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车库门缓缓升起,亚瑟脸上的冷漠情绪在确认车库里的情况后,终于缓和升温。

从街道可以看到屋里亮了灯,说明家里有人,但是,是苏珊和周明回来了,还是乔安在家——车库里,周明的车没在,还好,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一部有关流浪狗的纪录片,随着伤感舒缓的音乐,亚瑟听到了乔安哭泣的声音。

这一次乔安没戴耳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哭花了的脸看着亚瑟,想打招呼,又怕一开口就会泪崩,嘴唇颤抖地憋了回去。

亚瑟没有上楼,脚尖一转,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身材高大,长腿放松地敞开,占了三人沙发快一半的空间,显得旁边抱着膝盖,蜷着身子,小脸哭得通红的女生,受了什么要命的委屈一样。

但他没有欺负她,相反,他正烦恼要怎么哄她。

墨黑的睫毛轻轻一眨,那双红通通的大眼睛里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亚瑟直直看着乔安,脸上难得出现慌张的神色,她哭得他难受。

一只强壮的手臂拉住乔安雪白的手腕,轻轻一拉,把她抱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同情心泛滥,一个晚上乔安的眼泪就没断过,看到奄奄一息的流浪狗在被救治后焕发新生命,遇到喜欢它们疼爱它们的主人,乔安哭了笑,笑了又哭,情绪透支到大脑一片空白,就算知道抱着她的人是亚瑟,但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不该和他那么亲近。

特别是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他的身躯又那么强壮,那么地让人想要依靠,乔安下意识地环住亚瑟的颈项,脸埋在他的怀里继续流泪。

纪录片播放结束,投屏的电视退回到视频播放器的首页,客厅里只有乔安哭累了后一抽一搭的啜泣声。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车库门开启的声音显得刺耳。

周明和苏珊回来了。

乔安反应过来,想要从亚瑟怀里离开,但她哭得全身失了力,手掌压着亚瑟的腹肌,往上一撑,除了因为挤压而感受到那清晰明显的肌理纹路外,根本撑不住。

怎么会那么好摸,一块一块,硬硬的……乔安红着脸,手掌持续发烫,这一下她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不止手,她现在整个人还被亚瑟抱在怀里,亚瑟强劲有力的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车库相连的工具室传出周明和苏珊的交谈,可能下一秒两人就要开门来到客厅,乔安抬头看着亚瑟,通红眼圈,满眼慌张,他怎么那么淡定,他没发现有人回来吗?

“唔!”

她被人腾空抱起。

亚瑟抱着她往楼梯去,不一般的公主抱高度让乔安继续搂紧亚瑟的颈项,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但同时,她的心底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这一刻是那么紧张、惊险,但为什么亚瑟抱起她的那一秒,她突然会觉得安心呢。

觉得,再危机也不用担心,相信他就好,他能摆平。

房间门口,亚瑟把乔安放下,乔安尴尬地道了谢,两人相对而站,她实在不敢面对他,毕竟她平视过去,看不到亚瑟的脸,只能看到被她的眼泪浸湿的亚瑟的T恤衫。

她怎么敢看……

那薄薄透透的纯白T恤,被浸湿后变得透明,贴着男生性感强壮的胸肌,好一个湿.身诱.惑。

如果亚瑟没有那么强壮,这一幕都不会那么暧昧,可他是橄榄球队的四分卫,他的身材是不用赘言的完美。

乔安想要说些什么减少几分尴尬,可她大脑里确确实实全部都是和亚瑟完美身材有关的想法。

“我……我有没有很重?”

想了半天,乔安突兀地冒出这一句话,说完自己立马后悔,她当然不重,她怎么会重,亚瑟那么轻松地抱她上楼,就算她现在的体重乘以2,她相信对于亚瑟都不是问题,不然他的肌肉不是白练了吗。

没有等到回答,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乔安咬了咬唇,低头看着地板,看吧,她简直是没话找话。

他是真的一点不紧张,上楼时,他甚至顺手开了灯。

乔安默默在心里叹气,接下来亚瑟应该会说,‘没有,你很轻’,然后她再次道谢并道歉弄湿了他的衣服,最后两人各回各自的房间。

今晚结束。

“你。”

乔安抬头,对上亚瑟的视线。

他说:“对我而言,刚刚好。”

“……”

“乔安。”

还没反应过来亚瑟那句话的意思,乔安慌张地看向楼梯口,苏珊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她落在一楼的手机。

“谢谢你苏珊。”不想被发现哭红的双眼,乔安一拿到手机就立马转身,同时低头盯着屏幕装忙。

“明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周明已经订好了餐厅。”苏珊上楼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通知这件事。

“亚瑟,明天下午我们去球队接你。”

“知道了。”

“你最好训练完就在球队冲个澡!别穿汗湿的衣服回来,你不是有训练后冲澡的习惯吗,胸前一片都是湿的,你也能忍受?”

苏珊念个不停,乔安心虚地看了眼亚瑟,她可以证明,他在球队冲过澡的……

因为她抱着他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晚餐在市里的墨西哥餐厅,周明开车,苏珊坐副驾驶,乔安坐在后座,还差一个亚瑟。

从家里开车到学校的路上,周明没怎么说话,都是乔安和苏珊在聊天,苏珊见多识广,因为旅游节目主持人的身份去了很多国家和地区,她分享的趣事让车里充满了欢笑。

气氛很好,但乔安心里难免有些疑惑,是再一次疑惑,苏珊到底喜欢他爸爸哪一点,难道不会觉得她爸爸很闷吗?

汽车驶入校园,苏珊降下车窗示意乔安看看窗外,这就是她未来四年要生活的地方。

傍晚的天空没了白日炎热的暑气,伴着夏天午后修剪后那清新的草地香味,乔安探出脑袋,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但是很快,宁静安逸被男生们的哄闹声打破。

“亚瑟,你今天表现得太棒了!”

“明天见兄弟。”

“辛苦了,我们最棒的四分卫,明天我保证不掉球了,我保证。”

动静声很大,乔安看过去,球队刚结束训练,球员们从基地大门鱼贯而出,紧身背心,强壮肌肉,再搭配自信阳光的笑容,帅哥不少。

乔安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亚瑟身上,脖子上挂着beats红色耳机,随性地靠墙,英俊的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熟练地和队员碰拳。

因为昨晚抱着亚瑟哭的事太丢脸,太尴尬,早上乔安没有下楼吃饭,装成睡懒觉来躲避和他碰面,但是根本躲不开。

就像现在,仿佛有心电感应一样,亚瑟突然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乔安连忙避开视线,同时心底浮现一个最直白的感受——

不得不承认,亚瑟是球员里面最帅的那个。

等了十几秒,对面的车门被打开,乔安转回头,亚瑟强壮的手臂搭着车盖就要把训练包往后座扔,看到乔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拉开汽车后备箱,把包塞了进去。

乔安看了眼旁边的座位,后排空间明明就很够,看来还是没有心电感应的,不然亚瑟就能听到她的心里话——把训练包放在他们座位中间吧,正好能把他们隔开,不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如果没有隔档,这像沙发一样的后座,还是她和他,和昨晚那一幕有什么区别。

“亚瑟,你的朋友还在和你挥手呢。”苏珊提醒亚瑟,却只得到男生一句闷闷的回应。

“不用搭理。”

亚瑟一脸疲惫地坐进车里,他结实的长腿在狭窄的后座有些憋屈,不太舒服地动了动,乔安安静地看他调整坐姿,没开口招呼。

亚瑟也没怎么说话,说了一句嗨后,就安静地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休息。

但是他的呼吸并不平静,强壮的胸肌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乔安的余光总忍不住地看过去。

她昨天被他抱过,知道他的胸肌有多壮……

天呐,她真的无法把视线从亚瑟身上移开,即使,苏珊正和她讲话,问她想不想去音乐节,而驾驶座的周明则随时可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在觊觎亚瑟的身材。

可那两块胸肌看上去硬硬的,鼓鼓的,她知道如果用指尖往下压,其实手感非常好,软硬适中,还有回弹的振感……

太阳落山,天空一片橘光紫霞的夏日傍晚,汽车后座的乔安脸上浮起诡异的红晕。

他呼吸就不能轻一点吗,后排的氧气都要被这个性感的男人吸光了。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但乔安感觉有两个小时那么久,真是煎熬。

到了餐厅,乔安最后一个下车,要进门时看到茶色玻璃上两人的倒影,她穿了件浅紫色的背心配格纹短裙,个头刚到亚瑟的肩膀。

和他一比,她在国内绝对不算矮的168cm的身高竟然称得上小巧玲珑。

因为他不但高,还壮,看起来很有力量,所以他怎么会说她的体重对他是刚刚好?

昨晚睡觉前,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光是反应过来她哭到失控后做了什么,就已经让她想马上坐飞机回国了。

乔安疑惑地瞥了眼亚瑟,发现对方刚好也在看她,立马加快脚步,装着是比赛一样,跑到他前面,要在他之前进门。

但餐厅的玻璃门刚好在周明进去后准备关上,眼看乔安就要撞上玻璃,亚瑟一手护在乔安面前,另一手推开门。

“进去吧。”

晚餐中途,乔安一直在思考‘刚刚好’的意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损,还是夸。

“乔安,你想去吗?”

苏珊微笑着看着乔安,“我在车上说的那个音乐节,你想去吗?”

“啊,哦……想!我想去!”乔安回过神来,立马点头答应,但是问题不在她,而在周明。

周明在车里没说几句话,但说的话里,一半都是不答应她去音乐节的事,因为音乐节那几天刚好是月底,周明已经安排了工作,他不能带她去,剩下的可以陪她的,最多就一个杨清,可杨清八月中就得回纽约准备开学。

没有人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音乐节的举办地又偏又远,开车单程过去都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还得在那边过夜,各种因素相加,周明当然不放心乔安一个人去。

“爸~我真的很想去嘛~~”乔安充满期待地看着周明,正要发挥撒娇功力的时候,余光瞥到对面的亚瑟,他正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害得乔安的嘴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等你以后去学校认识同学了,有人陪你,我就答应。”

周明语气坚决,其他事他可以以乔安为主,但是这边的治安,只要是作为家长,特别是亚洲家长,都会有顾忌和担忧。

乔安心一横,眼里的期待换成不甘的委屈,挽着周明的胳膊,语气比刚刚还娇气两分,“我都上大学了,你还担心我一个人出去玩吗?而且我真的真的很想——”

“我可以陪你去。”

……

在亚瑟说出这句‘爆.炸发言’后,餐桌上另外三人齐齐看向他。

乔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

亚瑟轻笑了声,身体往前一靠,唇角笑容未褪,蓝色眼眸像两颗湛蓝宝石,镶嵌在他深邃的眼窝里,光彩夺目,熠熠发光。

“下周我要参加一场杂志社的晚宴活动,需要一个女伴,我想让你陪我去参加。”

乔安明白了,这是要等价交换的意思,互相帮助,解决所需。

“晚宴,那是很正式吗?”

“是个正式场合,但是不用担心,只是体育杂志举办的大学球员的晚宴,所以不会太过严肃。”

亚瑟说,“大家聊的最多的也就是橄榄球和比赛。”

“橄榄球……”

乔安犹豫了几秒,没有想答复去或者不去,而是想问他没有女朋友吗,竟然想到找她?!

橄榄球,这可不是她的强项,甚至,在这家餐厅里随便找一个女生,可能都比她更了解。

乔安垂眸,心烦地看着餐桌上的水杯,最后犹豫地看回亚瑟:“我,想想再告诉你。”

晚餐中途,苏珊去外面接电话,亚瑟被餐厅老板请去餐厅logo墙前合影。

苏珊接完电话,一脸愁容地跑回来,她的朋友出了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急救。

事情紧急,周明陪着苏珊匆匆离开,只留下一张信用卡让他们到时候结账。

两人一走,亚瑟回来时换到苏珊的位置,正对乔安:“你不是很想去音乐节吗,为什么要犹豫?”

乔安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

亚瑟紧迫盯人,语气里浅藏了几分不爽:“在车上,你们还考虑过昨天来找你的那个人。”

“你说杨清?”

“你讨厌我,所以不想和我一起?”

这一刻,降温的寒潮袭入这间明亮轻快,主供热辣食物的墨西哥餐厅,明亮彩色的瓷砖好像蒙上一层冰霜,食物的热气脱离,火辣滋味不复存在。

“不全是这个原因。”

不全是,也就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亚瑟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英俊的脸上蒙上阴霾。

“我们说好在学校装着不认识,如果我陪你去……”

乔安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窗外有人在看他们,一转头,乔安被窗外幽幽盯着她的白人女生吓了一跳。

“你认识那个人吗?”

亚瑟冷淡转头看去,女生立马笑着对着他挥了挥手,唇语在说嗨,亚瑟。

亚瑟点头:“认识。”

“难怪。”乔安说,“她一直盯着我们看,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不需要。”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凶,好像马上要冲进来把我暴揍一顿。”乔安被对方盯得胃口全无。

“喂,她是你女朋友吗,你告诉她我是你妹……”

想到面前这个引起麻烦的男人可不把她当家人,乔安及时改口,“总之你和她解释,我要是吃着饭被白打一顿,那也太惨了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们教练的女儿。”亚瑟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安,“你帮我应付掉她,我就当做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亚瑟挑眉,一副你确定要我现在说的表情,乔安不耐烦地催促:“到底是什么?”

男人笑着,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迷人的蓝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在车上你一直偷看我的事。”

“咳咳!”

乔安慌了,起身想去堵住亚瑟的嘴,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和亲密,直到她的指尖触碰到亚瑟的脸颊,吓得立马收了回来。

在车里他闭着眼睛呢,她确定他当时闭着眼睛才敢看他的,怎么会……

乔安泄了气,坐回自己的座位,可怕的四分卫的观察力!

对着羞红脸,坐立难安的乔安,亚瑟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当时的眼神,可比窗外的阿德琳更加热烈。”

“我、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解释,反正是你看错了。”

乔安看向窗外漂亮高挑的阿德琳,“既然她喜欢你,那你怎么不找她当你的女伴?她那么漂亮,又是教练的女儿,应该比较懂橄榄球吧。”

乔安指着自己,“我完全不懂橄榄球,找我去,让你丢脸怎么办?”

“我不介意。”

亚瑟不以为然,“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所以你不用有顾虑,随便让我怎么丢脸都可以,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伴。”

“……”

灯光下,亚瑟的碧蓝眼珠像彩色琉璃一般流光溢彩,他看着乔安,轻笑一声:“这对你应该很有吸引力吧?”

“唔,还是算了吧。”乔安拒绝,“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