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羽带着众将士在鹤归城西郊将陈飞的骨灰安葬。

小妹陈怜哭成泪人，几近虚脱。

最后直接倒在了方羽的怀中。

安顿好这一切后，方羽才对子婵说：“我要找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一处四合院，就是您要的名字还没想好……”

“就取名叫布衣社吧。”

“布衣社？好名字！叩仙门一战，我们羽林军折损大半，之所以您要开办布衣社，是为了三年后那一战招兵买马？”

“没错。”

“可广大人才皆被各大门派抢去，尤其是九大紫府门派，您又如何招揽人才呢？”

方羽沉吟：“尽人事，听天命。”

“您还是让属下留下来陪您吧，您一个人在鹤归城恐怕……”

“不！”

方羽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子婵。

“你带着兄弟们去九州各地打探消息，鹤归城留我一人足矣。”

“可您的伤还未痊愈啊！那一战您修为尽毁，八脉全封，以至于从横练第八重的神威境跌落到如今第一重的开弓境，如今您也只是比寻常百姓强一些，稍微有点修为的修士、武者，便能将您……”

方羽释怀一笑：“无妨，尚能开弓，不是吗？”

看着方羽如此笑，可子婵心里清楚，那可是连续跌落了七个境界啊！

方羽继续安慰子婵：“我自会养伤，重开八脉。”

“可是，将军……”

“听令！”方羽厉喝一声。

子婵急忙单膝跪地：“诺！”

子婵起身，她离开时三步一回头，有些不舍。

但军令如山，她必须要带着将士们去执行方羽的军令。

半柱香后，坟头处便只剩方羽和陈怜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身穿县丞的官服，正是蒋蓉的父亲蒋兴同。

蒋兴同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坟墓，而后又看了看方羽。

之后，蒋兴同问道。

“方羽，你昨晚没去刘员外那里闹事，表现得不错。”

“哦？”

“我知道你小子喜欢吹牛，不过也就是如此吧，吹牛也不算什么。”

方羽有些不耐烦，他带着陈怜准备要走。

蒋兴同又道：“我知道你兄弟过世你很伤心，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

“什么事？”

“你当初因不敬仙师被判流放充军，没记错吧？”

“我只是对白鹤书院的石头雕像不敬。”

“大胆，那是仙师的雕像，岂容你不敬？你要知道，那可是我们鹤归城三百年来最杰出之人！从县衙到民间，从勋贵到乞儿，谁敢对他不敬！”

方羽更是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眼看方羽仍旧是那个样子，蒋兴同便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如果你有意悔改，当初也不会被流放了。”

紧接着蒋兴同又道：“蓉儿与你有婚约，你流放后，蓉儿成了全城笑柄。”

还没等方羽回答，蒋兴同追着说。

“你害苦了我们蒋家和蓉儿，如果你还有点良心，我们双方就解除婚约，日后彼此还好相见。”

方羽笑了。

“貌似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同我父亲订娃娃亲吧？”

“我当时哪里知道你是如此忤逆之辈！”

“不，你是看上我父亲的官位了，当时我父亲是华表府的通判，远比你这鹤归城县丞要高，还有，我是白鹤书院开了四脉的学子，你自知我前途无量，所以你才想攀附我家。”

“你，你……”

蒋兴同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脸色瞬间飘红。

不过他还是为自己找了找面子。

“你真是个不孝子，当年因为你的错，你父亲已经降职成为教谕了，现在只能管几个书生而已！还有，现在你还是开了四脉的人么？恐怕未必吧？哈哈，我可看出来了，你现在哪有半点修士的气息呢？你一定是八脉全封了！”

方羽依旧冷笑。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退婚。”

“我答应了。”

听闻此言，蒋兴同喜出望外。

“好，三日之内我将婚书拿给你，到时候你别反悔。”

“绝不反悔。”

蒋兴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便非常兴奋地走了。

方羽则坐在陈飞的坟头开了一坛上好的状元红。

那是陈飞生前最爱喝的酒。

方羽将酒倒在地上三成。

“阿飞，你说你这辈子想当武状元，可惜还未去考武举便已殒命，是我的错。”

方羽又饮下一半的酒，眼眶已经红润。

“那一战，我八脉全堵，咱三弟也没了一条腿……对了，三弟前日回京城治伤了，没能送你，我想你也不会怪罪他。”

“我会遵照你的遗愿，建起布衣社，网罗天下才俊，只等三年后，再去叩仙门血战！”

说完这些话，方羽将剩下的酒恭敬地摆放在坟头。

“三年后，你我地府相见，尚飨。”

回到鹤归城中已经是大中午。

方羽将陈怜送回家，而后来到了子婵帮自己准备的四合院。

院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这就是方羽要建立的布衣社。

而在街对面，则是当年方羽修习的地方，白鹤书院。

即便在书院外，也能看到里面有一座雕像高耸而立。

路旁有一老一少的爷孙在聊天。

爷爷说：“孙子你可争点气啊，长大了以后一定要被选入白鹤书院去修习！”

“白鹤书院有什么厉害的呀爷爷，里面有糖葫芦吗？”

“噫，傻孩子，等你能进去之后，糖葫芦还不是随便吃，这次爷爷去药馆帮你抓药，就是为了让你开一路经脉，那么你就有资格进去了！”

“进去又怎么样？”

“你看到那座仙师神像么？那就是白鹤祖师，他当初就是从这家书院起步，而后进入乾清剑派，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境的真境，被人称之为白鹤真人！他可是咱们全城三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啊！”

“真境……真人？”

“对！”

“那爷爷，我是什么境界？”

“你？哈哈，你连养气境都还没到呢，养气之上有内劲，内劲之上有气功境，气功境之上还有化境，到了化境就可被称为宗师，那位白鹤真人，可是比化境宗师还要强的真境真人啊！”

“好的爷爷，你给我买糖葫芦，我以后努力当真人！”

“哈哈，好孙子，有志气！爷爷这就给你买糖葫芦去！”

听着路人的对话，又看着白鹤书院，方羽的眼神比较复杂。

白鹤真人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很久。

就连这书院以及鹤归城的名字都是当初为了纪念白鹤真人而改的。

然而在三年前，方羽则对着白鹤真人的雕像怒骂，以至于被判流放充军。

全城人的荣耀，于方羽而言，也只是一个该骂之人而已。

方羽对着雕像冷笑：“你纵容家奴横行乡里，哪里配称为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