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最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我经常流鼻血的,很擅长处理我的鼻子。”宋枳说完,仰起头,举起右边的手臂,信誓旦旦地说,“保持这个姿势几分钟,就不会流了。”
宋枳右手举的高高,像一根挺拔的小香葱,另一只手捂着鼻子:“陈倾时,你能不能帮我把医药箱拿过来?”
“这个用棉球堵上就好了。”
“或者,你试试打我的脑门?”宋枳瓮声瓮气,眨巴着大眼睛跃跃欲试,“听说这个方法也很管用,但是我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打自己下不了手。”
宋枳做好准备,眼巴巴地看着房顶,认真叮嘱陈倾时:“不过你得轻点……”
她话音未落,陈倾时的脸瞬间闯入宋枳的视线。
冷淡帅气的脸即使放大N倍,也是N乘N次方的帅气。
“不是经常流鼻血吗,怎么一个方法都不对。”陈倾时声线很淡,手掌微微用力扶住宋枳的后脑,迫使她仰起脖颈。
“抬头。”
温热的掌心贴着宋枳后颈皮肤,有点烫。
“你用的是土方法,稍有不慎就要进医院。”陈倾时拨开宋枳的手,用纸巾擦干净她鼻子旁边的血迹,“我只教你一遍,记住了。”
陈倾时捏住宋枳的鼻翼,扶着她的后脑迫使她身体前倾。
“等五分钟。”
宋枳被捏住鼻子,只能用嘴呼吸,说话的声音又钝又慢。
嗡嗡嗡的,更像一只小鸭子。
“那我现在可以站起来吗。”
“这样真的管用吗。”
“喂,陈倾时,你不会是想我憋死吧。”
“你好吵。”陈倾时瞥了眼宋枳,“像只刚学会叫的小鸭子。”
“不是社恐吗,怎么现在这么多话。”
宋枳的头不能动,只能斜着眼睛瞥陈倾时:“你怎么知道我社恐的。”
陈倾时幽幽看了宋枳一眼:“第一次见面时,你后退了三次。”
“我当时甚至在想是不是我长得太吓人,或者。”陈倾时点了点太阳穴,“你这里有什么问题。”
“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宋枳忍不住笑出声,杏眼弯成两道圆弧,笑声仍然像只小鸭子。
“我只是有一点点社恐,现在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了,我自然不会再像刚见面那样。”宋枳想了会儿,总结道,“虽然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变熟悉的,但是我好像突然间就不是很怕你了。”
“你只是看着凶,人还是蛮有亲和力的。”
“何止是不怕我。”陈倾时松开了宋枳的鼻子,“已经光明正大地欣赏我的手,以至于血溅三尺。”
“……”
宋枳用纸巾擦了擦鼻尖,果然已经不流血了。
好神奇。
她看向旁边神情淡然的陈倾时,觉得他整个人在发光。
正确的止血方法简直是流鼻血星人的福音啊!!!
“明天上午一起去买菜吧!”宋枳看着陈倾时,完全忽视了他刚刚的感叹,“算是我们两个人正式的破冰宴!”
陈倾时很怕麻烦,也很讨厌这种琐碎的,需要大量时间挑选、甄别、比较的琐事。
比如逛超市和买菜。
他昨天本来想拒绝宋枳的,但看到她那双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的眼睛,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陈倾时还没睡醒,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宋枳讲话。
“果然早上的菜最新鲜,绿叶菜都挂着水珠呢。”
“这鱼好新鲜哦,中午让你尝尝本大厨的清蒸鱼。”
“粗粮也买一点吧,家里没多少了,多吃粗粮对身体好哦。”
果然在他面前掉了社恐属性之后,人活泼了不少。
叽叽喳喳的,但不让人反感。
有人跟着默默推车,不发表意见,做什么吃什么,而且全场消费都由陈倾时买单,与陌生人交流全由陈倾时出面,宋枳当然特别开心。
尤其多了一个陈倾时,她能拎回家的东西重量可以double(双倍),这让宅女宋枳更高兴了。
以至于接到俞可可的电话,说到晚上有个宋枳非去不可的饭局,宋枳也答应了。
“小枳,今晚这个局你真的必须来。”俞可可声音压低,难掩兴奋,“对方是华创最大的投资方,也是业界的大亨,大亨中的大亨。和华创有很多商业往来,听说明年年初有个S+的大制作项目,如果能把立绘版权拿到手,你身家就能翻个四五倍。”
“今天Joy还跟我立了军令状,只要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你的版权费马上到账。”
宋枳挑黄瓜的速度慢了下来:“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今晚这个局不是华创一家做东,同时还有好几家公司盯着这块肥肉呢,所有画手应该都会来,听说是那边要求的,要和大家吃饭的时候见一见。”
俞可可央求道:“小枳,这可是我们姐妹俩鲤鱼跳龙门的大好机会,你放心,我会全程陪你,任何事情我都会挡在你面前的。”
条件非常诱人。
宋枳骨子里是个很佛系的人,钱是赚不完的,人的欲望只会逐级递增,不会因为满足而减少。
有命挣不一定有命花,宋枳不想被金钱裹挟,也不想一辈子当商业画手。
但她也得考虑俞可可的利益。
宋枳随手扔了两根黄瓜进购物车,答复道:“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宋枳挂掉了电话。
“你拿的是苦瓜。”陈倾时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扫了眼宋枳的神色,“不是说要买黄瓜。”
宋枳把苦瓜放回原位,重新挑了两根黄瓜:“人生就是你以为拿的是黄瓜,却一不留神拿成苦瓜,要是结账时也没发现,就只能吃苦唧唧的苦瓜炒蛋。”
宋枳叹了口气:“做人好难。”
见宋枳没想继续说下去,陈倾时也没多问。只是看着刚才还兴奋地眼睛冒光的人,现在像一朵蔫巴的小花,陈倾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在宋枳回家后耷拉着头做菜,有气无力地闷头吃饭时,这种不舒服发酵、蔓延,终于让陈倾时忍无可忍。
他用筷子敲敲盘子边沿:“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宋枳哦了声,皮笑肉不笑地举起橙汁:“哦,对了,破冰快乐,以后我们就是同一屋檐下的兄弟,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倾时放下筷子,“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
“像在紧急集合。”
“我尽力了。”宋枳双眼无神地戳碗底,“从知道今天晚上有个堆满了陌生人还不得不去的饭局开始,我就浑身难受,心率没低于80过。”
“不想去就不去好了。”陈倾时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他们还能用刀架着你?”
“你不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克其社恐,克其社恐,再克其社恐,”宋枳戳了两下米饭,没什么心情吃了,拖着身子朝卧室走,“我现在得回去准备晚上的应对策略,不吃了。”
宋枳刚进卧室,就收到了俞可可的最新消息:【下午先来我家,我给你借了小礼服。】
宋枳:【没必要这么隆重吧,就是一顿饭而已。】
俞可可:【在春河里吃饭,见的又是甲方爸爸,听我的没错。】
春河里,瑞津最大、最贵的会馆。
宋枳抿抿唇,回了个好。
宋枳准备了几套说辞,对着空气演练几遍都觉得感觉不对,她只好把自己的作品集整理好存在手机里,不情愿地准备出发去俞可可家。
陈倾时正在厨房收拾碗筷,见宋枳准备走,扫了眼挂钟:“现在下午三点。”
“你是去吃饭,还是去做饭?”
“春河里那么高贵的地方,我是配不上去做饭的。”宋枳围好围巾,把脸缩进围巾里,“我先去找我朋友,拜拜。”
陈倾时嗯了声,听到关门声也只是顿了顿,手上工作没停,所有盘子和碗筷都洗涮干净后,他从冰箱拿了瓶冰水,走到沙发旁坐下。
手机开了免提,正给一个备注叫“老夏”的名字拨号。
“喂,有屁快放。”夏成溪哼了声,“休假这么久才想起来给我致电,忒没良心。哥几个这两天轮休,正在网咖一决高下呢,你干啥。”
陈倾时两条长腿岔开,胳膊肘垫着膝盖,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茶几,笑道:“我这不是良心发现了,先给我夏哥安排上。”
夏成溪:“滚滚滚,平时是个逼王,我说八句你蹦不出几个字儿,现在说话这么温柔,我总感觉你没憋好屁。”
“褚晨进队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时间给他接风庆祝。叫上闻越,今晚我请。”陈倾时说,“春河里,来不来。”
夏成溪笑骂:“艹,还得是你,接风酒去春河里,牛逼。就算是腿打折了今天我也得去。”
挂了电话,陈倾时去换了身衣服,走到门口时又折返。
“咩咩,知道你爹我现在准备去干什么吗?”陈倾时半蹲着,捏捏咩咩的耳朵,“你宋枳姐姐看着就一傻白甜,又社恐,在春河里的局她可对付不了。”
“宋枳姐姐不高兴,咱爷俩都没饭吃,知道吗。”
咩咩圆乎乎的黑眼睛眨巴眨巴,歪着头,汪了声。
“OK,我们就算达成一致了。那你今晚吃饭就全程自助,吃的喝的都倒你盆里了,注意适量。”
陈倾时站起身,看着咩咩,正气凛然地敬了个礼:“瑞津市北城区消防中队编外队员咩咩!”
咩咩仰头:“汪汪!”
陈倾时:“咱们父子俩各自为战,使命必达!”
咩咩挺胸:“汪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小枳:他好帅,我好爱。
时哥:今天也是追老婆的一天。
咩咩:狗狗特工队,申请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