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古老最开始是被吓到了。

而且是被吓惨了。

为什么呢？

因为那道推开灌木丛，从山林中走进官道，最后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脸庞早已深深刻进了他的DNA。

“李玄嗣！！！”

“是你！”

没错，如果李玄嗣本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此刻出现在古老面前的人，居然和自己一样，长得凤表龙姿，英俊潇洒，除开少了几分神韵之外，没有半分差别，简直和双胞胎无异。

但是----

“不对！”古老身为蛊道真传，精通医术不说，对于人体也有极高的造诣，所以很快就惊醒了过来：

“你不是那个人！”

“你没有那种....感觉，骨骼确实和他没有什么差别，但内在差了一大截，他的身体可是传说中的丈六法体，如来金身，只不过平时不发力而已。而你不一样....我甚至无法从你身上感觉到生命。”

“你是谁！？”

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古老几乎难以压制自己的愤怒：毕竟他居然被一张早就该死掉的人脸给吓到了。

混账！

李玄嗣....我不怕你！

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古老甚至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念头：若是自己能杀了这个人，说不定自己就能从此摆脱李玄嗣的阴影。没错，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李玄嗣就不会在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死！”

蛊道和巫道可谓蛇鼠一窝，其根基都是以人身血肉来壮大，因此古老手上的人命早就已是不计其数。

区区一个陌生人。

杀了又如何？

何况还长了这么一张面目可憎的俊脸。当年自己没能亲手杀了李玄嗣，如今正好就用这张脸来过把瘾！

“轰隆！”

古老心念一动，骨节一摇，顷刻间他的身上就爆发出了炽热的气血，看似苍老的面容和衣袍下，竟是如虬龙般怒张，鼓涨如山的肌肉。乍看之下哪里是什么蛊道传人，分明就是一位凶悍武夫。

然而这只是表象。世人眼里，养蛊之人大多肉身虚弱，因为要用自身血肉来喂养蛊虫，以此建立联系。

这没错。

但正所谓否极泰来，当人在蛊道上走到了一个极致以后，这种情况却又不同了。就如此刻古老这般。

虚弱？

那是初学者才会有的弱点。到了古老这样的境界，早就可以逆行秘术，将蛊虫反过来填补自身血肉。

蛊道之中，有虿盆之术能以人身血肉来养蛊。

而古老便是如此，他的皮肉之下，就是无穷无尽的蛊虫，这些蛊虫代替血液肌肉撑起了他的整个身体。

只他一人。

就是虿盆！

顷刻间，只见古老那壮硕的身体内，随着血气的弥漫，无数颜色各异，密密麻麻的蛊虫从他毛孔中倾泻而出，仿佛洪水决堤一般，这种数量，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为之尖叫，乃至当场晕倒。

而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和李玄嗣有同一张脸庞的人，则是直接被这些蛊虫淹没，连一丝肌肤都没露出来。

成了！

看到这一幕，古老立刻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

“轰隆！”

赤色的火光自蛊虫群中喷射而出，最初只是一缕，但很快就化作一团，最后划开一尊光轮冉冉升起！

“啊啊啊！”

“咿呀呀！”

数不尽的蛊虫在那光轮中瞬间蒸发，死前还发出了酷似人类的惨叫声，而在光轮中，那个和李玄嗣长着同一张脸的人则是肃然而立，双眼散发着黄金一般的光芒，嘴里则一字一顿地吐出话语：

“编号：六百六十六。”

“型号：武安君。”

“检测到异常袭击，确认：蛊道余孽。开启二号预案，迎战系统全解放。通知造主，申请临时意识链接。”

“链接开始。”

“链接完成。”

“开始接管。”

“卧槽！”

前几句话还是无机质的冰冷声音，最后一声“卧槽”却充满了感情，乍听之下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蛊道余孽....”

“你是谁？”

对方似乎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但古老可不一样，他仇恨大炎朝很多年了，又怎么会认不出如此具有标志性的手段。普天之下，只有一种东西会按照刚刚那种奇怪方式来说话，所以来者应该是----

“鬼斧神工！是你！”

大炎朝三法司的幕后老大，功绩足以立庙塑像的神匠，鬼斧神工！眼前这个东西是鬼斧神工的造物！

难怪！

大炎朝能够一统天下，有三人的功绩最大。一个是当初统帅大炎军方的武安侯。另一个是缓和了宗派界的矛盾，如今的国师“三教同流”。还有一个，就是那位改造了机关人之术的鬼斧神工！

据传这三人曾经情同手足，而作为鬼斧神工的造物，就算长着一张和昔日武安君一样的脸也很正常。

....糟糕！

古老心思急转，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对他来说极为不利的事实：他的蛊虫对付生物可以说无往不利。

但问题是----

“这玩意儿不是人啊！”

古老牙都快咬碎了，机关人的体内全都是机关，而且全身上下都可以喷射火焰，他的蛊虫就算无孔不入，进去了也只会被烧成灰烬。这种已经不做人了的生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克星！

虽然众所周知，自从大炎建国以来，鬼斧神工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司隶台，迄今为止已经有足足百年了。

但结果呢？

都是扯淡！

老子刚刚出山，鬼斧神工就紧随其后，然后巧遇？我特么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到这种事情吧？

不公平！

我被针对了！

古老此刻心中满是这等杂念，但他会动摇，鬼斧神工可不会。毕竟鬼斧神工的本体可不在这里，和古老巧遇的只不过是他的造物，所以面对古老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启动了威力最大的手段。

“启动后备隐藏能源！”

“三。”

“二。”

“一。”

下一秒，机关人体内爆发出的火光便在顷刻间暴涨了数十倍，地平线上仿佛升起了一轮火红的骄阳。

..............

潜龙城废弃宅邸，屠龙生刚喝完茶。

“古老怎么还没到呢？”

“我再问问他。”

说着，屠龙生便放下茶杯，捧起了香炉。

紧接着----

“咔擦！”

话音未落，屠龙生便眼睁睁看着属于古老的那尊香炉陡然爆碎，随后便化作一团青烟消散在了天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