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冰
许嘉周三下午没有课,但是却被陈峰叫去开了一下午的会,其实她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忙碌的生活。
开完会,向明初走过来问许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说还有些问题想要跟许嘉探讨。
许嘉委婉拒绝了,表示自己要去打工,时间来不及了,也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林兮兮昨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许嘉想不到向明初和陆则译这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会有什么交集。
许嘉按时来到烈日酒吧上班,翔子今天倒是不在店里,大成还是依旧热情的跟许嘉打招呼。
今天刚开门没多久,店里就来了很多客人,许嘉一一帮客人们点好单结账,等这一波客人结束,她又闲了下来。
许嘉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生理学课本,准备复习一下知识点。
她看的投入,没注意到收银台前来了人,领头的那个人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要引起许嘉的注意。
许嘉抬头,看到收银台前站的人,连忙将课本合上,起身微笑问道:“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领头的男人留着寸头,劣质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一身痞里痞气的打扮,正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许嘉:“呦,店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看着身后两个小弟,笑的有些猥琐:“咱们可有段时间没来了啊。”
许嘉的笑容随即消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整理衣服,微微颔首,眼神避开他们。
但那领头的仿佛得寸进尺,胳膊肘支在收银台前,半个身子向前倾,冲着许嘉说着:“要不今晚……妹妹你陪陪哥儿几个,我们高兴了,你让我们点什么我们就点什么。”
许嘉的手捏紧了衣服下摆,这时候大成过来一把将许嘉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了许嘉前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三个混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斌子啊。”说着朝着收银台前俯了俯身子,“怎么,上次翔哥教训的是不够吗?还没长记性啊!”
斌子看到大成,果然收敛了几分,他从收银台起身站直,摸了一下鼻子,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大成。
“不是,大成你这话说的就严重了。”
“没事就滚吧,今天翔哥不在算你运气好,以后记住了,烈日不欢迎你。”大成说。
斌子嘴角扯了扯,斜了一眼许嘉,没再说什么,带着那俩小弟转身离开了。
大成见他们走了,转过身来安慰许嘉:“没吓着你吧,害,一群小流氓,你别怕他们,在这他们不敢怎么样,翔哥罩着呢,再差也还有陆则译呢。”
许嘉听到了陆则译的名字,眼神动了动,她试探着问道:“陆则译跟你们很熟吗?”
“你认识阿则?我们也就一般,经常见,不过他跟翔哥很熟。”大成说。
许嘉点点头,既然陆则译是这里的常客,那他们见面的机会就还有很多,总会有办法的。
到了下班的点,大成便催着许嘉快回去,怕她回去晚了宿舍锁门。
许嘉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跟大成说了再见就出了酒吧大门。
出门时她还朝门口看了一眼,门外空荡荡的,许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拒绝了林兮兮的好意,不知现在又在期待什么呢。
她将自己肩上的帆布包往上背了背,往学校那边的方向走去。
许嘉以前其实很怕黑,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可自从许正年出了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可以接她回家的人,每次下了晚自习,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
有时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禁不住害怕,每次都是壮着胆子,这几年走的多了,也渐渐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许嘉总感觉有些不安,她频频回头看去,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可回头看过去却空无一人。
许嘉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但却在刚刚拐过美食街巷口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昏黄的路灯下有个人影,许嘉看到了刚才来店里找事的斌子,他正蹲在墙边抽着烟。
许嘉有些害怕的捏紧了书包带,咽了咽口水,顿足没有动,斌子抬眼看到是许嘉,起身将手上的烟头丢掉,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见他起身朝自己走过来,许嘉抬腿转身就要往回走,没想到却被斌子拦在了前面。
“下班了,妹妹?怎么一见我就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斌子不断靠近许嘉。
许嘉盯着他,一步一步向后退,故作镇定地说:“我……我男朋友一会儿就来接我了,他马上就到。”
说着举着自己的手机想要装作打电话,她知道以她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硬碰硬,只能拖延时间,然后见机就跑。
斌子听到后一阵不怀好意的坏笑:“哎呦,我好怕哦。”
然后一把抓住许嘉的手腕,他使得劲很大,弄的许嘉很疼,许嘉的声音开始有些哭腔:“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了。”
斌子看着许嘉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心跳加快,他直接拉着许嘉就往自己怀里抱:“别害怕妹妹,让哥来好好疼疼你……”
许嘉拼命挣扎,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根本无法跟面前的男人抗衡。
巷子里的夜寂静无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许嘉当时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她不要被玷污。
她忽然想起自己下午在开会时,随手将开文件袋的美工刀放进了背包里。
许嘉还在拼命挣扎,但另一只手却伸进了背包里去摸索那把小刀。
她想就算是拉着斌子一起死,也不要被这样的人渣侮辱。
就在许嘉刚摸到小刀的那一刻,一个身影从旁边冲了出来,冲着斌子一脚就踹了过去。
许嘉被突然松手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只见那个身影压在斌子身上,狠狠地揪着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尽数落在他身上。
“你他妈是真的找死,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是轻了。”
其实不用听声音,光看背影许嘉就知道,是陆则译。
她不知道陆则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那么几秒整个人愣在原地。
巷口的路灯昏暗,陆则译背对着许嘉,她看不清陆则译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陆则译那失控的状态。
“陆则译!”许嘉出声,声音颤抖还带着一丝哽咽。
听见许嘉的声音后,陆则译刚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愣了几秒,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许嘉。
这时许嘉才看清了,陆则译满眼猩红,几近失控。
陆则译喉结上下滚了滚,手松开斌子,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踹了一脚正在地上□□的斌子,迈着长腿朝许嘉走过来。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许嘉身上,单膝点地蹲在她身旁,刚才疯狂的样子此时全都不见,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地问道:“你没事吧?”
许嘉摇摇头,手紧紧捏着披在身上的衣服,她没有看陆则译,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红,她没想到最后救了自己的人会是陆则译。
一个她想要利用去报复的人,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连许嘉自己都觉得有些讽刺。
陆则译看许嘉不说话,一副受惊委屈的样子,随即又注意到她通红的双眼和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印,想着刚才自己要是晚来一步,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又涌上心头,陆则译站起来想要再去揍一顿斌子,却没想到被许嘉拉住了衣袖。
“陆则译。”
陆则译看着眼神里惊魂未定的许嘉,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眼神清澈明亮,不免的想让人保护。
“陆则译,我脚扭到了。”许嘉小声说。
陆则译背过身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许嘉爬起来趴在陆则译背上,他的背宽厚的让人有安全感,因为陆则译也看不到,所以许嘉任由自己的泪水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贪恋什么,这几年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扛着,可今天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陆则译救了她。
不知道是因为陆则译救了她还是因为那张长得像裴渊的脸,让她有那么一刻想要依赖他的冲动。
以前,裴渊也会这样背着她,也会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冲出来保护她。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许嘉早就让自己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但却在今天因为陆则译救了她而破防。
许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有这样的计划,陆则译其实……并不坏。
陆则译感觉到了许嘉在哭,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他觉得哭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许嘉趴在陆则译的背上,陆则译背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学校方向走去,许嘉突然出声叫住了陆则译:
“陆则译,我们可以……不回学校吗?”
陆则译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可以。”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问原因。
许嘉不想这么狼狈的回去,让林兮兮担心。
许嘉轻柔的声音又从陆则译耳边传来:“你饿吗?我请你去吃宵夜吧。”
“去哪里?”
在许嘉的指路下,陆则译背着她来到了一家馄饨店。
许嘉拍拍他,示意把自己放下来,陆则译微蹲将许嘉放下来。
“你别看这家店不起眼,但老板娘做馄饨的手艺是很正宗的南塘风味。”许嘉见陆则译没动地方,又补充道,“是真的很好吃的。”
许嘉知道陆则译这样的有钱公子哥,平常一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但自己也没有钱去请他吃很贵的东西,这家店是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家。
陆则译“嗯”了一句,伸手扶着许嘉走进店里。
因为店里快要打烊了,所以并没有其他人,老板娘看到是许嘉,连忙出来招呼。
“方婶,要两碗小馄饨。”许嘉侧头看向陆则译,“你吃香菜吗?”
陆则译点点头。
“一碗不要香菜,一碗要香菜,谢谢。”
方婶应道:“好嘞,你们先坐,稍等。”
陆则译扶着许嘉走到桌边,许嘉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从包里拿出纸巾,将面前的座位和桌面擦了一番,然后扶着桌边在另一边坐下。
“我都擦干净了,你快坐吧。”
许嘉怕陆则译这样的人娇生惯养惯了,会有些嫌弃。
“我没那么多讲究。”陆则译说完坐到了许嘉对面。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那里?”许嘉平静下来后,有些疑惑这个时间陆则译怎么会出现。
陆则译随手从桌上的筷筒里拿出双筷子,递给许嘉,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正巧路过。”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许嘉这人不愿意欠别人的,陆则译救了她,她请陆则译吃小馄饨,表面上好像扯平了,这是许嘉给自己的安慰。
“以后再遇到他们那帮人,你提翔子的名字就行。”陆则译顿了顿,“提我的名字也行。”
许嘉盯着陆则译的脸,有些出神。
“小馄饨来了。”方婶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出来,放在了他们桌子上。
许嘉:“快尝尝吧,热着好吃。”
陆则译用碗中的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吃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陆则译看着许嘉期待的眼神,低声说:“好吃。”
陆则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许嘉,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外表柔柔弱弱,可总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刚才他给许嘉披衣服的时候,余光看到了许嘉手里紧紧握着的美工刀,如果不是自己赶到,他不知道许嘉会做出来什么事。
许嘉晚上因为开会晚了,所以没吃饭就去了酒吧,刚才又受到了惊吓,现下的确是饿了。
她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小馄饨,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吃着饭,直到许嘉吃完放下手里的勺子。
陆则译问:“吃饱了?”
“嗯嗯。”
“老板结账。”陆则译掏出手机。
许嘉低头去身旁的包里拿自己的钱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陆则译已经手机支付完了。
“陆则译,说好是我请你的。”
陆则译走到许嘉身旁,将她扶起来,垂眸看着她:“不用,我没有让女孩子付款的习惯。”
但许嘉坚持要给陆则译,陆则译看着她手中那几个硬币,皱了皱眉:
“那你加微信转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