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十章

真正的双修么?

城阳牧秋耳廓发烫,如果是为了疗伤,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再说,银绒救了自己,他的诉求也不过是双修,自己于情于理,也该报恩……

城阳牧秋虽然想不起自己的身世,可很多术法都熟稔于心,但关于双修,他竟丝毫头绪也没有,是了,小狐狸说自己还是“童子身”。

如今很多大宗门都有自己的产业,会派门内修仙资质平庸的弟子去经营,也许自己从前真是个经营成衣铺的外门弟子,庸庸碌碌半生,连道侣也没有一个,突然遭逢变故,流离失所,被银绒那样明艳的媚妖救起,赐一晌贪欢,似乎也是自己的造化。

城阳牧秋吐出一口气,垂着眸红着耳根,不去看不远处那一摞话本子,却默默掐了个法诀,一本春宫凌空飞了过来。

主角是个高大的青年,和一个纤细白嫩的少年,城阳牧秋觉得那少年和银绒有些像,虽然没有真人那般细肌雪肤,灵动娇憨,但双修之前,作为主动的一方,总要学些技巧的。

银绒不知道自家炉鼎的决定,兀自以为大佬愈发厌弃他,说不定会气到杀他灭口,忙不迭跑出家门,径直回了红袖楼。

彼时兰栀还在受罚,银绒还没看够热闹,便遇到个熟人。

涂远道是只道行颇深的蟾蜍精,青年人样貌,中等身材,形容猥琐,梳着螺髻,穿一身华丽道袍,脸上赖赖巴巴,嘴尤其大,人称“涂六爷”,其实背地里大家都叫他“涂大嘴”。

涂大嘴咧开大嘴:“小银绒,你不是说一辈子不再踏入烟花地吗,怎么,终于想通,来卖屁股了?”

“你爷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银绒留下一句没什么气势的狠话,撒腿就跑。

涂大嘴想追他,可银绒身形灵巧,在人群里突然化作小狐狸,三两下就钻得不见人影儿。银绒活到现在,自认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识时务”,有些人不能硬碰硬,见到就得躲,譬如涂大嘴。

涂大嘴其实年纪和银绒差不多,都是三百多岁的小妖,可他资质好,早早就能化形不说,还在两百多年间就修炼到通明期,相当于人族修士的“金丹初期”,乃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尤其在琵琶镇这种小地方,他向来是横着走的。

修真界用实力说话,涂大嘴靠着武力优势横行乡里,还会参加一些大宗门举行的秘境探宝试炼,日子过得很优渥。

可即便如此,涂大嘴还是有自身的局限性,他是只癞□□,化形之后长得也像癞□□,美丑是与天资无关的,涂大嘴虽然长得丑,但是想得美。

没事就往美人儿最多的地方——红袖楼——跑,南苑的姑娘们,北苑的小倌们,只要长得平头正脸,都被他调戏过。

之所以说“调戏”,而不是“相好”,是因为他总想“只谈风月不谈灵石”,简而言之就是想白嫖。

这么个又丑又抠的东西,自然在整个红袖楼都不受欢迎,可他修为高,大家只好忍气吞声,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多少要被占些便宜。

银绒与涂大嘴的渊源则更长,他还是只小奶狐的时候,就常常被他欺负,后来,涂大嘴修为神速,刚化形便是孔武有力的青年形象,能单挑筑基期修士,银绒则是先变成五六岁的奶娃娃,脸蛋圆圆软软,狐尾总也收不回去,师父干脆给他穿了开裆裤。

因为那条开裆裤,他被涂大嘴羞辱了很多年,到处宣扬碧玉姑娘养了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小废物,这种情况直到银绒再次长大,变成如今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又有了变化。

总之就是涂大嘴见到少年银绒,色心大起,险些得手,银绒险险逃脱,却撞进了兰栀的琵琶诗会,客人们正值酒酣耳热之际,看到惊慌失措的白软少年,五官明艳,身段娇软,更重要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全然是少年人的狡黠灵动,并不染一丝风尘,整个人嫩得能掐出水来,甫一出现,便抢了花魁兰栀的风头。

兰栀有多么气急败坏,醉醺醺的客人们有多么蛮横吵闹,银绒统统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被吓得到处逃窜,还在情急之下咬了涂大嘴,被涂大嘴反手一掌打吐了血,后来师父及时出现,把已经化做原形的他抱回了家,不知用了多少草药丹丸,总算捡回一条命,后来,他便发誓再也不去烟花之地,至少不会以人形出现,那种经历太过可怕了。

银绒为了躲开涂大嘴,正在人群中穿梭,却忽然感到后颈一紧,正要挣扎,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干什么这样莽莽撞撞的?”

银绒欢喜地裂开嘴,动了动毛绒绒的耳朵,“嘤!”

——是师父!

东柳放开了他,银绒落地便化作少年模样,不大放心地左右看了看,见涂大嘴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问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输光了?”然后就挨了一暴栗。

东柳如今是女身,指甲有点长,便没捏银绒的脸,叉腰骂道:“童言无忌,呸呸呸!小崽子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银绒揉着脑袋:“没输光,那为什么回来?”

东柳:“听说有热闹,回来看看。”

银绒明白了,原来是专程回来看兰栀笑话的,因为兰栀总是针对银绒,东柳便恨屋及乌,同兰栀不大对付。

自家师父经常在如意赌坊“闭关”,不许人打扰,银绒抓住他一次不容易,连忙把昨晚莫名其妙变回人形的事情告诉了他,问:“我的采补术是不是又出了岔子?”

东柳闻言,没说什么,而是拉着银绒避开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径直往自己那门口挂着‘碧玉’二字的绣房而去,还严严实实地关好了门。

银绒见他如此严肃,心就是一沉,愁眉苦脸地说:“师父,我是不是出了大问题,哎,我知道,我的资质太差了,媚术和采补术都不行,您说我是不是只假狐狸?”

“谁说你出岔子了?”东柳眉毛一竖,脸上却带着笑意,“你是不是在睡前吸了他的阳气练功?”

银绒点点头。

“这就对了!刚采补过的对象与你之间还残存着联系——尤其是他这种阳气极盛的极品炉鼎,你们紧接着同床共枕,你不受控制变回人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

“他对你动了欲念。”

银绒:“??!!!”

银绒:“怎么可能?他很讨厌我的!”

“呵,”东柳不屑道,“人族修士就是矫情,嘴上说不要……”

银绒抢答:“身体却很诚实!我在话本子上看到过这句话。”

“没错!他们全是假正经,不过,假正经往往在床上反而格外狂野,”东柳揉一把银绒的脑袋,“乖徒弟,你得有所准备,不然可能吃不消的。”

师徒俩聊床笫之事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害臊,仿佛在探讨严肃的学术问题,东柳:“绒绒儿,你只看话本子和春宫图是不够的,得看点真刀真枪的现场教学。这样吧,为了你,师父暂时留在红袖楼,入夜之后带你去北苑观摩学习。”

北苑是小倌馆,和银绒这只公狐狸精所学的采补术专业更对口。

银绒:“……师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您可以跟春妈妈说一声,让我直接去北苑伺候,正好我不想再被兰栀虐待了!”

东柳却一口拒绝:“不行!”

银绒震惊道:“师父!兰栀曾经想要了我的命!你不是也很讨厌她吗?”

东柳却笃定道:“她不会要你的命。”

银绒:“可是她明明……”

东柳断然打断他:“那件事另有隐情,你也不要多问,总之,兰栀那女人虽然善妒、痴肥、小肚鸡肠,但她没胆子杀人,你和她在一起反而是最安全的。”

银绒:“……您老人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东柳:“至少她不会任由那些精虫上脑的嫖客占你的便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恨不得把你的脸遮起来吧?”

银绒默认了。

东柳高深莫测一笑,摆出高人姿态,考道:“还记得采补术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银绒背书:“第一个采补对象的质量决定了此道的起点高度。”

“所以,你采了家里那炉鼎之后,想跟谁双修都行,但在此之前,一定要守身如玉,那么难得的炉鼎,不要浪费,知道了吗?”

银绒坚定地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好孩子!那从今晚开始,师父便仔仔细细教你房中术,保证让那炉鼎欲罢不能,今生今世只跟你一个狐双修!”

银绒眼睛一亮:“好!”

“不止是他,以后多少任采补对象,都对你念念不忘,求你雨露均沾,你的修为会增长得比涂大嘴还快,到时候彻底把他碾压,让他跪在地上向你求饶!”

银绒快喊出来了:“好!!!!”

于是,这一边,银绒白天戴着面具伺候兰栀赚灵石,晚上跟着自家师父做贼似的去隔壁北苑学习,常常累到半夜才回家,回到家倒头就睡,往往以小狐狸的身形入睡,却以少年身体醒来。

虽然辛苦,但这些日子以来,银绒赚了不少,换的草药和丹丸竟基本供上了城阳牧秋所需,眼见着自家炉鼎一天天健康强壮回来,银绒心中欢喜,觉得自己修为猛增,把涂大嘴之流踩在脚下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

却完全不知道城阳牧秋也在偷偷“学习”房中术,更没留意到他隐忍的欲念。

这欲念积少成多,混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着酸溜溜的猜忌,日益饱胀,终于在这一日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