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我那是不小心。”
应时笙听了他这话,立即松开了手,谨慎地往后看一眼,确保安全,再打算往后退。
可这次依旧未能如她所愿,头皮突然传来一阵抽痛,像是被什么扯着,应时笙紧急刹住脚步。
低头看去,长发在空中搭起了一座桥,另一头正连着江凛左手的腕表。
“嘶。”应时笙捂着头皮,侧着脑袋,发出一声抽痛。
是方才无意间,她的头发卡进他的表。
“别动。”江凛皱眉,一边说一边握上了那缕头发。
她的头发比五年前长了许多,没有染,依旧乌黑浓亮,只是发尾处有些卷翘,向内形成小小的弧度。
借着朦胧的月色,江凛开始解着绕发,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那般。
距离拉近,檀香彻底将她缠绕。
抬头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脸。
咚咚。
心跳一声胜过一声,应时笙都快怀疑自己的心脏不受控想要跳出来。
而那缕头发又像缠得牢固,江凛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寂静的夜晚,连不知疲倦的蝉鸣也已歇息,世上仿若只剩下她慌乱的心跳声。
再这么下去,江凛兴许都能听到,应时笙深吸一口气:“不用了。”
她小心避开江凛的手,夺回那缕头发的掌控权。
已经有大半被解救了出来,还剩几根卡在拉链里,她一个一用力,蛮力一扯,头发拦腰折断。
原本纠缠不清的局面顿时被解。
“这样就行。”应时笙低头,没看他。
做足了心理准备,她才抬头。“既然事以定局,你要小心点,别暴露了我们……”应时笙一顿,“曾经的关系。”
……
舟车劳顿一天,应时笙回来时赵清羽还在睡,她背过身,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掩上房门,避免将她吵醒。
可再回头,赵清羽已经睁着惺忪的睡眼撑起身子。
“我吵醒你了吗?”应时笙低声问。
“没,”赵清羽眨眨眼,强行让自己清醒些,“刚刚我就已经醒了,对了笙笙姐,你去哪了?”
“睡不着,下楼逛逛。”应时笙面不改色的说道。
赵清羽也没起疑,应了声后又重新倒回被窝。
应时笙有些困顿地靠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她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小憩一会,脑海里却电光火石般想起一事。
她咬唇想了想,还是打开微信,找到江凛的头像:
[我东西呢?]
[快还我。]
真是该死,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她的那些符袋还在他手中。
过了几分钟,江凛才回复,他直接发来一张照片。
桌子上几个符袋一并排开,上头的字清晰可见。
前面的“身体健康”、“逢凶化吉”、“事业顺遂”还没什么,想来就是庆庆特意去求来的。
只是最后两个——
“天赐良缘”
“早生贵子”
正当她被尬在原地,他又发来了一条问。
江凛:[你还信这东西?]
接着又是张截图,是她之前接受的采访,记者关心她的感情生活。
当时她答的是:单身挺好的,最近没有考虑这些。
不知他意欲何为,应时笙打了个问号过去。
江凛秒回:[应老师,不能骗粉啊。]
应老师:“……”
而不远处的隔壁的房间,李承然几乎立马回答:“信啊,怎么不信。”
“我有一表哥,姻缘一直不太顺,快四十了都没结婚。就是去这大光寺里求了姻缘符,第二年就结婚了!”
“不过呢又好像有些偏差,”李承然又补充,“我表哥一心求的是他追了十几年的女神,但最后我表嫂是他在旅游时认识的驴友。”
说完,李承然心底又有些疑惑,以他老板的条件,哪需要靠这些东西。
江凛听完沉默了几秒,随后勾起唇:“这样那就更不能还了。”
昨夜早早就睡下,翌日,应时笙和赵清羽醒得也比较早。
下了楼,应时笙才发现其他人起得远比她们早。
只是映入眼的场景十分怪异。
吧台旁的洗手池,李承然和章铭,一个洗完碗递给另一个擦干。
配合默契,仿佛流水线上干了十年苦工。
而一旁的瑜伽垫上,柳晶正在拉伸,身体快扭成麻花。
“早啊,”应时笙走近,挨个打招呼,“怎么起得那么早?”
章程铭也笑着跟她问早:“小然他俩才是真的早呢。”
“我们是年纪大了早醒,你们年轻的怎么不睡晚点?”
“我也想啊。”李承然睡眼惺忪,不太清醒的模样,“但凛哥已经起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睡。”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可怜啊。”赵清羽感慨,“跟自家老板上同一档综艺,还睡同一屋。”
应时笙也跟着投去同情的眼神:“也有点真倒霉。”
江凛有晨跑的习惯,无论前一晚折腾得有多晚,第二天总能风雨无阻早起。
起初她兴起,也跟着跑了那么几回,可后来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才悻悻作罢。
“江老师他人呢?”应时笙没看到话题的主人公,状似随意地问。
“那呢。”李承然抬手往厨房的方向指,“笙笙姐你能想到吗,凛哥他竟然会做饭!”
章铭也搭腔,语气同样惊异:“他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现在还在做。”
“江老师会做饭?”赵清羽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别墅的主人显然爱好烹调,厨房的空间极大,一半是中厨,一半是西厨,用半开放的推拉门分隔开。
透过玻璃门,清晰可见江凛正煎着东西,一旁的珐琅锅咕噜咕的炖煮着。
只见他动作娴熟,有条不紊,左右开弓也不见慌乱,一看就是经常下厨。
推拉门隔绝了里头的声响,丝丝缕缕的香气却不受控的飘了出来,佐证他的厨艺并非只有花架子。
“而且他还不用我们帮忙,说一个人做更快。”李承然彻底清醒,持续吹捧。
柳晶结束拉伸动作,站起身子:“小然,这你就要学学了。”
“当年追我的人多了去了,知道我为啥最后嫁他吗?”柳晶是一贯的口无遮拦,不顾自家老公的脸红阻拦,继续大爆料,“他天天给我熬汤,还是老火汤,每天不同样。”
“真是没想到,”赵清羽惊奇地看向厨房,“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
他当初确实是。
应时笙在心里答了句,思绪有些飘散。
传言称做饭是每位留学生必定掌握的技能,更别说是在美食沙漠的英国。
只可惜应时笙确实没有做饭的天赋。
有一回她想做炖牛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光是在炒糖色这一步,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回炒融了铲子,一回触发了油烟警报器。
尽管屡战屡败,她也不死心,一次派对前,再次打算尝试。
“怎么会这样……”
然而结果未能如她所愿,盯着糊成一片的锅,应时笙有些气恼,发泄般重重扔下铲子。
“火太大了。”
正打算放弃,冷不丁的,背后传来一声音。
她吓了一跳,转身才发现厨房的门前倚了一个人。
是江凛。
他闲散地靠在门上,脸上挂着若隐若无的笑意,不知看了多久。
应时笙脸顿时有些发热,她小心挪了挪位置,试图用身体挡住背后的狼藉:“他们去超市买东西了。”
彼时贺岚和周子遇尚在暧昧期,整日黏黏糊糊,身为双方的好友,不免会有时常碰面的场合。
但大多数,要么在酒吧,要么就是在公寓的聚会。
隔着茫茫众人,说不上一句话。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独处。
她自然认为他是来找周子遇的。
只是派对七点开始,这才下午三点,他怎么会那么早到?
“嗯。”
江凛淡淡地应了声,走近,桌面的凌乱一览无余。
“国外的灶火力不够,油不热别太早放糖。”他又说。
“啊。”应时笙没反应过来,脑袋都有些懵,怔怔地看着他。
江凛目光专注,只盯着那烧糊了的锅。
接着他又十分自然地收拾清理,重新起锅,放油,下糖。
动作一气呵成,顺利将冰糖融化,炒成漂亮的焦糖色。
那时的她也如当下李承然他们一般惊讶。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日别说是江凛第一次炒糖色,更有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下厨。
想起这,应时笙嘴角无意识弯了起来。
回过神,却发现场子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她。
“怎么了?”
走神被抓了正着,应时笙有些尴尬。
李承然凑近,有些不解:“笙笙姐,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时间尚早,直播间里也依旧热闹,纷纷附和:
「想她老公呗,还能想什么。」
「我也没想到江凛这种公子哥还会做饭,有点圈粉。」
「唯粉表示他微博经常晒自己做的饭。」
应时笙正想着该如何绕过去时,厨房不知何时已经熄火,江凛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都在聊什么?”见众人一同围着应时笙,江凛看了几眼问。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柳晶转头看到他忙碌的成果,笑眼眨了眨:“我们在说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李承然立马get到她想表达什么,紧接着吹彩虹屁:“没错,凛哥你一定能抓住许多女人的心!”
“许多?”江凛轻笑一声,“那倒不必。”
「啊啊,对视了,我的CP对视了!」
「CP粉怎么这么颠,看一眼又咋啦,把你家太妹围起来别让人看啊。」
「不必抓住许多女人的心,抓住老婆一人就够啦,是这意思吧。」
「肯定啊,一大早起来做饭不就为了老婆能吃顿好的吗。」
应时笙闻言看了过去,视线恰巧与他在空中相迎。
他微微偏头,唇角上钩,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莫名的,应时笙心底升起一股心虚感,她连忙错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