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武被自己身边的猪队友气到两眼发黑，感觉好像都能看到自家太祖，他多么希望现在帮忙的是自己的老部下们。

可现在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不是被韩向方与朱亮在正定防线上送光了，就是还在带着残兵游勇在各地集结待命，连韩向方自己都在带着骑兵部队像一只癞皮狗一样追击征北军，只分出了两个骑兵旅来协防京师。

至于剩下的部队，冯焕章正在和晋军争夺保定府，不能动他，

北洋的陆战队之前损伤不少，而且还要驻防天津卫，保卫仅剩的军火通道与兵工厂，万一抽调了之后被征北军一个回马枪端了就完蛋了。

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布置的阻击阵地上，也许他们能创造一个奇迹吧，

京营的部队需要整编与训练的时间，京城的武库也没有太多装备了，需要抢购军火。

杨彦武将各种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如他当年在东北前线担任主帅时的场景。

在他的领导下，兵部终于结束了磨洋工的状态，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就是调兵权全部都在参谋本部手中有点蛋疼，想当年在部内就能完成一条龙决策部署，现在还要跨部门合作，效率被拖累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之前的太后李慈安将军事指挥权全部下放给他们，让杨尚书能够尽情发挥，现在皇帝亲政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办起事来还要注重他的感受，束手束脚的，谁来问问他的感受？

他将干枯的手搭在电话机上，准备让还在吃瓜看戏吧？

还没等他拨出去，电报就送了进来，正巧是飞虎军寻准州所部以炮火阻挡齐军，糜烂数里，杀伤甚多，在扫荡干净阵地后呈上来的战报，

跟着电报后脚送进来的是军政参谋本部送过来的报功文书，朱亮不敢再玩弄权术，老老实实地将飞虎军的战功写在上面，只在最后提了一嘴神卫右军协助飞虎军追击残敌，将他们逐退三十里地。

“嘟……喂，这里是飞虎军北方集群指挥部，我是寻准州，找我有什么事？”

杨彦武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就说不出口了，本来打算借作壁上观这个名头让他们编入联合作战体系中，但现在人家不仅打了齐军，而且战果很不错，比自己一手主导的节节抗击的效果还要显着，起码为京城争取了一天半的时间。

现在还要强迫他们听从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师调遣，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但他在通过军政参谋本部指挥作战时总是感觉不顺畅，过了好几道手续之后的指令往往不再适应前线的战况，

而让前线自行发挥，又会因为配合不灵的问题被齐王各个击破，

神卫军那就更不用想了，天子亲军，你想越过朱良锋直接指挥他们是什么意思？

杨彦武愈发感觉到一支握在自己手中的精锐机动部队是多么的重要，思来想去，他还是开了口。

“准州呀，你们打得不错！战报我看过了，正奇结合，你们的炮火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朱亮那小子陈上来的报告说你们很有可能打死了一个齐军师长，这是大功一件呀，他倒是暗戳戳的想要分润一些，你怎么看？”

寻准州坐在改装过的指挥车上，以天马卡车为底盘的巨大车厢让内部空间极为舒适，比师部的烂怂侦察车好多了！

里面装备了能够联通各个师团营单位的大型调频电台，电流声与敲击声一刻都没有停止，这个移动指挥部正在随着高速运动的部队一道追击齐军。

“杨太师，这点功劳就让给郡王呗，人家是天子近臣，没出五服的亲戚，结个善缘没什么坏事，再说了，他还能请来您当说客，这个面子我能不给吗？”

“我可没有当说客，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脸！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难道还要追到京城去，在天子面前表演互殴？这样不就行了？我们飞虎军自有一套战功系统，朝廷的东西只是锦上添花。

要我说呀，整个朝廷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听从指挥的只有您杨太师了，皇帝亲自来都不行！您要是现在就让我们去京城，我们二话不说就走！”

“当真如此？老夫还真有事情需要麻烦你们。”

杨彦武正在发愁怎么说出联合指挥的事情，结果寻准州自己提出来愿意跟着自己的指挥，这不得加把劲？

“杨太师有何顾虑？只要是我们飞虎军能办到的，且在我们职权范围内的，我们小小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

寻准州老早就收到了刘瑞的指示，要是杨彦武希望能指挥飞虎军，可以同意他指挥两个师，剩下的海军陆战旅和空军部队必须握在手中，而且飞虎军的部队与其余人员车辆必须享有道路最高通行权，不能再出现交通部眼馋卡车的事情。

“中央军需要收拢残兵，神卫军我指挥不动，京营刚刚成军，尚需时日打磨训练，我需要一支部队帮我缠住齐王，让他动作稍微慢一点。”

杨彦武斟酌了一下遣词造句，最终还是选择直接以实情相告，人家都愿意把部队交出来了，自己还藏着掖着，咱杨彦武又不是朱亮，干不出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没问题，就是我们现在弹药燃油有点短缺，需要我们的兵站系统运过来，大量物资堆在天津卫因为交通部运力不足而无法发到我们手上，还请杨太师和交通部那边打个招呼。

另外我只能指挥手下的两个师，海军陆战队是归萨镇冰将军指挥，空军的飞行大队全部交由冯如司令指挥，我不敢保证他们也能听从您的指挥。”

“冯将军我和他打过交道，配合作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萨镇冰……我记得他是严几道的学生，希望老严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吧……”

杨彦武已经得到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至于空军和海军的不听调遣也在他意料之中，三方都不是一个系统内的，很难协调指挥。

而且自己对海军只能算有点了解，一些北洋旧时代的舰船、舰炮、燃煤情况便是全部，飞虎军那些外表上就与众不同的军舰让他来开他也不会。

至于空军的飞机，你是在难为一个已经过了退休年龄的老头子！

就算真的交给他，他也玩不转，你不能强求一个当兵的时候还在用单打一的老家伙理解三军联合作战的现代化方式，就连飞虎军内部能够上手的人也是极少极少的。

两人在电话中又针对如何骚扰阻击齐军，拖延他们进京的步伐进行了一系列探讨，最终达成了大致的合作方案，

简单来说还是老一套的夹击，中央军在正面阻击，让齐军停下来进攻，飞虎军用炮火削弱后从两侧软肋部分夹击，要是配合得好，说不定能将参与进攻的那部分齐军包围吃掉，让齐军在附近村庄抓完壮丁后才上路。

寻准州问苏裕如何看待这个作战计划，苏裕摇了摇头，他的评价是漏洞百出。

“你还指望中央军的作战意志吗？说不定陷在包围圈内的齐军端着刺刀嗷嗷叫的冲上来时，中央军会直接溃散，到时候我们辛辛苦苦营造的分割包围态势一下就会变成我们被齐军两面包夹。

要知道，齐军现在仍然有接近九万人，靠着缴获中央军与神卫军的弹药，他们的作战能力并没有下降，而且还有那种觉醒剂，一旦服用后人就变成了黄巾斗士，我们肯定会遭受巨大的伤亡！”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们不是中央军，我们飞虎军除了炮火犀利外，基层步兵单位的战斗能力与战斗意志都是天下第一，这段时间都只有小规模的捕俘行动，他们的请战书都已经把我的抽屉塞满了！”

寻准州将自己的小桌子抽屉一把拉开，里面全都是各种字体的请战书，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战士们高昂的情绪。

“你说，我怎么和他们解释，只有炮兵能立功，你们就跟在炮兵身后捡点残羹冷饭吃？

既然官兵一心，咱们总不能让他们灰心丧气吧？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将战斗方案做到万无一失，不要因为我们的疏忽而造成战士们的无谓伤亡。”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认为进攻规模不宜过大，而且要留有余地和预备队，要是把齐军惹恼了，整整九万人围着我们，就算咱们枪炮尖利也得花时间突围，得不偿失。”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了，我的好参谋长同志，你们参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寻准州拍着苏裕的肩膀，一副帝国兴亡重任全都在他肩膀上扛着的神情，让苏参谋长欲哭无泪，敢情你问我有什么意见就是为了让我干活呗？你这燕国地图有点长呀！

事实证明，苏裕的担心很有道理。

飞虎军的名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在经过极具飞虎军特色的炮火急袭后，齐军在飞虎军步兵的步步紧逼下开始逐步撤退，寻准州一击得手，准备迅速投入第二批次的进攻部队，扩大战果，将齐军两个师的部队拦腰截断。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负责正面阻击齐军进攻的中央军部队在没有告知友军和上司的情况下擅自撤退，

原本三面围攻的有利态势瞬间逆转，已经深入齐军内部的飞虎军两个步兵团遭到了多个方向的齐军射击，被缴获的国造迫击炮发射密集的弹药，将一个小时前还属于他们的阵地轰了个稀巴烂。

寻准州还在按部就班的朝着次要进攻方向上进行炮火准备，直到苏裕闯进来跟他说中央军已经消失不见后才觉察到战场的不利局势。

“他妈的，这帮人真的是坑人于无形，老子拼命地帮他们分担火力，结果才打进去就把我们卖了！老子下次再和他们合作，老子就是猪！”

寻准州被友军的无耻作风惊呆了，在飞虎军内待久了，让他对于中央军这种国内平均水平线上的部队失去了判断，

因为大家都紧密协同，就算摆出长蛇阵也能做到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可没有像这种卖队友的存在。

“放弃对敌次要目标的射击，掩护进攻部队就地转入防守状态，对两侧敌人包抄部队进行火力打击，后续部队在侧翼建立阻击阵地！”

趁着寻准州正在打电话给杨彦武怒骂这次配合的中央军长官，苏裕有条不紊的发布了各项指令，让飞虎军进攻部队迅速抱团防守，并逐步向本阵后撤，而第二批次的进攻部队立刻加入解围的进攻序列，在炮火支援下将匆忙赶来的齐军撕开，打开一道缺口。

一名好的参谋不仅要图上功夫过硬，临阵指挥也要娴熟，这种复合型人才即便在军校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在苏裕就是这种多面手。

在齐军前锋包抄上来，准备打破飞虎军未尝一败的战绩时，寻准州摇来了附近机场的空军战机，谁说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开打？有优势不用这不是宋襄之仁吗？

在空中待命巡逻的战机不论带着什么武器，全都加入到对齐军部队的打击中。

雀鹰驱逐机丢下副油箱，将自己的机枪子弹全部投射到齐军的进攻方向上，每一架驱逐机的机枪在地面上画出两道死亡线路，像是上天赐下的天罚，被高射速的机枪扫到的人顿时失去战斗力。

而更老式的闪电驱逐机使用的是口径威力更大的12.7毫米机枪，他们的每一发子弹都能让人躯干分离，拆豆战车都很舒服的大机枪用来扫射人群，实在是景色太美不敢看。

雷电攻击机从机场上滑跑起飞，执行紧急的近距空中支援任务，不少飞机干脆没有携带副油箱，挂载了尽可能多的炸弹。

下方的飞虎军部队使用红色信号弹为他们指示目标，高温的信号弹落在齐军的人群之中，紧接着便是大角度俯冲下来的雷电投下的100公斤炸弹。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轰炸机大队，二十四架雨燕带着大量炸弹，飞临齐军队列上空，肚子里面混装的10公斤、50公斤、100公斤、250公斤、500公斤炸弹一股脑的丢下去，腾空弹舱之后立刻返航装载下一轮的弹药。

飞虎军的步兵也没有辜负他们写下的请战书，步兵团利用自己手中的各式火器，构筑了层次分明的防御火网，

工兵分队还用各式火箭弹拖曳布雷器在阵地前方紧急布设了大范围的反步兵雷场，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

齐军喝下了觉醒剂，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靠着人肉之躯冲击雷场。

而停留下来的齐军又被团属的各种火器抓紧时机，用炮火招待他们。

在没有雷场的方向，悍不畏死的齐军抱着各式各样的炸药包与集束手榴弹，试图冲进飞虎军匆忙挖掘的散兵坑，

这一招用来对于中央军和神卫军十分好用，但飞虎军的自动火器装备数量比官军高出一个数量级，每个连算上加强的重机枪小队，拢共十五六挺轻重机枪，还要加上步兵班内的冲锋枪与武器排的机枪迫击炮，

而刚刚试点装备的单兵火箭筒也发挥了大作用，弥补了迫击炮无法直射，无后坐力炮口径过小的缺陷，90毫米的反步兵火箭弹能够瞬间清空十几米的敌军，在人群中打出一片片的空地。

如果要评价飞虎军此战中最大放异彩的装备，还得是战斗工兵的火焰喷射器，在阵地上突然冒出一股几十米远的火焰，无论怎么拍打自己的衣服都无法熄灭。

战友的嚎叫声与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烤肉味对齐军来说无异于天罚，士气值瞬间归零，

没有人能完全克服对火的恐惧，特别是这种火焰不掌控在自己手上时。

当飞虎军第一批次的进攻队伍终于冲出包围圈时，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片燃烧着黑烟的阵地，

齐军看向飞虎军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不仅在炮火和技术兵器上远远超出，连步兵攻防也占不到便宜，这种敌人我们真的能对付得了吗？不是天兵天将下凡吧？

寻准州在看到自己的部队安然回来后，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齐军喝下了能量药水后动作太快了，在中央军撤退的一点时间内就将自己的进攻部队包围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轻敌了，飞虎军的无敌不败金身差点就在自己手上破了，

要是真败了，吕军、罗城、蒋方震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挤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