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访

清晨,顶着黑眼圈的雯靖,一路打着哈欠,被人带到了姐姐跟前。不等姐姐说话,就抢先开口。

“姐,我们赶紧离开吧,这倒霉地方闹鬼!”

“哦,又有人在你耳边说话了?”

“那倒没有!不过,昨晚午夜时分,有女人唱歌。”

说完,雯靖捏着嗓子模仿起来。还别说,当真是一副好嗓子,若有若无的泣诉声开始在大厅中回荡,就连他这个模仿者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不要说那些乍闻此音的旁人。惊悚中,竟被他翻来覆去哼唱了数遍。只是,与他这个哼唱的小小少年不同,许多人听出了别的意味,有无助、有彷徨,还有寂寞。

雯华擦擦眼角,心中有些可惜。旅途劳顿又被忽然走失的弟弟吓了一跳,身心实在过于困乏,所以昨夜睡得太沉,竟然没能听见。于是她由衷说道:“唱得真好,抽时间教教姐姐。”

雯靖眨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胸口有些堵得上。发火吧,姐姐说的却是好话,夸自己唱得好听来着;不发火吧,这话题都岔到哪了?

雯华没给他反应时间,自顾自的吩咐着:“收拾一下,随我去拜访区秀。”

“拜访她?干嘛”

“感谢她救了你。”

“昨天不是感谢完了吗,你连手弩都被人敲诈去了。”

“呵呵,算不得敲诈,毕竟是你追着打死了人家的鸟儿。那么有灵性的鸟儿,可不多见。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当时有些事情不好当面理清,但回来后听你详细说了经过,性质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若没那只鸟,我也不会跑出去。”

雯华暗暗腹诽,若没我煽风点火,你恐怕就把鸟的事情给忘了,但漏底的话不能说。

“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问题是你在林中察觉到了危险,然后跑回去求助,对吧?对方呢,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情,非常慷慨的提供了帮助,将你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

事情到了这里,就已经变得很简单了。因为你向别人请求帮助,别人回应了你的请求,所以我们必须表示感谢。

否则,会有人说我们忘恩负义。”

“他们敢?”

“就算不敢说,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雯华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别废话了,收拾一下,跟我走。”

出了府邸,已经收拾好心情的雯靖,开口解释:“其实你不说,我也会找时间感谢人家的。”

“哦”

“只是刚刚被你气到了,明明在说闹鬼的事,你干嘛要岔开?”

“哦。”

“姐,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你知道么?若不是你说鸟屎的事,我根本不会跑出去找那只鸟的麻烦。”

“哦,这可不像你。”

“真的。我当时在想,这么些年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我?”

“哦,害你什么了?”

“你知道么?家里那些被弹弓打坏的东西,大多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你看啊,家中又不会关着我,我若想玩,到外面好了,干嘛要在家里搞破坏?又不像你,没有机会到外面疯跑。”

“呃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在码头时,那人就藏在船上。当时,你也在船上的,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我身边么?还真没有。不过另外两艘船就不好说了。”

姐弟俩一路闲话,在仆从的指引下于城中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古宅前。只见这座古宅大门破旧,墙头长草,有古树如盖将枝桠探出庭院。墙内有鸟儿轻鸣,有虫儿歌唱,有猫儿喵喵,有狗子隔门吠吠,唯独不闻人声

“姐”雯靖疑惑的看了过来,“这有些”

“闹中取静,主人好雅兴。”

雯华赶忙提高声音打断了弟弟,毕竟是登门拜访,若是被莽撞的弟弟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场面就难看了。

砰砰砰,汪汪汪汪

随着敲门声响起,院内的吠声变得激烈。不久,一只鸟儿落在门檐上。开始,姐弟俩仅是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又是一眼,这一眼就再也拔不出来了。直到大门被缓缓拉开,发出生涩的吱扭声,姐弟俩才神色复杂的收回目光。

打开门的区秀,得知姐弟俩人的来意,不情不愿的将人让入进来。因为不情不愿,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经不起琢磨:“家中许久不曾有人上门,如何待客都有些忘记了。”

雯华倒是能够听出好赖,但是雯靖就比较迟顿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问号,早已经忍耐不住:“我怎么觉得,这只鸟和赤羽长得一模一样?”

可惜,区秀根本没有接话:“你们不必过来,谢礼昨天就已经收下,我很满意。”

稍稍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也很忙。”

这句倒不是托辞,区秀真的很忙,因为正在为进山做准备。昨天,仔细询问过雯靖,又找到了那段倒伏的树枝,便明白了城中的孩子们为何老实了许多,不再往城外跑。恐怕,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其他人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不会相信,也就不会有深入调查。

“那怎么行,我们可不会忘恩负义。”雯靖倒是记得姐姐的话,“忙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雯靖挺起胸脯,努力表现出财大气粗的样子,“我们家,可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看到没,码头上的那三只大船就是我家的。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

这番表现让区秀露出了笑意,让雯华羞红了脸庞。只是雯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胸脯挺得高高的,等待区秀提出要求。

于是区秀满足了他的愿望,“跟我回树林再问一遍路,行吗?”

说着将一截树枝抛了过去,雯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然后一哆嗦,好似那截树枝烫手似的,掉到了地上。

雯华也跟着调笑了一句,“你还真相信他那些话?”

只是笑着、笑着,神情忽然复杂起来。是啊,那只鸟,它们可真像,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一身罕见的殷红羽毛,那颜色好似即将凝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