姝永远的痛。
没有万全之策,她只能暂时什么都不做。
但这一次,深知自己软弱无力的元绿姝没有被消磨掉斗志。
她时时刻刻坚守自己的初心。
只是有时候,她会突然紧紧盯着手里的木剑,想象长剑轻盈薄透,如游走射蛇龙,剑光闪烁,刃如秋霜。
她握紧剑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元绿姝做了一个痛快的梦。
梦里她手中剑尖绽放朵朵血花。
她险些手抖扔剑,可看到面目可憎的贺兰敏时,她又死死抓住剑。
不可以害怕。
贺兰敏很满意这种和和美美的状态,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舞。
因着没有舞师教导,元绿姝便暂时搁置了学舞。
后来,贺兰敏不甘心,便亲自下场教,只是效果甚微。
于是他不得不放弃让元绿姝学习轻盈柔美的绿腰舞,改为教元绿姝轻捷利爽的剑舞。
这么一教,便学了三个月有余,元绿姝很有天分,学得很快。
也多亏贺兰敏,元绿姝重拾早年丢弃的舞蹈,也找到了发泄的方式,致使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仍然能保持不屈服的心态。
这几个月的日子恍若一场荒诞可怖的梦境。
竟然与贺兰敏相安无事度过了三个月。
临近中秋,贺兰敏下值回来,崔氏找他说了些话,是关于元绿姝。
元绿姝“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痊愈了。
崔氏不想管贺兰敏的事,无奈贺兰浔叮嘱,她只好找上贺兰敏说上一说。
贺兰敏只笑着应付过去。
见状,崔氏道:“你去书房寻你父亲。”
贺兰敏去了书房等贺兰浔。
未久,贺兰浔过来。
一直以来,他都醉心官场,和家人私下交流很少。
他满意贺兰敏这个儿子。
是以对贺兰敏的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他把自己妻子关在院子里,还关了这么久,人影都见不到,成何体统?
不知分寸,委实叫人诟病。
倘若贺兰敏所作所为被外人知晓,被大肆宣扬,纵是不死也要掉层皮。
更遑论仕途高升了。
贺兰浔决定插手,他单刀直入:“你日后承我位,后宅必定是要干净,不然被言官们揪住把柄,他们便会像疯狗一样肆意弹劾你,届时何谈高官俸禄,振兴家族荣耀?”
贺兰敏笑着不语,他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你适当收敛一点,别把人给搞消失了,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往后也能帮你一二。”
“父亲教训得是。”贺兰敏谦和道。
贺兰浔与贺兰敏说了父子之间推心置腹的话,便放贺兰敏离开。
贺兰敏跨出门槛时,贺兰浔提醒道:“你也弱冠了,成婚这么久,该有个孩子了。”
贺兰敏挑了挑眉,迈动步子出来。
结果正好碰见在墙角偷听闪躲不及的贺兰芷。
“是你吧。”贺兰敏稍加思忖,定定注视自己这个爱管闲事的妹妹。
贺兰浔对后宅之事并不熟,崔氏也不可能多嘴。
那就只有现在人赃俱获的贺兰芷了。
贺兰芷抖着腿,壮胆道:“阿兄,你实在过分,怎么可以把嫂嫂关这么久?”
贺兰敏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他在想,贺兰浔说得也对,他是时候带元绿姝出来,毕竟在他心里,他和元绿姝可是长安城感情最好的夫妻。
反正长安城内没有与他作对的人,没有了明面上垂涎觊觎元绿姝的人。
最主要的是禹王。
贺兰敏勾起唇角,笑意渐深。
上次虽说没杀掉,但姜钦玉不会好过。
当然,贺兰敏自己亦受了重伤,调养半月才堪堪好转,也导致他接近半月没与元绿姝行.房。
也许是姜钦玉的出现,一下子拉开贺兰敏心中一道阀门,致使他现在克制不住欲.望,总想着和元绿姝缠.绵。
像是进入发.情.期的野兽。
从前,比起那档子事,他更喜欢逗弄元绿姝情绪,是以,刚成亲那会,两人堪称纯洁。
禹王,姜钦玉。
这三个月,禹王的部下也给他招了不少麻烦。
不过,比之他醉卧美人怀,禹王处境可不好,漫天黄沙,席天幕地,估计现在正在浴血奋战?
不晓得会不会死。
中秋佳节。
在这一日,长安城沉浸在一种凄美又欢悦的气氛中,很多铺子早早关了门,赶着回家过节,静待花好月圆。
有人能和家人吃月饼拜月赏月,有人远离故乡,只能赋诗,一寄相思情切......
而皇城之内,天子遵循习俗礼度,在祭坛祭月,诵读祭月祝文。
仪式结束,天子将摆设夜宴,宴请王公大臣。
日头斜挂,璀璨金光闪烁,巍峨气派的皇城脚下,一辆又一辆奢丽华美的马车驶进去。
马蹄声不绝于耳。
窗帘微卷,元绿姝瞧见朱红色的宫墙以及高大壮丽的城门。
一入城门,入目幽深至极,继而雄伟古朴。
越往里走,越是美轮美奂,只见碧瓦朱甍,丹楹刻桷,雕梁画栋。
直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马车里,贺兰敏道:“不要紧张,入了宫只管跟着母亲即可。”
元绿姝面色淡淡:“嗯。”
元绿姝是头一回进宫,对天家的敬畏在这时涌出来,紧张是必然的,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她可以控制住心情。
贺兰敏补充:“你是第一次与姑母见面,她要是问什么,你如实答就好。”
姑母便是贺兰太后。
因贺兰敏的关系,元绿姝对贺兰太后没什么好感。
突然,贺兰敏抬起元绿姝的脚,温柔取下了她的足链,“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可不太好。”
贺兰敏收好足链,放下裙子,捋平,“真不想解开。”
元绿姝则悄声舒一口气。
然后,贺兰敏又急遽后悔,重新把足链扣上。
低头说:“还是戴着好,铃铛不会轻易响的。”
元绿姝蜷了蜷半截指节。
少焉,他仰头看元绿姝,含笑。
即便穿了他认为最丑的衣裳,元绿姝的姿色照旧不减,甚而将普通的衣裳穿出不一样的韵味。
“你就是太美了。”贺兰敏意味不明。
“回来后给我献舞吧。”贺兰敏抚着她的脚踝,上回练舞时她还不小心崴到脚,好在伤得不重,修养一阵就好了。
教导了这么久,合该品尝成果了。
“我让你见她们。”
元绿姝听到自己说:“好。”
入宫后,元绿姝下了马车,与贺兰敏分开,作为臣子,他要先去觐见圣人。
元绿姝和崔氏以及贺兰芷一道去见太后、皇后等人,贺兰老夫人则带着其他房的人。
领路的宦官带着谦逊的笑领着众女眷前往光顺门。
路中,崔氏吩咐元绿姝老实点跟着她,说完,再没说什么。
崔氏不喜元绿姝,两人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碍着贺兰敏,崔氏不敢对元绿姝做什么,故而婆媳关系冰冷,形同陌生人。
而贺兰芷,时隔这么久再见元绿姝,别提有多高兴了,目光一直偷偷摸摸黏在她身上。
虽然被贺兰敏警告,但贺兰芷觉着自己做得对。
看着元绿姝,贺兰芷不免想起她的遭遇,一时间各种情绪翻腾。
想试着和元绿姝开口,又欲言又止。
以前自己真是个蠢蛋,就算是想吸引元绿姝注意,也不至于耍嘴皮子!
有部分女眷也朝元绿姝投来打量的视线,原因无他,皆是因贺兰敏和元绿姝的神秘。
在长安,女子高嫁并不常见,而出身寒微的元绿姝能嫁给贺兰敏,定是有些神通在。
偏偏她极少出现在大众眼中,愈发勾起人的好奇心,如今惊鸿一眼,果然是绝艳姝色。
难怪难怪。
在女眷们的注目下,元绿姝到了光顺们。
待太后点头,宦官领人迈进门,去往明义殿。
元绿姝站在人群中,看到了贺兰太后以及皇后。
贺兰太后原是住在兴庆宫修养身体,今儿端午,便从兴庆宫赶到大明宫。
太后神色冰冷,不像好相与的,皇后温婉亲和,嘴边挂着亲切的笑,举手抬足皆是优雅气度,与太后形成鲜明对比。
太后没有给元绿姝等人什么眼神而是与贺兰老夫人以及其他贵妇攀谈。
众人在厅中歇息,只待时辰一到,便赴宴。
时间一晃而过,众人赴宴。
夜幕低垂,圆月徐升,似清雅风流的拒霜花。
秋风涌动,遗香袭来,孤高绝尘。
隐有乐声轻响,明烛闪耀,翩翩起舞。
元绿姝小心坐下,静静看着桌案。
她抿唇,神思飘荡,最近身子不舒坦。
没过不久,贺兰敏进殿踱步席坐。
“怎么了?”他问。
元绿姝摇首。
殿里跃动着细碎的谈话声。
突然,殿门外响起内侍响亮又尖锐的声音:“圣人亲至——”
周遭瞬间静谧。
与之而来的是一阵虚弱的咳声。
咳得有点重。
十分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注:每个人的强|取|豪|夺都不一样。不是你逃我追的强|夺。
前面章节写的时候脑壳疼,状态不佳,后面再修修。再和大家说一下,最终cp是冷艳“姐姐”和蛇精病小狗:元绿姝X姜钦玉。
要和小贺说再见啦~
下章v,更新时间应该在零点。爱大家,么么哒,快乐过元旦!
眨眨卡姿兰大眼睛,小可爱们会狠狠收藏吧~贴个预收嘿嘿:《侯府日常》脾气不好的嗲精和天之骄子。欢喜冤家+打脸真香。
文案: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武安侯府嫡女桑梨容色绝艳,一口嗲嗓,众星捧月。
唯独有一个人不喜她,便是与侯府素有恩怨的英公府的世子百里羲。
两家府邸大门正对。
桑梨出门见到百里羲。
桑梨操一口嗲天嗲地的嗓子讥讽:“哎呀,这是谁家没栓绳的狗跳出来害人啦。”
百里羲忍着掉一地的鸡皮疙瘩,扬眉扯唇,反唇相讥:“哪个府的画皮精妆没画后出来吓人?还不回去照照镜子。”
不单是两人之间战火纷飞——
侯爷和公爷眼瞪眼,肩顶肩,一言不合就要干一场;
侯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交锋无数,掐头花也是常有的事;
侯府世子和公府嫡女互看不顺眼,见到对方,开口便是:“开门,放狗!”
就连两府的仆人都会悄咪咪扔鸡蛋菜叶到对面府上。
桑梨出游落水,旁边楼上:百里羲和一个小娘子私会。
长安城霎时谣言纷飞。
“桑小娘子不堪心上人定亲,伤心欲绝。”
“为爱殉情。”
“好一个痴情女郎!”
百里羲便信以为真,一度觉着桑梨那甜得掉牙的嗓音听起来也不错。
某日,百里羲压不住飞起的唇角:“听说......你喜欢我?”
桑梨莫名其妙:“?”
回过神,桑梨用帕子擦擦手,随手一扔,砸在百里羲脸上。
随后,她命令甲士豪奴:“揍他。”
回到家,桑梨把事情和亲人说了。
侯爷当即一掌拍烂桌子,就要率领千军万马踏平公府,擒来百里羲给桑梨当马骑。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混账东西,哪来的脸说我女儿喜欢他!”
“百里家不知廉耻!竟敢如此羞辱我儿!”侯夫人叉腰,骂骂咧咧。
“阿耶,我们一起弄死他!”桑世子挽起袖子。
“诸位,稍安勿躁,武力不可取。”桑梨淡笑,“我有一个好辙子报复回去。”
桑梨把人给约出来。
桑梨忧伤:“知道你爱慕我,但这表白委实另类,我差点没转过来。”
“唉,看在你这么费尽心机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你为赘婿了。”
百里羲:“?”
“好了,别解释,乖一点,回家等我上门提亲来娶你。”桑梨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
百里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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