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管教
隔着三十米,姜北月终于见到了年闳肆的庐山正面目。
幸好她两只眼睛视力都是五点零,不然绝对看不到他视线里凛冽如山的气场。
姜北月“哇塞”一声。
年闳肆本人比她想象的更绝。
姜北月看到的全是他那双大长腿。
说实话,姜北月一眼就被俘获了。
宽肩,窄腰,凌厉却如雕刻般的面容,格外长而用力的双腿,偏偏这些都被严谨的包裹在他的西装之下,一丝不苟,从闻禧的描述里,姜北月得知他还是个古板的人,十分不喜和人触碰,这些因素都让姜北月心跳加速。
她收回目光时,脸都红了。
“至于吗?”闻禧坐在连廊的长椅上,看到姜北月脸红着眼冒小星星,她轻嗤一声。
就远远的看了一眼,连他是人是鬼都不一定看清楚。
姜北月说没办法,她就喜欢那样的。
她喜欢看那种粉红色网站里的小颜色文,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看,她是有要求的,她最爱的就是体型差,军官,恶狼之类的男主和小白兔女主,强制爱,狠狠do。
不过这个姜北月没对闻禧说,她去试探闻禧的口风,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闻禧笑了声,“我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讨好我的。”
话音才落,讨好她的就来了。
代洵是年松吾为闻禧看好的结婚对象,闻禧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后,年松吾就以年家的名义在为她挑选一个合适的结婚人选。
年松吾也是个传统的人,他不排斥自由恋爱,但他更看重门当户对,他相信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身边这些家庭的孩子,有着良好的出身,受过高等教育,在各个领域里发挥自己的成就,而代洵,是这其中最让年松吾满意的。
他和闻禧年龄相仿,性格温和,懂礼貌,有教养,重要的是,他对闻禧很有好感。
今天年松吾生日宴,他也来了,他一直在找机会和闻禧说话。
“给你带了礼物。”代洵往闻禧身边坐,给她送了一朵陶瓷烧的百合花。
“这是什么?”闻禧好奇这样的小玩意,她特别喜欢一些精致的小东西。
“我自己烧的。”代洵挺自豪,他觉得闻禧应该会喜欢。
果然,闻禧接过来,她看了两眼,开心的说了句“谢谢”。
代洵:“我是不是还挺有天赋?”
闻禧点头,“为你的审美点赞。”
闻禧夸一句,代洵能高兴一整天,他神思游离中,闻禧说话他都没听见,于是闻禧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想什么呢?”
代洵反应了下,说:“我在想下次为你烧点什么?”
闻禧僵硬的笑了下,“打住。”
“我不需要你烧给我。”
代洵懵懵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北月在旁边都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逗的人。
闻禧站起来,拍了下代洵的肩膀,“帮我个忙?”
代洵都没问,点头答应:“好。”
他真是脑子不过事。
什么都答应。
闻禧让代洵在外面等一会儿,她回到自己房间,捧了个黑盒子出来。
闻禧神神秘秘的把盒子给代洵。
代洵这时候才好奇,“这是什么?”
闻禧强调:“我的半条命。”
代洵:“啊?”
闻禧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几块碎片。
代洵前段时候在学烧陶瓷,他多少接触一些相关,于是认出来,这是紫砂壶。
被打碎的紫砂壶。
“你能帮我修复好吗?”闻禧期待的问他。
代洵刚刚答应得快,这下为难住了。
他就是兴趣爱好去学了烧陶瓷,不代表他已经成为这方面的大师,再说,这壶碎成这么多块,就算修复也很有难度。
代洵:“……我能再学一段时间再试试吗?”
“我当然不是让你修。”闻禧简直要为他迎难而上的精神再点个赞,她解释说:“你有认识的厉害的人吗?”
代洵反应过来。
他确实认识了几个手艺大师,可以帮忙问一下。
代洵憨憨的笑了笑。
他接过这个盒子,关上前最后看了一眼,看到壶身上的鎏金纹样,他随口说了句:“这个我好像在年家的文物储藏室里见过。”
闻禧淡定的回答:“那它应该就是你见过的那个。”
!!!
代洵震惊的睁大眼睛,他下意识把盒子抱紧,这再碎一块也会要他的命——
“是闳肆哥要你找我帮忙的吗?”
“怎么可能?”闻禧觉得他问这话真单纯,“他要是知道的话,我现在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彻底完蛋。
代洵的心都已经提在了悬崖边上。
年闳肆的脾气他多少知道一点,他宝贝的东西别人都不能碰,更别说毁坏,那真的是要命的。
闻禧安慰他:“你放心,不连坐的,他知道了也只骂我。”
代洵还是相信了闻禧的话。
他说他先去问问,到时候有消息了告诉她。
傍晚,姜北月又拉着闻禧一起放烟花。
过年时剩下一些烟花,正好今天是年松吾生日,放烟花庆祝也没错。
闻禧在盯着手机屏幕看。
姜北月拿了几根仙女棒,她喊闻禧,说等下她点火的时候让她抓住机会给她拍照。
她今天想出图发朋友圈,不然过了这个月她就该回去了,到时候能再过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说到这姜北月就好羡慕闻禧啊。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能住在这,还能天天见到年闳肆啊。”
闻禧笑,“住在这是什么好事吗?”
“又不是我自己家。”
姜北月正准备点火的动作顿住,她不解的说:“年闳肆把你当亲妹妹,年松吾把你当亲女儿,这和自己家没有区别啊。”
闻禧让姜北月最好放下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
姜北月又八卦,问闻禧喜不喜欢代洵。
她都听说了,年松吾有让他们两个订婚的想法,她今天第一次见到代洵,觉得他人性格挺好的,长得也不错,他和闻禧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冒星星。
姜北月真是太八卦了。
闻禧觉得她是存心要把她这个人都翻个底朝天,她故作神秘的告诉姜北月:“……我其实在追一个人。”
姜北月:“谁啊?”
闻禧:“保密。”
姜北月这样的八卦少女,一句“保密”简直让她难受死了,她情愿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别让她知道一半然后死活不告诉她后续。
这和作者坑文有什么区别!
姜北月措辞,正想再从闻禧嘴里撬点什么出来,就看见闻禧站起来,用手臂冲她比了个大大的“叉”。
禁止再问东问西了。
接下来的事情打死她也不会再说了。
宴席结束后,一直到晚上,年闳肆都没再见到闻禧。
今天父亲对他说的话,他后来又想了很久,深觉对闻禧的教育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可能需要改变一下他的方式。
父亲刚把闻禧交到他手里时,她才17岁,还没有这么叛逆,看见他会有点怕,乖乖的喊一声“闳肆哥哥”。
那时年闳肆才退伍归来。
他在军队中一向严厉作风,习惯一切以军规执行,对待闻禧多有严苛,那时她还算听话,教训她的都会改正,也会低着头听他说。
年闳肆那时便想,这样的女孩子也还可以,养着就养着,年家家大业大,总能养她成人,送她出嫁。
能以年家名义嫁出去,她以后也不会受人欺负,出了什么事,年家有他年闳肆,总可以给她撑腰。
因为父亲,他这些年,已经把闻禧当亲妹妹。
无论有无血缘,她都是和父亲一样对他同等重要的亲人。
上个月他跟着年松吾一起,在为闻禧挑选结婚对象。
合心意的有几个,其中代洵各方面最适合,原本年松吾都打算向代洵的父母提订婚的事,但后来,被他有心压了下来。
晚九点,年闳肆准时去沐浴。
他生活规律,只要不是特别的事,每天晚上九点准时去沐浴。
今天稍微久了一点。
他从浴室出来,套了一件浴袍。
年闳肆并不喜欢袒露自己的身体,即使只有自己在房间里也是如此,他边系浴袍边往外走,还来不及全部系上,他看到房间沙发上,一双翘起的二郎腿。
年闳肆皱眉。
水珠从他胸口滑落。
他之前训练时受过伤,胸口有一道手指长短的疤痕,这让他原本严谨的身体多了一份野性,加上他平常一双眼睛就十分深邃,深渊般的黑色,整个人高大冷漠。
“从哪里跑进来的?”这话像在问一只小猫小狗从哪里溜进来的。
闻禧故意说:“我会爬窗户啊,爬进来的。”
他沙发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不像闻禧房间的沙发上,堆满了她的衣服,因为那是她的私人空间,甚至还能在上面看到她粉色的漂亮内衣。
年闳肆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加不喜欢别人坐他的床,坐他的沙发,因为这件事,他以前批评过闻禧,并再三勒令,让她写了一封检讨书。
她现在嚣张的坐在上面,完全不怕。
年闳肆冷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被她过分的行为激怒。
“闻禧,如果你是叛逆期还没过的话,请最好自己克服。”年闳肆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压下一片阴影,他面有不悦,依旧冷静的说:“这样的话我和你说过不下十次,你如果哪次能长长记性,我就要给年家祖宗烧高香了。”
“你给年家祖宗烧高香没用的,你们家祖宗不管我。”闻禧有理有据,抬起她骄傲的小下巴。
本来就是,她到底不是年家人。
“再说——”闻禧反驳他刚刚的用词,“你去问年叔叔,我哪里有过叛逆期?”
“我问他?你跟他说你会扶老奶奶过马路他都信你。”
“我本来就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闻禧差点要摆上证据,证明她是一个多么有爱心的好女孩。
可惜她并没有随身携带执法记录仪,摆不出证据。
年闳肆说一句她就要回一句,她思维跳脱,能说会道,还不甘心落人下风,什么都要争个赢。
年闳肆顿了顿,不再和她说这些耍嘴皮子的话。
“今天中午干什么去了?”年闳肆问。
“我说了睡觉啊。”
“你等我哪天老年痴呆了就能信你的话了。”年闳肆倒了杯水,他仰头喝了半杯,接着水杯就拿在手里。
他还能不了解她——
她从不午睡。
她自己说的,睡觉就是浪费生命,她会减少浪费生命的机会。
“说实话。”他冷淡的声音中夹着严肃,是他天生上位者的压迫。
“就是实话。”
闻禧嘴硬,抬头和他对峙。
年闳肆气息沉重,他淡淡盯住她时,有种天然的强烈窒息的憋闷感。
“闻禧,你再这样不服管教,我也不配再管你了。”
年闳肆喝完剩下的半杯水。
身为兄长,他现在对她的不听管教非常棘手。
“我不服管教?”闻禧眉眼挑起来,微怒道:“你少说这样道貌岸然的话。”
她拱着鼻子,仰头往后躺,然后轻嗤一声——
“是谁昨天晚上捂着我的嘴巴让我不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