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溺死
沈香引挪动到窗边,脚尖踮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悄然靠近后,猛地推开窗户,旋即转身下腰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
窗沿上房,正蹲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被突然出现的沈香引惊到,立刻飞跃凌空,往屋顶上爬。
想走?
沈香引蹬上窗台,纤长玉臂伸出去抓到窗台的花瓶,飞掷到男人身后。
男人回头一掌挡下花瓶,白色的郁金香散落一地。
沈月英死于非命,这个人潜伏在周围,大概率和沈月英的死脱不了干系。
沈香引发狠的目光森寒,操起剪刀,轻跃上房顶追上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敏捷如豹,男人估摸有一米九多,人高腿长,却很快就要被追上。
他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跑了,停下脚步回过头等她。
沈香引冲刺同时,右臂向后缓冲。
“你是谁?!月英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沈香引问。
男人及时偏过头,躲过朝着他脸上刺过来的剪刀,这个女人,疯的吗?第一招就想要他命!
他不说话,大长腿踢得老高横扫,沈香引侧弯避过,弯腰的同时捡起地上的瓦片扔向男人。
锋利的瓦片擦着他的大臂划过,不待他喘息,沈香引又腾空跃起,整个人朝他扑了过来。
沈香引捏着剪刀,牵动全身的力量狠狠朝男人刺过去。
这一招又快又狠!男人避之不及,用胳膊一挡,剪刀刺了进去,还用力推了几分。
下一秒,沈香引把男人扑倒在屋顶。
她伸手扼男人的喉咙,却不想男人手臂插着剪刀还能快速反击,先一步掐住了她的脖子。
挣扎间,两个人从屋顶跌落到巷子角。
几个回合下来,沈香引隐隐摸出男人的退避,他并非善茬,若全力迎战,自己未必有胜算。
纤弱修长的脖颈被死死捏着,沈香引不退让,用力抠入男人的伤口,把他逼到死角。
不知谁家的后窗,透出光,在巷子里照了点明亮,沈香引终于看清男人的样子。
他眉头紧锁,四目相对间,狠狠捏在脖子上的力度在她眼发黑前,陡然松懈。
后退几步,沈香引贴在墙边大口的呼吸,男人盯着她的举动,捂住伤口,咬紧后牙。
沈香引每一招都没留余力。
她抬眼审视,男人墨黑的头发有几缕挡住了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面相上这种唇最薄情,硬朗清瘦的轮廓和出色的骨相,即使受了伤,也难掩俊朗。
沈香引垂首间拧了一瞬眉,想到沈月英,立刻又蹬着墙借力冲到男人面前,身形矫若游龙,男人没防备,瞬间被她用剪刀抵住了脖子。
“沈月英的死,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男人向后仰着脑袋,“谁?”
“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剪刀向前推了半寸,已经划破皮肤。
男人却露出一丝阴骇的笑。
“为什么偷听?为什么跟踪我们去雁行湖?”
他不回答,压低眉心,看向沈香引身后。
沈香引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正看到那扇亮着的窗户上趴着个大娘,拿着手机对着他们二人,还开着闪光灯。
!!
沈香引一时慌乱,手里松懈,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狠狠撞开,踉跄几步后退,倒在一辆电动车前。
男人跑了。
电动车的警报声瞬间拉响,响彻整条巷子。
沈香引捂着耳朵,立刻向前追,但是这一次,男人却速度飞快的消失在错落的巷子里。
一开始跑那么慢是装的?这么打一场是为了什么?!
沈香引怒极反笑:妈的被戏弄了?
回到老宅,原本坐着沈月英的的椅子,现在已经空荡荡。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急忙上楼去查看,里里外外,都不见了沈月英的影子。
是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沈香引头皮发麻!
找出照明工具朝雁行湖跑去!
万一趁她不在的时候,沈月英去了雁行湖就糟了!
希望来得及!
一路冲到雁行湖边时,东方的天已经微微泛白光。
沈香引脱下鞋子,放在青草地上,接着一个猛子扎进了雁行湖里。
湖水冰凉彻骨,沈香引眯着眼睛沉入水底。
晨间的光渐渐映射到水中照亮水底。
勉强能看到湖里的景物,雁行湖里除了水草和湖鱼什么都没有。
继续下潜,要到地下暗河去找找。
暗河的洞口被茂密的水草掩盖,费力穿过厚厚涌动的水草,眼前一片黑。
沈香引打开水下照明,暗河漆黑一片,各种杂质漂浮。
水流急,她奋力抓着甬道内的石壁向前攀。
攀了几百米,似乎到了头,光线微弱的手电筒照亮前方。
暗河的尽头是一个出水口,一块透水的巨石挡在这里。
巨石上有被水侵蚀到不可辨认的痕迹。
沈香引伸手摸了摸,粗粝的手感,像文字,但不是汉字。
沈月英不在这儿,能在哪?
上岸后,沈香引浑身湿透,打着颤回到碧落古镇。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昨晚上的神秘男人。
肚子有点饿,沈香引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
“老板,来碗面。汤的,暖身的。”
面条很快上桌,冒着热气,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片牛肉。
沈香引挑起筷子,吃得正香,忽然被阴影笼罩。
抬脸看,是昨晚被她打的酒徒,身后跟着三个人。
“让我在这碰到你,真巧啊,让我在这逮住你。”
男人额头上一个突兀大包,是前一天摔的。
他啧了一声坐到沈香引对面:“吓得不敢说话了?”
沈香引继续吃面,狼吞虎咽,把汤都很快喝完,然后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男人追上来:“想走?昨天打了我,就这么算了?说吧,私了还是上局子?”
沈香引没看他,向旁边迈了一步,显然不想搭理。
刚走两步,手腕被拉住,她当即反手甩开,目光森寒的看着男人。
“私了还是上局子?”
“私了,你说多少。”沈香引烦了。
男人伸出一个巴掌:“五万。”
沈香引嗤笑了一声:“没有。”
男人再次走到沈香引面前:“没有?那就陪王爷我玩玩,赔钱就免了。”
沈香引抬手,正要给他一巴掌,旁边传来厉声喝止的声音:“你们几个大男人!围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朝声音的来源看,看到一个身姿笔直如松的高大警察,这身衣服,不是普通民警,是刑警。
男人秒怂:“警察同志,我没惹事,是她!昨晚把我打了。”
沈香引开口抢过话头:“我也要报案,昨晚,我奶奶的尸体,不见了。”
警察名叫翟新厚,青山区的刑警。
翟新厚眼眸深邃看向沈香引:“沈丽娟,认不认得?”
沈丽娟?
翟新厚没理会王哥,直接带沈丽娟到警局认尸。
清晨,有人在雁行湖旁边山上发现尸体,领口缝了名字。
警察根据名字确认尸体身份时,刚好碰到沈香引。
沈丽娟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她应该,不会再起来了。
找到就好,沈香引在停尸房握着沈丽娟的手,捂着不放,像要把僵硬冰冷的手捂热似的。
直到翟新厚的声音惊断她,“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尸检,发现,老太太是溺死的。”
“溺死?”怎么会是溺死?她赶回来的时候,沈丽娟就安静的躺在沈记裁衣,没有任何异样,就像睡着了一样。
要不是阿傍提醒,她都看不出来,沈丽娟死于非命。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蹊跷。
“我奶奶怎么是溺死的?”沈香引追问,情绪有些激动。
翟新厚招招手:“卜贤,你跟他说。”接着又安抚沈香引:“女士,情绪不要太激动了,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节哀。”
翟新厚的声音很温暖浑厚,莫名让人安心。
被称为卜贤的中年男人,法医,摘下口罩后推了推缠着胶布的眼镜,慢吞吞说:“死者尸斑浅淡,是由于水中氧合血红蛋白不易分解。口鼻部有蕈形泡沫,身上多处皮肤有鸡皮状,手脚指缺氧而紫绀,她的后颈也有强力造成发紫的手印……总之,被害溺亡无疑,死亡时间,大约是五天前。”
沈香引听着耳鸣,她无法想象九十岁的沈丽娟,被人溺水而亡时有多绝望难受。
双脚发软,还好翟新厚扶了一把,正向的力量也顿时传递给她。
下一秒,翟新厚又说:“女士,请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他指的是沈香引浑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