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科举之道

太师洪玄机,大乾王朝当之无愧的柱石,真正的擎天巨柱,便是与他齐名的神威王杨拓,在本质上也远远不如他。

不能把洪玄机简单地当作一个巅峰武圣,而是一个随时都能跨入人仙境地,可以一口气冲上中级乃至巅峰人仙的超级强者。

他的实力配上皇天始龙铠,甚至能以武圣的身份发挥巅峰人仙的战力,就算梦神机出手,面对他与杨盘君臣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这也是为什么十年来,梦神机不曾去寻两人麻烦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们两人有这个本事。

更不要说在《阳神》原著里面,洪玄机乃是主角洪易的父亲,传说中的大千之子,一个时代气运所钟的男人。

说他病重垂危,平安是一万个不相信,随即冷笑了一声。

“看来圣上准备了一盘大棋,就是不知道谁是猎手,谁是猎物了。”

洪玄机病重的消息传出来,大乾内外的敌人都会暗流涌动,真正的猎手恐怕是要浑水摸鱼,抓住一条真正的大鱼。

“少主,我们是否将商行撤出玉京,一旦双方开战……”依云有些担忧地说道,哪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高级武圣的地步,也不会认为能够参与这样的事情。

大乾皇室的底蕴自然雄厚无比,哪怕不算洪玄机,也还有一个人仙坐镇皇宫,乃是天底下最强的势力了,他们准备钓鱼执法,必定是惊天动地的行动,目前的天机商行实力还太过弱小,撤出玉京也算是正确选择了。

“要对太师和圣上有信心,他们敢这样钓鱼执法,想必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们不仅不能撤出玉京,还要去做一笔大买卖。”平安饶有兴致地说道,既然主人已经摆下了棋局,真正的下棋爱好者,自然要去参与一番,哪怕是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相看,也比置身事外让他喜欢。

“不可,少主万万不可!”

“依云姑娘,你也劝劝少主啊。”

张老顿时后悔了,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少主,就凭着少主那喜欢搞事情的态度,怎么可能不去参与一番,但这玉京鱼龙混杂,虽然他已经是高级武圣,但要在这样的局势下保护少主,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我,我听少主的。”依云红着脸,低着头,玩着裙袍边角,声若蚊蚋。

经过这一番唱戏,相拥而眠,依云总算是安心地确认了自己在平安心中的地位,心里头像装满了蜜一样的甜,别说去那玉京城了,便是刀山火海,她眉头也不打算皱一下。

张老当场傻眼,咱们不是一起劝少主防线的战友吗?

怎么一天之内,你就叛变了。

少主,你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一点吧。

“张老宽心,此次我前往玉京,是要参加科考,顺便安排咱们的人尽量考取功名。”平安轻轻一笑,让各大势力去打伤打死,他要的只是恩科考试的功名。

大乾读书人的特权很重,基本上除开世家以外的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便是读书,考取功名,也是杨盘对付世家的一种手段,只是这种手段用得不够精湛,到处都是漏洞。

有漏洞也不是坏事,正好让平安插手一番,这一年来许多穷酸的书生都入了天机商会的大门,还有许多被资助的读书人,此次科考自然也要安排他们上场,不说状元,榜眼这些令人眼红的位子,单纯考个举人,便能运作安排,主政一方。

未来改造大乾,那就方便得多。

“那,那少主,我们可要买些名额?”依云很快就调整了态度,为平安出谋划策。

与常人想象的不太一样,科举最大的难关不是考进士,甚至不是考状元,而是秀才、举人两道鬼门关。

这两道鬼门关之所以困难,是因为地方官员和书院、地方大儒完全有能力插手,甚至买卖名额。

为何读书人要进书院读书,要拜大儒为师?

因为考官是他们的人,他们出的考题,顺便还会考察你的身份,地方官员也会对自己人青睐有加。

比如天心书院的考官,可能会录取北斗书院的学子吗,愿意多看你的文章两眼,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实际上秀才、举人的考试难度并不算高,不过是雕琢文字,写作初中水平的议论文,叙述文罢了,比起后世学科论文需要的基础知识含量,无疑是简单太多了,至于文字精美,精简,典故等内容,都是可以简单训练获得的本领。

大部分学子被阻挡在科举门外,一来他们不知道朝廷的动态,考题方向,二来不知道主考官的倾向,这些门槛对于有些人或者世家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于穷酸的读书人无疑是两道真正的鬼门关。

后来《阳神》的主角洪易能知道考题方向,分辨主考官的爱好,其实跟他学识水平无关,这些消息能否知道,完全取决于你个人所在的圈子。

洪易能知道这些情报,并针对性地进行答卷,并不是他天生圣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是武温侯府的庶子,哪怕再不受重视,他也能在候府的家学中听课,听到这些绝密的消息。

而真正的寒门子弟,没有门路渠道,根本无从获取。

当然朝廷的体面还是要照顾的,世家、书院、大儒、地方官员不可能把所有的名额统统吃掉,否则科举大案查起来,也要一干人头落地。

正常而言,有门路和考上去的,大致上是七三开。

门路通常会吃掉七成的名额,剩下的寒门子弟去争夺剩下的三成,然后主考官们再选择一些精英吸纳进入自己的派系,成为自家书院门下走狗,连汤都没有给朝廷留下。

有了私相授受的科举名额,世家子弟只要真的有才华的,给你弄出5岁考秀才,7岁考举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至此朝廷利用科举分化世家的目标沦为笑谈,只有一大批深感不满的寒门子弟还在苦苦挣扎,向着地方豪强献媚,以期望飞黄腾达。

当然这也有此方世界与地球时代的不同因素,武力的强大导致地方势力形同割据,朝廷的权威不出中州,只要科举舞弊不是做得太过,吃得一干二净,不给寒门子弟留下任何一条活路,总有办法遮掩下来的。

书院、大儒的背后都有极强的武力支撑,杨盘与洪玄机为了剿灭大禅寺这样的势力,几乎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甚至连身家性命都差一点搭上去,要扫平根深蒂固的各路豪强,更是难上加难。

而这些世家其实也无法保证代代出人才,朝廷的恩科时不时地举办,便是为了扩大人才池,稀释世家的人才含量,应该说这套政策是有效的,世家并不是个个喜欢读书,也无力吃掉所有的名额,当他们名额都用不完的时候,便会出来买卖。

“能给我们的人买上多少?”平安熟知历史,更精通潜规则,自然知道这大乾的天下,可能就门口的石狮子是干净的,其他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大儒也好,正道领袖也罢,基本都是一路货色。

“总督的管家上午的时候还来放风,便说到了下一次科举的名额问题,依云当时还没有想到朝廷会开恩科。”依云恍然大悟似说道,难怪今天早上总督的管家到各处试探口风。

“这位总督大人开价多少?”平安好奇地问道。

“秀才一个名额三千两银子,举人一个名额需要五万两银子。”

“这一次世家吃完以后,还能空出二百多个秀才,三十多个举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打起了恩科的主意。”依云历练许久,早已不是刺道盟里面只知道为了大义而去杀人的刺客了,各种世俗之事手到擒来,凭着天机商行的本事,弄这些信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宰相李严说是出了名的清官,家中只有薄田百亩,怎么教出的学生,胃口如此之大。”

平安听到这魏立人把科举卖得这么大,也不由得惊讶了几分,正常来说世家交易名额都以人情为主,所谓花花轿儿人抬人,世家之间大多并无仇恨,反而联姻居多,所以名额之间互相交易,做顺水人情,培养人脉,直接拿出来卖不是没有,却也少见。

像这样一口气卖出上百万两银子的,可以说是相当罕见了。

“青州残破不堪,便是修缮一座破落的官衙,也要花上万两银子,如今兵祸一过,府库已空,魏立人想在圣上面前做一个能吏自然要想办法搂钱。”依云非常不屑地说道,若是换成以前,这等官员,便是她名单上刺杀的对象。

“这位总督大人,不直接搜刮民脂民膏,从富豪子弟中赚点买官钱,已经不算太差了。”

“更何况这卖恩科名额,指不定还是圣上的意思。”

大乾的官,说句不好听的,按照现代文明的标准,个顶个都是狗官,不过世情如此,平安也没打算太过苛责,更何况朝廷抚恤士卒就花了上百万的雪花银,就是一个武士战死了,给家里人也要有30两银子的安葬费,更何况死了不少武道大宗师,一个武道大宗师不给几万两的抚恤金,以后谁还肯替朝廷打仗?

武道高手金贵异常,战死的抚恤金更是能让朝廷肉痛的档次。

而要重建青州军也是海一般的开销,招纳各地的大宗师,先天武师,武师到青州训练,便是金山银山也不够花。

天机商行给杨盘的供奉,还在账上就花了干净,哪里还有钱来修缮青州残破的官府,抚恤民生?

没钱可以给政策,杨盘是个聪明的皇帝,朝廷不能明着卖官,但可以给政策,让青州总督自己想办法,显然魏立人是一个有办法的人,有政策就有办法捞钱。

平安把这些门道解释了一下,依云和张老方才恍然大悟,没有想到一个恩科里面,还有这样多的门道。

“所以这次的名额不要怕买,要大买特买。”

“有多少,咱们买多少。”

“但不要集中,都散开来,哪怕是用来做好事,给一些品德良好的寒门读书人。”

“又是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开销啊。”依云苦着脸,她还以为随便买上几个就够了,可是少主出手总是这样的大手笔,完全不把钱当钱。

天机商行今年本来还算是挣钱,但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不仅一分钱没赚,还亏空了整整200万两银子了,毕竟抚恤青州百姓差不多要花300万两,把今年的盈利吃了个干净,接着又给杨盘的内帑贡献了100万两银子,最后把生意开到玉京把各路门神打点一遍,以及扩张生意同样花了差不多100万两银子。

这样花钱如流水,要不是平安一直拿出钱来,天机商行就可以宣布破产倒闭了。

实际上青州总督对天机商行也显得十分忌惮,他们家的钱好像花不完一样地往外冒,要不是知道他们靠奢侈品赚了大钱,恐怕早就怀疑对方挖到了什么宝藏,进行深入调查了,而不是简单地派出探子,收买员工之类的小手段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不能把钱转化为势力才是重点。”

“历朝历代都不乏成功的商人,但他们最终都被强者连皮带肉一口吞掉。”

钱是一种强大的实力,但前提是你有守住这份钱的本事,在这个大千世界里面,不能把钱转化成为实力,最后都被人吃掉。

“可是少主,您回到玉京的话,圣上那边……”张老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血浓于水,虽然他封印了我的灵肉,让我不能修炼道术,却也算对我不薄。”

“我有一份贺礼,要送给我亲爱的父亲。”平安淡淡一笑,却让张老不由得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