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不去上班就没人养家

砰、砰。

所有的感知力都被封印了,我只能察觉到秦烬有力的身躯此时正紧紧地拥着我,他的手臂环着我的腰际,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力气徒然变得好大,大到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嵌进身体里去。

然后,他低低地答:“好。”

我转过头,只见秦烬唇边的那一点笑意蔓延到整张俊美无匹的脸上,我鲜少看到他这么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像个得意忘形的少年人。

那笑容仿佛能把严寒腊月的枯枝落叶都催开成鲜花,闻得到馥郁芬芳。

我简直被晃瞎了眼。

喂,秦烬,你的冷面帅哥人设崩塌了你知不知道?

我想要调侃他,可惜我自己的表情大概也已经失控,咱俩半斤八两,干脆谁也别嘲笑谁了。

只是气氛太热烈,心跳太快速,秦烬的大掌松开我的手,转而改为托住我的后脑勺。

一个习惯性动作,他总是喜欢这样。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大概连睫毛都在不自主地拼命颤抖。

顾不得此时我们还身处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吻了下来。

我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发出了惊叫和起哄的声音,可惜我懒得在意,此时此刻,我完全只在倾尽全力,热烈地回应他,脑中一边心想,他刚才到底吃了多少爆米花,怎么嘴里比棉花糖还要甜。

不知过了多久,秦烬松开了我,临走前还体贴地把我唇边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我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他又凑回来,亲了又亲,不深入却又不肯远离,一些一下锲而不舍地啄着我的嘴角,用齿尖轻轻地捻着我的唇瓣。

我几乎立刻被他这默不吭声的黏人模样给弄得受不了了。

到底顾及着人多,我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咬他的耳朵,瓮声瓮气地道:“够了啊,差不多可以了,在外面呢。”

秦烬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然而这样还不够,他虽然放了我,却又忽然沉着嗓子在我耳边十分暧昧地来了一句。

“好的,老婆。”

我顿时:“…………”

自己的脸大概瞬间已经红成了柿子。

我内心几乎要尖叫呐喊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会得寸进尺啊,刚复合而已,谁是你老婆!

我立刻挠了他一下:“我允许你这么喊了?叫老板!”

秦烬带着笑意睨了我一眼,我顿时说不出话了,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像个烧开了的烫水壶。

一直回到车里,我始终捂着脸,不敢见人。

到底是理智回笼,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了件多么羞耻的事。

不会被拍了吧?被拍了好像也一点都不奇怪……

秦烬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打啵什么时候不能打,非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他也不要面子了吗!

可另一边,心里却又源源不断地渗出丝丝甜蜜。

这么许多年过去,我们和我们之间这段关系,终于也迎来了能走到阳光底下的这一天。

整个三天假期的最后一日,我们基本就没挪过窝儿。

哦不,挪还是挪了几个别的场地的,比如厨房、餐桌、浴室、还有阳台。

怎么说呢,我只能万分庆幸那离我家最近的那户邻居家里向来没有人,否则我怕是得社死一次。

中场休息间隔,秦烬还去做了个饭,我完全动不了地躺软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弄弄的油炸食品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而秦烬更是衣着随便,只在做饭的时候随意地套了那个我给他买的黑色围裙在身上。

屋内的温度很舒适,我从他后方望过去,完全能看到他后背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炒菜的动作起起伏伏。

我的目光顿时像502胶水一样黏在他的背影上,所幸秦烬没有回头,否则可能会发现我极为糟糕的表情管理。

我像鲤鱼打挺一样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内心完全充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劲。

我心里蠢蠢欲动地想,他必须穿着这围裙跟我再来一趟,而且我还要用这围裙带子把他绑起来,让他躺在那儿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我掌控节奏,最后必须求我才行——

然而我的精神很亢奋,身体很疲惫,我想让它工作,它就吵着要休息,要罢工。

挣扎到一半,我又重重地倒了回去,“哐”地一下,变回咸鱼似地摊着。

我长叹一口气,内心颇为凄凉。

秦烬今天做了我最喜欢的炸鸡,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悲伤地暗忖,我最近都不知道被他喂胖了多少,然而心里这么想,嘴上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的腹肌就没了。

吃完我才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点,心道,这么高热量的食物,我必须拉着他运动很久才可以消耗掉这些能量。

于是接下来我们又顺理成章地去健身房运动了很久,当然,单方面的,完全是秦烬在动,那种感觉简直就和年轻时候跑一千米一模一样,我累得气喘吁吁,喉咙口像点了一个哑炮,肺都要吐出来了,秦烬在一边扯着我往前狂奔,硬是生生把我死鱼一样拖到了操场的终点线。

太惨了,太没有尊严了。我心想,陆伊橙,让你平时仗着工作忙,连健身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不,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吧,活该。

直到第二天闹钟如常响起,我拖着散架的身体和无比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身,一旁的秦烬跟我一样也后半夜才睡下去,他起床气的确不小,紧拧着眉半睁开眼,脸上寒气森森,我赶紧坐起来,把那手机上恼人的闹铃音关掉。

秦烬手臂一伸,像抱着什么玩具一样把我拖回了怀里,接着喑哑着声音嘟囔了一句:“快睡。”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还拿脑袋贴在我小腹处蹭了蹭。

我坐在原地,呆滞了片刻,窗户外隐约透进来光线,天刚蒙蒙亮,半明不暗的。

早上八点整,假期结束了,我该去上班了。

一刹那,我低头怔怔地看着栖息在身边抱着我的秦烬,神智清醒了却又好像没有,我自知自己狂热地上了头,这过去的短短三天,我整个人都像是中了蛊,做了一场脱缰而疯狂的糅杂着最浓烈情感与爱意的真实美梦。

我在离开温暖的被窝和挣脱秦烬的拥抱之前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那是一种本能的惯性,如果这个假期永远不结束该多好,我甚至懒得顾及自己的前程和工作,不想面对一切一个成年人理由面对的痛苦和麻烦,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当然虚弱的理智在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给自己拼命做了一堆思想工作,直到自己陷入“再不去上班就没人养家”的危机感中。

我叹了口气,开始痛苦地起床。

然而冬天的床本来吸力就很足了,秦烬这厮还像个巨大的秤砣一样拽着我不让我走,我拉了拉他的手臂,沉睡的男人好像某种巨型的动物,卧在那儿重得要死,还一动不动。

别的没学会,撒娇耍赖倒是有一套。

“放开。”我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声说,“我要迟到啦。”

最终我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到达公司。

清晨全体大会,可我连开会的时候都在想他,时时刻刻都控制不住地想点开手机,看看上面有没有来新的消息。

……这样不行,这样不对。

然而一早上,我的手机都安安静静的,秦烬并没有主动来找我。

中午前我忍不住给秦烬发了条短信,叫他不用来了,毕竟他昨天也够“辛苦”了,而我今天正好得应付一个客户,干脆和对方一起吃顿便饭。

消息发出去过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我忍不住想,秦烬可能是还没起床吧,算了算了。

适应了快一天才勉强找回原先的工作状态,整个人就差把“归心似箭”四个字顶在头上,下午,周怡进来跟我说事,我才发现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因为今年更换了新的在T城的供应链体系,我得飞过去实地看下厂。

今天走或者明天走都可以,但早去早回嘛。

周怡便业务熟练地给我订了晚上的票,我在她订酒店的时候下意识地打断了她:“那个,你等等……”

周怡停下了手,疑惑道:“陆总,怎么了?这家五星的,您住不惯?”

“……倒也不是。”

其实我刚才只是在想,既然回不去,要不要干脆把家里的秦烬打包带着一起走。

如果这样的话,单人间就太挤了,要不干脆升个套房?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谁上班出差还非要带个家属的。

我刚要拨电话的动作顿了顿。

算了,我心想,他昨天也挺累的,不打搅他了。

又不是小年轻了,谈个恋爱,用不着天天黏在一起吧,腻不腻歪。

“没事。”我摇摇头,对周怡道,“就这样吧。”

我简单跟秦烬交代了两句,秦烬没多说什么,声音挺平静的,基本就是淡淡的“好”、“知道了”。

刚上飞机,我居然已经感觉到有点寂寞了,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其妙空落落的。

我有些郁郁地靠在躺椅上,对着玻璃窗户,反思起来。

这才谈上没两天,跟以前一样的对话我已经开始觉得不满足了,甚至一空下来就开始纠结焦虑,想秦烬这态度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我这个人是不是控制欲过甚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落地T城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算休息了。

裹着毛巾从浴室出来,我才看到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三个来自秦烬的未接来电,我刚在洗澡,没接到。

于是我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趴在床上给他回电话。

“你到了?”

“嗯。”

一句废话,明明一小时前我就告知过他我落地了。

他又问:“都挺顺利?”

“嗯。”

“你晚上吃了什么?”

“生菜火腿三明治,酸奶,机场好多店都关门了。”

我停顿了一下,道:“……你呢?”

秦烬:“土豆。”

“……”

他没声了,我等了会儿:“没了?”

“没了。”

“土豆有什么好吃的。”

“不好吃。”他说,“但我不高兴做别的了,还要洗碗。”

秦烬的声音像是外面朦胧的月色一样,浮浮沉沉的。

他说:“……因为你不在。”

我张了张嘴,突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不出话,滚烫的感觉从耳朵一路弥漫至全身,这一路上心口空荡荡的感觉瞬间被填满了。

互相打太极打了半天,其实我也只是想问一句。

你想我了没。

对话进展到后头就有些收不住了。

秦烬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那边只有一点克制的呼吸声。

我也不太好意思多说话,实际上我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大约是因为看不见他的脸,自然就产生了距离感,便总觉得这样有点难为情。

一点点动静都带来无尽绵延开来的想象。

他那本就长得像玉器一样完美,骨节分明的手背会因为用力而现出明显的青筋,在任何背景板的映衬下都会显示出某种极致的美感。

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他线条漂亮的前臂也会隆起肌肉优美的弧度和形状。

喂,我在想你,那这种时候你脑海中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过了会儿,他哑着嗓子问:“被子盖好了吗?别着凉。”

猝不及防,我得停一停,缓口气才能正常出声,通红着脸答:“……嗯。”

没有着凉呢,才不会着凉。

突然想起一事,我提醒道:“电视柜上我放了一包新的卫生纸。”

“才新换的床单,你可当心点,不可以仗着我没回家就随便乱来知道不。”

秦烬很重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有点无奈地道:“我去洗手间,可以了么?”

我接着等了会儿,听秦烬一直没声,有点忍不住,试探地问:“去个洗手间这么慢啊,你好了没?”

秦烬过了半秒才答:“还没。”

我寻思怎么也该等他一起,只好又问:“那你还要多久啊?”

秦烬低低的笑声响起来,我整个耳朵都在发麻,他说:“再二十分钟?”

“……”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晚上不是就吃了点炸土豆吗,怎么回事啊,土豆有这功力我怎么不知道?

我背后都在冒汗,小声催促道:“能不能快点。”

秦烬又笑,不知是在嘲笑我还是纯粹心情好:“你说多久。”

……我总不能说马上吧。

显得我好像有点那什么问题。

我纠结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十分钟行不行,打个折。”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十分钟绝对是上限了,再多真不一定可以。

秦烬好像还想跟我讨价还价,用一种不太乐意的语气应:“好吧。”

我默默腹诽,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搞得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了还是什么,竟然还用手机点开计时器,弄了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我把电话调成免提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和位置,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快点啊。”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记着时呢,超了扣钱,没到我给你钱,一分钟一百,怎么样。”

秦烬大概也被我震了一下:“知道了。”

他语气奇怪地说:“老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kpi?”

“………………”

最后我倒欠了他一千块。

因为他叫那声老婆的瞬间我整个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