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强普咬到一头象
第二天早晨九点,杜纳依然仰面躺在床上,头枕在两只手上,盯着“布鲁斯特之家”的房顶。听到汤米熟睡的呼噜声,他转过头,咧着嘴笑了。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屋里,有几缕直接落到了汤米的眼睛上,他迷迷糊糊地用手挡了挡眼睛,杜纳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次遮挡无用,汤米最终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他先是四处看了看,有些糊涂,看到杜纳在旁边床上对着自己笑,才惊叹道:“天哪!我刚才居然忘了自己在哪儿。我要再接着睡,恐怕一天都不会醒!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九点了,”杜纳说,“胖坨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好饿啊。”
“我也是,”汤米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大叫道,“喂!昨晚你为什么跟格兰特先生和那个男的撒一通谎?你说我们还没有看那头象的时候,我差点儿被你呛到。回来后,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所以也没多问你什么。”
“我当时也怕你呛到,”杜纳说着笑了,“我跟他们说我们没有来得及看那头象,事实就是这样啊。”
“你说我们刚到那儿就看到了房子里有灯光,就觉得应该去问问,等获得允许再去看象,”汤米说,“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哦,”杜纳慢吞吞地说,“或许不是。你知道的,第一个人走后,就是开第一辆车,戴着巴拿马草帽的那个老年人,我就想悄悄穿过走廊,从房子里出来。可是下楼梯时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当时声响很大,我怕他们会出来,对着我们开枪之类的,因为在我看来他们真的相当危险。”
“我觉得格兰特先生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啊,”汤米有些不同意,“他对我们一直都不错,而且还说,如果今天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他。”
“我不知道,”杜纳有些犹豫,忧心忡忡地说,“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假装刚到,来敲门了。他们出来的时候,手里都拿着枪的,可我假装并没有看到。”
“枪!”汤米说着瞪大了眼睛,“什么枪?”
“自动手枪,”杜纳说,“看到我之后,他们就把枪偷偷放回到口袋里了。你知道吗,格兰特先生说他觉得他父亲留了一份遗嘱,可是他父亲的律师,韦伯斯特老先生却十分确信格兰特老先生没有留下什么遗嘱。然后,在韦伯斯特老先生离开后,格兰特先生就对西罗,也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说,他确定遗嘱就藏在老房子里。他说他父亲曾给他写过信,告诉他说自己不会给桑尼留下任何遗产,而且还说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别人。如果格兰特老先生没有留下遗嘱,那所有的东西就都归桑尼了。可是,如果有遗嘱,遗产就得按照遗嘱,给老先生指定的人。我猜这就是桑尼认为房子里一定藏有遗嘱的原因所在。
“因此,我就跟他说了白象,还有喷火战机彼特斯说的话。我想他一定觉得遗嘱就在那头铁象里,所以就会尽快把我们送回来,然后回去搜查那头象。”杜纳终于说完了。
“可是,我记得你跟我说那头象根本没有什么玄机啊。”汤米满脸疑惑。
“我觉得确实没有,”杜纳说,“反正我是没有找到。”
“你觉得遗嘱会藏在那头象里吗?”汤米问。
“不,我觉得不会,”杜纳说,“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感觉你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汤米有些怀疑,“你向来如此!一边说着你不清楚,可突然又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汤米,”杜纳说,“我也只是猜测,但我知道那些关于骗徒、喷火战机受伤,还有他说的话,还有其他种种,都疑点重重,而且我觉得格兰特老先生不会直接把遗嘱藏在象里却不告诉任何人的,他一定不会那么笨。”
“说不定他跟其他人说了呢。”汤米若有所思。
“这也是桑尼在担心的问题。”杜纳说,然后他换了个话题,“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去问问接线员,看她能否帮我们接通胖坨的电话。”
“可以试试。”汤米说。
不过,他们没有必要去尝试了,因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杜纳跑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加农炮麦克哈切特,一脸笑意。
“你们好,两个小家伙!”说着他就低头走了进来。
“你好,加农炮!”他们一起回复道。
“今天不是要去马戏团看演出吗,嗯?”加农炮问。
“当然了!”杜纳说着,脸突然沉了下来,“对了,加农炮,早晨有没有彼特斯先生的消息?”
“还没有,”加农炮小声说,“几分钟之前我往医院打了个电话,他们什么也没说,如果不亲自去医院弄个清楚,恐怕打电话是没用的。”然后他模仿医院总机的接线员说:“他的情况还不错,谢谢您的来电。”
“弗隆先生呢?”杜纳问。
“弗隆先生啊,”加农炮笑了笑说,“一大早就发疯。”
“心情不好?”汤米问。
“何止心情不好,”加农炮说,“《晨报》的晚间新闻编辑六点就把他叫了起来,派给他一个任务。他——”
“卡纳万先生?”杜纳一边说一边笑,他能想象得出来弗隆先生对卡纳万先生有何感受。
“不,不是卡纳万,”加农炮说,“是别人。他希望胖坨去报道河对面法姆侯姆的一则消息,他和胖坨通话后,胖坨,那个死胖子,又是一通的电话,然后就把我吵醒了,他让我九点左右来接你们,带你们去伊登伯勒拿些干净的衣服,这样你们就能在这儿多待几天,多在马戏团惹点儿麻烦了。”
“太棒啦!”汤米大喊。
可是,杜纳看起来有些忧虑:“我们不想给谁惹麻烦的,加农炮。”
“我知道你们不会,杜纳,”加农炮说,“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来吧,赶紧往肚子里塞些热饼,喝点儿果汁和羊奶。”
“羊奶!”汤米说,“我从未喝过羊奶,好喝吗?”
“不知道,”加农炮说,“我也没喝过。走吧,尝尝去!”
汤米、杜纳和加农炮三个人各自吃了些草莓麦片粥、热饼、蘸着枫糖浆的香肠,每人还喝了两杯奶。
“吃饱喝足,孩子们!”加农炮说,“胖坨说了,《晨报》来埋单!”
三个人都笑了,然后杜纳突然很严肃,对加农炮说:“我们去伊登伯勒之前,可不可以先去一下医院?这样就能看看喷火战机怎么样了。”
“我很乐意,杜纳。”加农炮说。
“如果可以,我想和他说说话。”杜纳补充道。
“我觉得这个恐怕不行,”加农炮说,“不过,”他突然眼睛一亮,“倒是可以试试看!”
到医院后,他们三个就一起进去了。加农炮根本没有理会接待室的那个女孩,径直朝着走廊里正在值班的人员走去。加农炮朝她笑了笑,说:“我们想去看看彼特斯先生,就几分钟。”
护士也朝加农炮笑了笑,然后对坐在桌子旁边、在表上写写画画的白大褂男人说:“坎贝尔医生,这些人想去看一下彼特斯先生。可以吗?”
“很抱歉,不行,”医生说着抬起了头,“我们给他做了麻醉,”他对加农炮解释道,“不过,即使我们没有给他做麻醉,你也没办法跟他说话,因为他依然在昏迷中。我们觉得应该是摔下来时冲击力太大,过两天或许就会醒过来的,但也不能十分确定。”
“但他在慢慢康复,对吗,医生?”加农炮问。
“对,跟预想的一样。”医生说着眼神回到了表格上。
加农炮谢过医生,下台阶时,他再一次抬高了嗓音,说:“跟预想的一样。”
汤米和杜纳都笑了,因为听着一个像加农炮这么大块头的男人学女人的声音,确实十分滑稽。
加农炮把里弗顿拥挤的交通甩在身后,一路朝着柯林顿开去,这个时候杜纳突然说:“喂,加农炮,你说,有没有人能够判断出像内德·巴罗那样的接应手昨天是故意没有接住喷火战机的?”
“什么?”加农炮问,他惊讶极了,脚也不由自主地从油门上放了下来,车子摇摇摆摆向路边靠去,最后停了下来。一双大手从方向盘的底下抬了起来,放在了方向盘上端,胳膊随之架在上面,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杜纳说:“你为什么这么问,杜纳?”语气明显从刚才的惊讶中稍微恢复了一些。
“我也说不清楚,麦克哈切特先生,”杜纳迅速回答,“我并不是说他真的有意没接住,我只是想问问当时有没有人看到,有没有人可以证实。”
“哦,杜纳,我的孩子,”加农炮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无法回答。我知道,他们确实失误过很多次,但是对于表演空中飞人的演员来说,失误依然是意外。我观察过,每次出现失误,特技演员都措手不及。主要是难以定时,如果特技演员从台子上跳下的时间迟了,或者接应手没有计算好时间,失误都有可能出现。”
“没错,可我的意思是,特技演员是否可以判断接应手是故意的呢?”杜纳说。
“我不知道,”加农炮说着低下了头,然后侧过脸瞟了一眼杜纳,“这样,孩子,”看到杜纳的表情,他继续说,“还是不要让你的小脑袋担心这些了。如果你习惯用这种方式思考,那就会习惯于在一切事情中寻找坏的动机,这样不好。”
“我想你说得对,加农炮,”杜纳说,“只是——”
“没什么只是!”加农炮说,“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渡口附近露天烤制牛排时,我们和剪刀先生一起唱的歌吗?”
“哪一首,麦克哈切特先生?”杜纳问,“哎呀,我们当时唱了很多歌呢。我记得你自己单独唱了一首《短裙摇摆》什么的!”
“哇哦,天哪!”汤米惊呼,“再唱一遍,可以吗,加农炮?”
“今天不行。”他说,“你知道《铃儿响叮当》吧,汤米?”他问。
“哦,当然。”汤米说。
“好的,那咱们开始唱这首!”加农炮一边说一边唱第一句,两个孩子也随着调子唱了起来:
O\'er the fields we go—laughing all the way; Bells on bobtail ring, making spirits bright; What fun it is to ride and sing a sleighing song tonight!
(歌词大意:我们走在田野上——一路欢笑;短尾上的铃儿响起,心情舒畅;一边滑雪橇,一边唱着歌儿,今晚真快乐!)
加农炮举起一只手,食指前前后后晃动了三次,然后哦的一声,三个人又继续唱起来: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歌词大意:铃儿响了,铃儿响了,叮叮当当响一路!单马拉雪橇,我们好幸福!)
“喂!”加农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虽然现在滑雪橇是不行,可是,唱歌还是很有感觉啊。要不再来几遍《小叛逆》?”
“时间不够了,”杜纳说,“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就快到了。加农炮,如果往前开一点靠右停车,就是汤米家了,他妈妈会把他要带的东西收拾好的,我也回去一下,安妮姑妈也会帮我把东西收拾好的。”
汤米在家门口下了车,加农炮跟他说,稍后会来接他,然后继续沿着从柯林顿到伊登伯勒的马路向前,到达安妮·埃勒里姑妈的小白房子前,车子停了下来。
安妮姑妈正在尖桩篱笆后忙着给旱金莲除草,听到车子的声音,赶忙抬起头,微笑着说:“哎呀,我的天哪!这不是杜纳和……和……麦……”
“加农炮!”杜纳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跳下了车,朝大门里面的安妮姑妈冲去。
“是麦克哈切特先生!”安妮姑妈说。她把架在额头上的眼镜重新戴了回去,继续说:“再次见到你真高兴。”加农炮稍稍弯了弯腰以示回应。安妮姑妈接着对杜纳说:“听布茨先生的意思,我还以为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了呢。”
“接下来几天确实见不到了,”杜纳说,“我们回来就是拿干净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的。这几天我们住在里弗顿的‘布鲁斯特之家’,一个两人间,里面两张单人床,一台收音机,还有卫生间,昨天晚上我们就在那儿吃的晚饭。”杜纳很是骄傲。
“哎呀,天哪!”安妮姑妈很惊讶,她转向加农炮,“希望他们俩没有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我不得不说,真的没有,”加农炮说,“我们一起很开心。胖坨弗隆本打算过来的,可是,今天早晨报社那边临时派他去了法姆侯姆。他还说让我代他向您问好呢。他——”
他们说话的时候,杜纳的苏格兰小黑狗强普正围着房子到处乱窜呢,由于跑得太快,一时间转不过弯,摔了两次才停下脚,然后又马不停蹄冲向杜纳,到他身边时由于惯性,向前滑了一段才停下,汪汪汪地叫了三声,似乎在说:“你好啊,伙计!”杜纳一把抱起了强普,紧紧拥在怀里。
强普用又红又长的舌头舔着杜纳的脸,然后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好吧!好吧!”杜纳一边说一边把它放回到地面上。小家伙四脚刚一着地,就围着杜纳绕圈子,这次因为绕的圈子太小,又摔了两次,那股兴奋和欢快的劲头惹得安妮姑妈和加农炮一阵大笑。
“杜纳!”安妮姑妈平静下来之后,说,“去阁楼上拿你的小包,把需要的东西装起来。要带两三双换洗的袜子,因为马戏团场地里实在是太脏了。打包好之后喊我,我去看看你是否都带齐了。还有,把你现在穿的衣服都换下来!”
“好的。”杜纳大声回复,然后和强普一起,立刻不见了踪影,只听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真像两股旋风!”安妮姑妈对加农炮说。
杜纳爬到小阁楼上,拿了他的小包,然后又跑回自己的卧室,强普一直跟在他脚边。他一把扯下穿着的衣服,丢在地板上,准备稍后再捡起来放在安妮姑妈放脏衣服的柳条篮里。
慌忙中,杜纳忘了掏卡其色短裤口袋里的东西,直接把脏衣服扔到了一边,所以,喷火战机彼特斯的幸运小挂件滑落出来滚到床下时,他也没有注意到。
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把需要的东西收拾到包里,正准备跟窗外的安妮姑妈说一声,却发现强普正在床下咬着什么。
“喂!”他大喊,“强普!快出来!”
强普从床底下探出脑袋,看到它长长的下巴,蓬松的黑色皮毛,还有沾着灰尘的长胡须,杜纳笑了。
“快过来!”他边说边去抓强普的项圈,想把它从床下拽出来。
忙活半天,总算抓住了,这时,杜纳才注意到强普尖利的牙齿咬着的原来是那枚黑色的幸运挂件,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强普已经把一部分挂件吞到了嘴巴里。
“你!”杜纳顿时怒火冲天,“是不是别人掉了什么你都得咬成两半!”他用手指捏住挂件的边缘,从强普嘴巴里硬生生抠了出来,然后伤心地盯着取回的挂件一动不动,这时,强普则在旁边不停地跳来跳去,想要把自己捡到的东西拿回去。
突然,杜纳的眼睛瞪圆了,他坐在床上,屏住呼吸,盯着挂件看个不停。原来,挂件顶端的黄金小圈处露出了奶油色,奶油色物品上面还裹着一层石膏状的东西,最外面才是厚厚的一层黑色,比黑磁漆还要厚。
挂件在强普尖利牙齿的折磨下,黑色的外壳已经碎了,石膏状的中间层也遭到了破坏,最里面的东西这才露了出来。
杜纳盯着手里的挂件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扔在地板上的卡其色短裤的口袋里掏出刀子,并用刀刃刮掉了石膏,把上面一层碎屑搓掉之后,挂件一侧的整个表层就都脱落了。
杜纳兴奋极了,简直不敢呼吸,他继续刮着,一直把外层的黑漆、中间石膏状的东西全都刮掉。他知道,他一定会有新的发现,尽管如此,忙活完之后看到呈现在面前的四脚小东西时,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象!”他忍不住小声感叹。
就是它了!
在他面前柜子上放着的正是一头象牙雕刻的小白象——有四肢、尾巴、象鼻,还有象牙!
“这个应该,”杜纳继续小声嘀咕着,“就是喷火战机想要跟我说的了!”
他拿起小象,放在自己的掌心上,然后走到窗子旁边,准备仔细看看。“喷火战机在严重受伤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想着这个东西呢?”他自言自语,“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把小象不停地翻来翻去,仔细研究着,突然发现小象前腿的后侧有很小的数字,再仔细看看,发现后腿的内侧也有。可是,数字太小,他根本看不清,他不得不屏气凝神,半眯着眼睛,希望能一一破解这些数字,就在这时,他想到了安妮姑妈的针线筐里有放大镜,她以前穿针时或者看很小的文字时都会用到。
杜纳迅速跑到了楼下,找到了放大镜。通过放大镜,他能够辨认出小象左前腿上是数字8,右前腿上是数字5,翻过来,能够看到左后腿上是数字3,右后腿则是数字9。
“左边8,右边5,左边3,右边9!”杜纳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把小象整个翻转过来之后,他发现小象肚子上还有一个数字——0。“我的天哪!”他感叹道,“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纳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不得不把小象和放大镜都放到柜子上,怕自己不小心摔掉这两个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窒息了。
“格兰特先生,”他慢慢嘀咕着,“他想要杀了喷火战机,因为他觉得喷火战机已经知道了他父亲留有遗嘱!”
他无力地坐在床边,而强普则耐心地等着主人,它走到杜纳身边,把鼻子紧紧贴在杜纳的手上,抬起头,瞪着一双鞋扣般乌亮的眼睛看着杜纳。
“强普,”杜纳小声说,“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真的很害怕!”
强普退到一边,连续叫了六声,似乎在说:“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的!”杜纳抓着它的项圈,紧紧抱着它,大声说:“是的,我一定行!”他似乎听明白了强普的鼓励。
就在那时,安妮姑妈的声音从楼下的草坪处传来。“杜纳,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呀?”她大声喊着,“麦克哈切特先生要回里弗顿了,你还没有把东西收拾好吗?”
“好了,姑妈,”杜纳说,“您是否可以帮我检查一下我的包?”他一边说一边把小白象抓起来,放到了口袋里,似乎又有些不放心,怕把象鼻和象牙弄坏了。
他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小刀,从柜子里的线团上扯下一段比较结实的线,从小象顶部的金制孔眼里穿过,打个结,然后直接将线圈戴在了脖子上,小象藏在衬衫底下,紧贴着身体,这下他总算放心了。
“就跟喷火战机一样,戴在脖子上。”杜纳语气坚定,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轻一重两种上楼的脚步声,是安妮姑妈,后面还跟着加农炮。
“我来帮你拿行李包,省得你搞不定。”加农炮说着笑了。
“哎哟!就是比这个重十倍八倍,我也能提得动。”杜纳说。
“说真的,我过来是想再看看这栋老房子。”加农炮解释说。看到安妮姑妈忙着检查杜纳打包的东西,加农炮盯着杜纳问:“你怎么了,小鬼?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安妮姑妈赶忙抬起头,严肃地说:“你是不是往肚子里塞了太多的垃圾,杜纳?如果真是这样,就不要回去看马戏表演了!生病了就得在家待着,休息两三天再说。”
“我没有,安妮姑妈。真的,我真的没有!”他解释着,心里却暗暗盘算,天哪,我怎么成了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接着又大声说:“刚才不小心把膝盖撞到了床边,可能是太疼了,所以脸色才不好。”
“那就没事了,安妮女士。”加农炮说着用大手拨了拨杜纳的头发,“说实话,除了吃饭时间,我还真的没看到他们乱吃东西呢。”
“我们确实没有,安妮姑妈,”杜纳言辞恳切,“哎呀,还有很多很多节目要看,时间快来不及了!”
“嗯,”安妮姑妈说,“我觉得该带的都在包里了。”她把包合上,啪的一声按上了锁,加农炮一把拎起包。杜纳把脏衣服口袋里的“宝贝”掏出来,放到现在穿的衣服里,跟着他们下了楼。
杜纳正准备坐上加农炮旁边的副驾驶位子,安妮姑妈上前吻了吻他,说:“去吧,一切听弗隆先生和麦克哈切特先生的。不要给他们惹麻烦!”
“哦,当然,当然不会了,安妮姑妈!”杜纳有些无辜地说,而心里却在嘀咕:我的天哪,我现在就已经深陷麻烦了,而且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见,安妮女士,”加农炮说,“等把杜纳送回来时再见啦!”
“再见,再见。”安妮姑妈边说边摘下眼镜,因为戴着眼镜实在看不清他们,而她心里却默默说着:见鬼了!为什么每次他走我都要哭呢?
加农炮熟练地驾驶着车子,没一会儿,他们就接到了汤米,加农炮对汤米的母亲又是一番安慰,并说自己会照顾好汤米,然后三个人才真正踏上了柯林顿到里弗顿的回程,车子驶过,扬起了一路尘土。
途中,杜纳没再说什么,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快到里弗顿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对了,加农炮,你是否可以绕去里弗顿城郊一下?我想去看看山上格兰特老先生的房子。只要几分钟就可以,我来告诉你怎么走。”
“你到那儿去干什么?”加农炮问。
“在下一个路口往左转,”杜纳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给加农炮指路,看到车子左转后,他才说,“我想让你看看格兰特老先生门前草坪上的铁制动物队列。”
“铁制动物队列?”加农炮说完大笑起来,“没错儿,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如果我说我看过了,现在还去吗?你忘了吗,我可是经常在这一带出没的。”
“如果你不介意,还是去一下吧。”杜纳语气很严肃。
他们绕过南北战争的士兵雕塑,盘山而上,到达山顶后,加农炮减慢了车速,车子在格兰特老先生建造的“大怪物”前面一点点蠕动。
来到汽笛风琴对面时,汤米突然喊道:“快看,杜纳!白象被推倒了,一边还有个洞!他们对白象做了什么?”
“很可能是用乙炔焊炬,”加农炮说着停下了车,盯着侧躺着的铁象,“让我糊涂的不是他们怎么做的,而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纳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被推倒的铁象,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了,可是,丝毫不提眼前的铁象。他说:“天哪!我真希望回到宾馆时弗隆先生已经从法姆侯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