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尸村)第14章 山村

就在彭震展开那卷轴的一刹那,李大眼睛分明瞧见那画上的伶人眼珠动了一下。

彭震却没有注意到,在看那画上人又哪里会动,他沉吟道:“李大哥,你不会看花了眼了吧?这画像怎么可能会动。”

李大眼睛确信自己绝没有看花眼,他颤声道:“绝没有看错,他是活的,刚才唱戏的就是他。”

彭震无法求证,他合上画道:“这画上之人应该就是这棺材的主人,咱们毁了人家的住处,便将这画埋在此处,让他入土为安吧。”

“对对对,把它埋了……”李大眼睛心有余悸。

二人就近挖了个坑,将那竹筒掩埋,李大眼睛兀自念叨不休,只道冤有头债有主,毁他房子的是白大疤拉,要报仇可别寻差了主。

安葬了那画像,士兵们在山中寻了几圈,失散的弟兄们重新会合,原来十八个人,现在剩下九个,有半数不知去向,这其中就有白大疤拉。

先锋队的任务不只是探路,他们要按照设定路线,在限期内赶往各地主城,请当地官府配合新军,筹措好出兵的军粮,并派本地军接应,这样大部队赶到后能快速带上粮饷赶赴下一地,以便快速抵达前线,一般先锋队行进的时间要比大部队提前三天左右,他们带有上级下发的文书以及行军令,这两样东西都在白大疤拉身上带着,现在白长官下落不明,没有文书令牌,这几个人即便出了山林进了城,也无法调派当地官府,他们现在成了无名部队,不知该往何处去,当务之急是先下山去,再另做打算。

说来也怪,那棺阵被毁后,李大眼睛的罗盘针便好用了,很快便找到了下山的路,众人心情稍有好转,李大眼睛也精神了起来,这才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彭老弟,你说这棺材里为什么没有死人?倒是藏着一条大蟒,会不会是死尸被那大蟒给吞进肚子里了?”

彭震道:“就怕不是长虫吃了人,是人变成了长虫。”

李大眼睛道:“你可别吓唬我,人怎么会变成长虫,这根本是违背自然法则吗。”

彭震道:“当年女娲娘娘下凡不就是幻化为蛇的嘛。”

“这,这,这是神话故事吧。”

“哈哈哈……”彭震笑道:“我瞎说的,吓唬你的。”

李大眼睛长出一口气,道:“我胆子小,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

此时天已发白,晨露打在树木上被初生的太阳光照耀着,生机盎然。

九个人在林中行了几个时辰,直到午后总算是走出了丛林,瞧见大山下不远有一个村落,几家烟囱泛着炊烟,他们携带的干粮丢尽了,此刻见到炊烟,感觉空气中透着米饭的香味,个个都打起来精神。

这个村庄不太大,有二三十户人家,因为坐落大山脚下,便叫靠山屯,一打听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百十里路程,士兵们又累又饿,哪还能再走百里,想着在这屯里讨些吃食,在休整一番。

那年代,但凡老百姓见了当兵的无不惧怕,但这个靠山屯里的人却好像并不怕这伙外人,村上的里长是个精瘦的老头,叼着大烟斗,自说姓孙,他亲切将这些人请进了屯子里。

“咱这地方穷乡僻壤,多少年不来个生人,今这一下来了两伙,可算能热闹一会了。”

“两伙?”彭震以为是先锋队的同伴,连忙问道:“您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来,也是当兵的吗?”

老里长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是游走的唱戏班子,昨晚上已经被白老员外请到了庄上,老员外今个过六十大寿,说要请全村的人听戏呢,您几位算是来巧了。”

“这白老员外倒是阔气,他是个老财主吧?”李大眼睛以前住在乡里,对一些地主老财深恶痛绝,这种人一面压榨着穷人的钱,一面又用穷人的钱收买穷人,这种人千刀万剐不足为惜。

老里长似乎也对老财主这个称呼不太中意,解释道:“老员外名叫白行伍,他可是个大善人啊,早年间中过举,在安徽那边做过县老爷,后来辞了官,变卖了家产,迁到咱们这边是想图个清净,平时对村民们也多有接济,在村里人缘是极好的。”

李大眼睛听说白老员外在安徽当过差,心下亲近了几分,道:“这老员外还与我是同乡,我参军三年多没回老家了,想不到今天在这偏僻山村还能遇到个老乡。”

老里长道:“老员外极为好客,我看您几位赶路疲惫,正可以到白家大院休整一番,正好今个上午陈二家的大力打了头野猪,等会儿要再白家大院烤熟了吃,听说员外家的厨师厨艺很不错,几位军爷有口福了。”

“野猪?”李大眼睛感叹道:“林中有一猪二熊三老虎之说,这野猪可不好对付,那个叫大力的本事可是不小。”

老里长轻轻一笑,彭震心细,感觉他那笑声中透着些许的不屑,他便问道:“老里长莫非也进山打过猎?”

老里长道:“年轻时常年住在山中,狼虫虎豹时常遇到,现在老了,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几位跟我走吧。”

一行人跟着老里长到了白家大院,这座大院其实是在靠山屯外两三里外的一处高坡上,北面紧靠着高山,三面是青砖高墙,大门向南开,院内有正房三间及东西两排厢房,其内炊烟滚滚,人声鼎沸。

白老员外家自有家丁使唤七八人,恰逢今天又是白行伍七十大寿,又请了戏班助兴,此时村里的人几乎全聚集于此,他们有的张罗宴席,有的在搭建戏台,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老里长刚引着彭震等人进了大院,便被一个中年男子给叫走了,那人叫他为六叔,原来这老里长姓孙,在家行六,村里的老人都叫他老孙头,晚辈们称他六叔。

这中年男子是白行伍的儿子,叫白文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老孙头介绍他与众人,显得格外腼腆,只是点头微笑,没在多言。

白老院外把老孙头叫去正房说是有事商量,老孙头示意彭震等人不必拘谨,便随白文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