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洲平原行进中的王军
祁洲平原行进中的王军
祁洲平原·落雷坡 王军本阵
总帅:师氏集团统帅·侯·师亚夫;
战略目标:以十二万两千总兵力、火龙砲八百五十门、攻城塔九座,从东、北、西三方进攻堰都城,以两个时辰为限突破外城,再以两个半时辰限为突破内城,从卯时起至酉时三刻止,彻底摧毁堰都城,活捉徐偃,完成攻徐大业;
个人目标:无。
东门·祁河河谷上游
主力:师氏第一、二、三、五、六、七旅;
预备队:师氏第八、九、十、十一、十二、十四、十六旅;
攻城主帅:周公家臣·成周尉·子·师仲昶;
战略目标:以三万六千人、火龙砲三百门攻击堰都城东侧四门,吸引守城火力,为北门突破争取时间;
个人目标:以上述兵力,在最短时间内攻破外城,不计牺牲,突入内城,夺取破城第一功。
北门·祁洲平原
主力:王军第一至八旅;
预备队:王军第十一至第十六旅;
攻城主帅:朝廷卿士·夏官军司马·伯·姬冲;
战略目标:以五万九千人、攻城塔六座、火龙砲四百五十门,攻击堰都城正北六门,以两个时辰为限,突破北门,进攻内城;
个人目标:保持王军主力,尽量在远距离上耗尽徐军主力,并诱使师仲昶率先破门,从而保存实力,用于内城攻略,夺取生擒徐偃第一功。
西门·博望坡
攻城主力:齐军左行、山东十二国联军;
预备队:齐军右行;
攻城主帅:朝廷卿士·夏官少司马·伯·高国仲(已于前晚被召至齐侯行在,实际上是因罪被剥夺了指挥权);
攻城次帅:齐国下卿·齐军右行舆司马·子·王子腾;
战略目标:以两万两千人、攻城塔三座、火龙砲一百五十门,攻击堰都西侧三门,吸引徐军火力,为北门突破争取时间;
个人目标:利用徐军肯定将防守重点放在北、东两侧的有利条件,以最快速度登城破门,然后协助各军入城,夺取攻破徐城第一功,然后放弃对内城的攻击,保存齐军主力。
南门·祁河沼泽
攻城主力:虞国北冥远征军;
预备队:无;
攻城主帅:朝廷卿士·虞国太子·侯·姬搏虎;
战略目标:战争结束前,将陷入沼泽的虞军兵车拉出来;
个人目标:无
黎明骤然来临。
太阳从云缝中露出短短的一条金边,数十道粗大的光芒刺破原野的昏暗,从东向西,照出一条横亘整个祁洲平原的明亮通道。这条耀眼的通道正是十余万大军前往堰都城的道路。
从平原外围的博望坡、落雷坡、寒风岭的山头上升起数十朵巨大的烟火信号弹,总攻的信号发出了。
从昨晚起便守候在堰都城东、北、西三个方向上的九十六个方阵同时吹起号角,擂起战鼓,树立起数不清的旗帜,大地颤抖起来。
师氏集团第三旅、火龙砲指挥使师仲函其实并不知道,他位于整个攻城序列的最东端。从前天晚上开始,他的旅就在这片山丘后面秘密地布置营垒,准备弹药。今天一整天,他的旅将向堰都城倾泻一千发火龙砲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如果攻城失败,补给将源源到来,他的旅会在此地一直攻打到堰都城轰然倒下为止。
离第一轮攻击发起还有片刻,师仲函站直身体,伸了伸酸疼的腰。在他的左边,本该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但是从小丘旁刮过的风卷起烟尘,遮蔽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远方那座白色巨城。阳光还没有照射到城墙上,但那城仍旧像白玉般微微发光,它比师仲函尽最大想象所预见的还要大,还要高。从这个方位看过去,城墙分为两段,下面一段通过缓坡直抵护城河,大约有两丈高,紧贴着后面的主墙。主墙垂直高度达到十二丈,东侧共有四座门楼,都是以白石筑成。门楼被设计得突出于主墙达一丈,这样,当攻击方逾过城墙时,将受到两侧门楼火力的疯狂夹击。
一想到数万师氏族人即将顶着矢石火木去爬上那堵几乎倒悬的城墙,师仲函暗自长叹了口气。耳旁传来一阵哑暗的叫声,那只从清早开始便一直停在营垒旁边枯树上的黑色鹰隼不安地跳动了几下。师仲函看它一眼,不禁苦笑一声,道:“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这只名叫做集空的鸟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师仲函却茫然不知。它最喜欢眼前这样的天气,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昼,薄云在低空缭绕,战场上弥漫的杀气让这畜生提前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禁不住浑身颤抖。
师仲函从怀中掏出一块肉干,想要扔给它,不料那鹰隼向他呀呀地叫唤两声,展开黑色的羽翼,纵身一跃,便如一片鸿毛般轻飘飘地投入到晨曦微寒的空气中。它在师仲函的营垒上空转了两圈,向西北方向飞去。它穿过一片烟雾,突然,飞进一片被阳光照亮的天空中,上升气流托起它迅速上扬,整个祁洲平原出现在它眼前。
在它的下方,二十四个黄褐色的方阵正在黑土地上涌动。两万余名甲士排成整齐的六列,举着四百面飞凤、飞廉、飞熊、飞虎、飞豹、飞象、飞鲛旗帜,一万六千杆长枪,三千张巨弩,在鼓声的指挥下协调前进。这支师氏大军在昨夜的风雨中站立了一整夜,战旗、盔甲浸透了雨水,变得又冷又重,成了泥土一般的颜色,但是士卒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步调一致,踩着没过脚背的泥水前进,越靠前的方阵进行得越快,将整列队伍拖成一条洪流。当六条洪流的前锋即将抵达护城河时,第一轮火龙砲弹唿啸着掠过队伍上空,扑向堰都城。
那些火龙弹几乎没有对城墙造成破坏,连明显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紧跟着又是数十发击中城墙,有一些东西开始坍塌下来。城墙上升起数发信号弹,看不分明的箭雨开始唿啸而下。
河边已经开始架设浮桥,数百人跳入冰冷的水中,为大部队扛起木桥。但是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这支位于城墙弓箭攻击范围内的前锋遭受了打击,河面上泛起血水,一些人松开木桥,挣扎着漂浮在水面上。
集空兴奋地向下俯冲,然而它还没有靠近河岸,便有数支箭羽嗖嗖地掠过身旁,集空双翅大开,迅速地向上逃离。
它升到数十丈高的空中,进入薄云层中,向箭雨来的方向平飞了一阵儿。在它的下方,原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城墙和密密麻麻的黑色屋顶。城墙上满是人,密得几乎站不下,他们在拥挤、推搡,向远处逼近的王军发射数不清的箭矢。火龙砲弹冰雹般砸在城墙上,墙上的人纷纷坠下。偶尔有一两颗火龙弹越过城墙,砸入街道,立刻燃起大火。人们在各条街道上奔跑,人群中刀光闪闪,不断有人倒下。
它飞过另一道城墙。相比前一道,这道墙安静得可怕。墙上和墙下都是人,但是没有人站着。所有的人都规规矩矩地蹲在地上,他们的脚下满是刀枪的闪光。它的前方出现了一连串矗立于城市中心的宏伟建筑,其中那座黑色的巨塔甚至比两道城墙都高得多。
集空在空中打了个旋。那座黑塔给这畜生难言的恐惧之感。明明风是刮向那塔的,可是集空却感到阵阵寒意从那塔中散发出来。这并非是普通的寒风,对于翱翔于长天的集空而言,即使是穿越昆仑山巅的冰川,也不曾有过如此的寒冷。这寒冷似乎在提醒所有企图靠近的生灵止步。
它将这塔深深地印在脑中,转向北方,重新掠过内城,飞过外城。火龙弹从城外各个方向飞进来,街道中已有更多的地方起火,到处都是人,他们混乱地挤来挤去,象无数道黑烟交缠在一起,哭号的声音冲天而起。
集空讨厌这声音。它喜欢安静地欣赏天籁之声,对于人世间的哭号声,它和它的主人都不喜欢。它飞向城外,这一次,它更贴近地面,几乎就在城墙上那些乱作一团的人们头上一掠而过。这些人和城外那一片片戴甲的大军不同,他们中只有很少的人顶盔带甲,绝大多数都穿着布衣,有老有小,乱挤乱嚷,痛苦而绝望。
人群中只有一双眼睛看到了集空,集空也看到了他。一双孩子的眼睛,从乱麻麻的布衣中透射出来,清澈而镇定地望着天上的鸟。集空在气流中上下翻飞,向那双眼睛发出打招唿的唿啸声,那双眼睛眨了一下,表示回应,随即淹没在一片拥挤的人群中。
集空在空中打转,不停地寻找那个还不曾看清面目的孩子。太晚了。城外数不清的巨矢开始横扫城墙,人群中爆发出血雾,无数的人从城头坠落。
火龙弹拖着长长的浓烟,掠过集空的身旁,集空发出一声悲鸣,向原野飞去。
它穿过一团呛人的火烟,前方陡然出现一座高大的攻城塔,离集空还不到十丈距离,连三层塔上那数百个紧张得面如土色的脸孔都看得清清楚楚。集空尖啸一声,收起翅膀,身形后仰,两爪在塔顶上一蹭,再次张开翅膀,从一片刀枪剑戟上飞了过去。
在它的左边,还有另外五具攻城塔,前前后后地分布在北方的原野上。在塔之下是数十个各种颜色的王军方阵:最前方,土色长蛇阵,大约六千名奴隶。他们没有计入总攻城人数中,任务是用他们背负的土、木和碎石,以及他们自己的身躯,为前进中的大军填平前方一切沟壑,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将会死在护城河中;黄色象旗方阵,十六个,两万四千徒卒,他们的武器是长剑和圆盾,他们将通过攻城塔强行攻入城中,是攻城的主力部队,他们中将近三分之一将死于流箭和从城墙上跌落,还将有三分之一死于巷战,最终活下的将不会超过六千人;在他们背后的是土黄色凤旗方阵,十二个,两万徒卒,他们装甲精良,武器是长戟和剑,每个方阵中都配备了术士,全部来自王都和姬姓贵族军队,是王军的中坚力量,攻打内城和王宫的主力;黄色飞龙旗方阵,三个,六千车骑部队,他们是军队的核心力量,但是在攻城战中仅仅作为武力的象征而出现;红色飞廉旗方阵,六个,分布在整个北方营垒的两边,是王军的火龙砲部队,他们正在向堰都城倾泻怒火,每一个火龙砲阵地的士卒双手都将染满鲜血,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集空在这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箭雨、砲群、塔尖、枪林、旗云中穿梭,它飞过那些步伐震天的方阵,掠过那些呜呜响的火龙砲群,从一大片猎猎作响的旗帜中挤过。大地像活过来一样,向它展现了无数狰狞面孔。集空尖啸着对这一切报以冷笑,飞过一片被践踏后的草地。最后,它落在一处小丘上一辆翻倒的兵车的车轮上,拍了拍翅膀,安静下来。
翻车岗 真·王军本阵
“师仲昶真的打算全力争夺第一呢。”
翻倒的车下居然有人说话,集空抖了抖翅膀,不过这温和的声音它很熟悉,马上又安静下来。
“这都是殿下料事如神,”另一个刺耳的声音媚笑道,“亲自把师仲昶调到东门攻城主帅的位置上,早知他一定会争功冒进,为王军打开……”
“你知道个屁,”姬瞒道,“不懂别愣充!王军是咱们的,师氏不也是孤家的嫡系?孤是说,把师仲昶放到东城,他一定不会听从佯动的命令,而是全力猛攻——这就恰恰起了佯动的作用。荡意储一定会被这头犟驴牵制住,北门的攻击才能事半功倍——你看那不是?师氏已经渡过河了。徐军大概正在增援东门吧?”
仆荧虚着眼仔细地瞧,可是眼前几乎望不到边的战场,无数的光球在上升,成片的刀光闪烁,实在看不清被狂轰滥炸的堰都城头的动静,可是姬瞒的话是不能不回答的,想了想,道:“奴婢看见无数徐人被咱们打得坠落城头——殿下,大概荡意储已经挡不住了,现在要撤回内城了吧?”
“放你的狗屁,”姬瞒笑骂道,“攻城才刚刚开始呢……荡意储……荡意储……”他若有所思地拍着大腿,“荡意储到底在不在统帅位置上?”
“外臣请为殿下卜一卦。”
“哦?封旭,难道你也会占卜之术?”
“外臣在中原多年,曾经跟太卜大人为友,知道一些皮毛。”
“——你卜来看看。”
“是!”
封旭从车下爬出来,乘机伸了一下酸痛的背嵴。他却不用木筹,而是伸手在空中指划,一道发光的痕迹留在他划过的空气中,不久便散成发光的微尘,如流星雨般纷纷坠地,在草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姬瞒拍手道:“好看!孤这便命你担任太卜宫的……”
封旭吓得赶紧摇手道:“殿下且慢!这个卜相……嗯……这卜相来看……”
仆荧伸长了脖子,却怎么也看不懂那些随意跌落的星尘所代表的含义。姬瞒大咧咧地问:“卜相如何?”
封旭皱紧眉,道:“回殿下,这个卜相有点奇怪……坤上,离下,地火明夷……殿下,外臣有罪!”
仆荧虽然不懂,但看封旭脸色严峻,显然不是什么好卦,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他倒不是怕战事有所妨碍,而是深怕姬瞒因为被恶了彩头大怒,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却不料姬瞒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赦你无罪。”
封旭道:“谢殿下!不过,以这卦相来看,城内守卫者,恐怕已非荡意储本人,而是另有高人,请殿下留意。”
姬瞒无所谓地一哂,从翻倒的车下走出来,在草地上随意懒散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来,指着身后的战场,大声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仆荧扑倒在地,道:“奴婢知道,这是殿下的灭国大军!”
“错了!”
姬瞒从东望到西,视线在旗帜与人海中跳跃,大声道:“这是推山之力!倒海之力!天下间没有能阻挡这一切的……没有,没有!徐国要灭亡了,徐国已经灭亡了!除非大海站起,昆仑倒悬……不!就算如此,也救不了徐国。”
“封旭!”
“外臣在。”
“你算得不错,荡意储已经不在那城头了。不过,今天爬上那城头的,也并非我大周的士卒,而是历史,你懂吗?你们懂吗!”
“外臣明白!能够追随殿下驾前,领略天下兴亡,是外臣最大的荣耀!”
姬瞒哈哈大笑,惊动了车轮上假寐的集空。鹰隼拍开翅膀,啪啪啪地飞向空中。
姬瞒仰首遥望,大声地说:“真羡慕你,看得比孤远。”
他又低下头来喃喃道:“你这羽类。你看到了什么?”
集空呜鸣几声作为回应。事实上,它真的看到了什么。有件事情正在发生,可是人类与妖族的眼睛却分辨不出来,只有飞翔于天顶的鸟类才有所察觉。
天正在重新暗下去,就好像太阳正从东边下沉一样,这过程慢得不易察觉,有人正一丝一丝抽走阳光。
平原上有数十万人正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天从来就没有亮过。
黑云像翻滚的大浪一样,从东南不断卷起,喷涌到天空的正上方,也许就是这些云吞噬了白昼?
博望坡 齐军大营
“‘乙庚’,接近泽火门!”
“咱们大队压上去了!”
伯将等留守武官不约而同地站起,翘首望向那片火光冲天的地方。
在持续不断地轰击之下,西城三座门楼都已燃起大火,城墙上也已是狼烟四起。齐军攻城塔乙庚率先渡过护城河,逼近城墙。乙庚是三座塔中最高的一座,虽然还不到堰都城墙的高度,但如果沿着斜坡推上了外城墙基,其顶端的冲桥便可直达城墙之上。城墙上不断地用火龙砲和火箭攻击乙庚的正面,它厚厚的外壳上燃起了大火。可是火一时烧不透三尺多厚的夹沙木壁,也拿塔中的数百名先锋士卒毫无办法。渡过河的齐军大约近四千人,紧紧地跟在乙庚背后,只要乙庚的冲桥一架上城头,就立刻一涌而上。
突然,从城墙上数个隐蔽处发射出一连串耀眼的光球,比火龙砲亮得多,几乎到了不可逼视的程度。
第一发光球正面撞上乙庚,巨大的攻城塔剧烈地一跳,那光球中竟然包裹着灼热的赤金球,轻易地洞穿了数层厚壁,第三层甲板中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血肉模煳一片,连喊叫声都没听到一声。
紧跟着第二、第三发从上到下洞穿了乙庚,藏身于下层塔中的数百人躲闪不及,顿时手脚躯体横飞,血肉从塔内飞溅而出,那赤金球自己也炸得粉碎,碎片四散飞出,围绕在塔周围的许多人一声不吭便栽倒在地,齐军阵营顿时大乱。
第四、第五发光球中似乎没有赤金球体,击中乙庚残存的外壳,像水球一样化开,沿着塔身淌下来,所到之处立刻燃起冲天大火,火苗钻进乙庚内部,将里面的所有躯体都化为烈焰。
“我军在泽火门受阻!”
“不要紧!”伯将大声安抚众武官,“城上的火力点已经暴露了!”
果然,齐军前阵只片刻混乱,不一会儿,乙庚巨大的塔身便被推倒,倒在泽火门楼内,大火迅速向门楼蔓延,同时,齐军数个火龙砲阵地开始向刚才发射光球的位置狂轰,伪装的城墙外壁被炸得粉碎,露出里面木结构的女墙,躲藏在里面的徐国术士和士卒须臾间便葬身于火海中。
另外六千人推着“丙辛”、“丁壬”两具攻城塔渡过了护城河,更多的齐军开始在城墙下推平障碍,建立起临时的火龙砲阵地,就近向城内发射。泽火门在大火中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道重逾千斤的赤金闸门从城楼上落下,激起的烟尘蔓延到整个城下。
博望坡上的齐军武官们大声叫好。卫离却转身问传令官:“东门师氏方向,怎么样了?”
那人回道:“回大人,还没有收到任何破城的信号!”
卫离大声道:“好!好!今日攻破堰都城的第一功,就要归咱们齐国了!”他兴奋不已,转脸却见伯将一脸疑色,便问道:“伯将,怎么了?”
“次帅的本阵发生什么事了?”
卫离望向坡下,只见王子腾的本阵尘土大起,狐狸旗已经被转移到戎车上,围成本阵的数百乘兵车乱麻麻地向河岸边前进,原营垒上的所有预备队一齐竖起旗帜,开始列队渡河。
卫离惊道:“难道次帅想要亲自攻城?”
伯将望着那城头,长嘘了一口气,道:“果然和预计的不一样。”
“你是说,次帅大人想要一口气拿下外、内两城?”
“不。我是说,徐国的守卫要比想象的顽强得多。”
卫离看看那城,又看看伯将。
“徐人丁再少,也会依靠坚城拼死抵抗的,”不知怎么的,伯将突然想起了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徐国老兵,更让他意外的是,此刻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却是那一老一少的背影,“可是他们并没有把全部力量投入到城头上的消耗战中。肯定还有一场更激烈的巷战在等着第一支破城而入的军队。”
“次帅……”
“没看到次帅已经打算把所有的一线部队投入巷战了吗?如果……如果还不够,就要轮到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打仗?”
“那也意味着我齐国的部队已经伤亡惨重,”卫离说,“我宁可今日在这里,一步也不需要挪动。”
风仍旧刮向城头,可是城上的烟柱却凝固不动。伯将皱紧眉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不知何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