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钦吞了吞口水，犹豫着说：“当时……我父皇有意传位于我，给我设立了许多的考验，将我身边的人都……”

他说到这里偷偷瞄一眼宁潇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而宁潇然看着眼前的小土堆，神情落寞。

最终，百里子钦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那也是墓吗？”宁潇然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

百里子钦抬眼看过去，看到另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土堆，他后悔了，后悔带宁潇然过来。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对现在的宁潇然解释这些事情。

因为那是宁夏橙的墓……

宁夏橙死掉的那晚走在眼前浮现，宁潇然当时惨败的面色，濒死的状态，都在撕扯着百里子钦的心。

要怎么去讲述曾经的事呢？

又要怎么平静地接受呢？

“我……”百里子钦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内心的痛一点都不比宁潇然的少。

他们一路走来，每个人都在失去。

或许失忆是一种恩赐。

宁潇然见百里子钦如此为难的模样，忍着心痛轻声问：“这人我也认识对不对？这其中的故事，很曲折是吗？”

躲避着目光的百里子钦只能缓缓点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宁潇然看过百里子钦许许多多的表情，却从未看过这一种深深自责，手足无措的模样。

曾经的那些事情，也在折磨着他对不对？

宁潇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记忆的他忍耐着此刻的心痛和莫名的泪水，他牵起百里子钦的手说：“走吧，天亮还要上朝。”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牵着手走着，在月光下安静地走着。

宁潇然越是这样，百里子钦的内心就越是愧疚，尤其是回想起当年把匕首刺穿他的心脏时的场景，更是心痛到难以抑制。

甚至冲动地想，索性告诉他好了，通通告诉他好了！

可是他知道了之后，不就又要接受一遍那些痛苦吗？

不就又要经历一次失去的感觉吗？

这太残忍了……

走着走着，宁潇然突然看着前方说：“过去的记忆很痛苦对吧，你独自守着那些记忆也很痛苦对吧？”

一句话仿佛一根针，刺进了百里子钦的心脏，刺得他痛到流血，刺得他无法呼吸。

百里子钦愣住了，他看着宁潇然的背影停下了脚步，他在心疼宁潇然会被过去的记忆伤害的时候，宁潇然也在心疼他守着过去的记忆痛苦。

“我知道的。”宁潇然也停下来，背对着百里子钦继续说，“你们都不想让我恢复记忆，老葛，沐霞，风宜安，还有你。说明曾经的记忆格外痛苦，更加痛苦的，就是同样有那些记忆的你。”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百里子钦，红着眼睛微笑说：“百里子钦，或许曾经你有无意伤害过我的地方，我知道那些事情也在折磨着你。我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我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我也不希望你再为过去的事情痛苦。从今天开始，我不找记忆了，我们一起创造新的记忆，好不好？”

“宁潇然……”百里子钦垂着头泣不成声，他内心痛苦了五年的事情此刻被宁潇然给打破了。

不愧是宁潇然，不愧是百里子钦爱了这么多年的宁潇然，总能轻易地俘获百里子钦的心，击穿他所有的坚强和伪装。

百里子钦一把抱住宁潇然，放声哭泣着，像一个压抑了许久的孩子。

宁潇然同样抱着百里子钦默默流泪，他做这个决定不容易，意味着人生要完全从头开始，舍弃过去的所有，爱恨情仇都不去计较了。

就爱着怀里的人，一切重新开始。

听着百里子钦的哭声，宁潇然忍不住笑出来：“堂堂皇上居然哭得如此不顾脸面，叫人笑话。”

百里子钦听不进去，只抱着宁潇然哭，似要把这么多年的痛苦一股脑地全部哭出来。

也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就只有在宁潇然的怀里，百里子钦才敢这样放肆，这样无所顾忌地释放最真实的情绪。

“好了好了。”宁潇然拍着百里子钦的背，安慰说，“再哭下去，上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可要议论纷纷了，今日皇上居然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上朝。”

哭得累了，百里子钦长长深呼吸，松开宁潇然，低头擦泪，抬眼就看到宁潇然在月光下的笑。

没由来的脸红，百里子钦偏过目光说：“还不是都怪你。”

“怪我？”宁潇然故意把脸凑过去，凑到百里子钦的脸前，逗他，“是谁哭得这么惨？是我吗？是谁抱着我不撒手？是我吗？”

他话音刚落，百里子钦就又一把将人给抱住了，紧紧搂在怀里，低声说：“宁潇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宁潇然面带笑意，就这么任由百里子钦抱着自己。

“好不好？”百里子钦追问。

宁潇然故意逗他一样不说话，感觉此刻百里子钦像在撒娇一样。

堂堂皇上居然撒娇？

想想就好笑。

“你说话呀！”百里子钦收紧了手臂，有种宁潇然不回答就要把他按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

偏偏宁潇然就是故意不说话。

百里子钦急了，只好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刚开口还没说一个字，就被宁潇然的吻给堵上了嘴。

由浅入深的吻，胜过一切言语承诺。

反应过来的百里子钦一手拦着宁潇然的腰，加深力道占据了上风。

直到喘不上气，宁潇然捶打着百里子钦的胸膛后退，稍稍得些空隙呼吸，刚要说话却又被追上来的百里子钦给堵住。

他只能推着百里子钦的脸，偏开头喘着粗气说：“时辰不早了，真的该回去了！”

百里子钦把头埋在宁潇然的脖颈间，点头低声说：“好，该回去了……”

身体某处涨到发痛。

两个人快速回到梨落堂，天已经要亮了。

宁潇然手脚慌乱地推着百里子钦说：“要上朝了！”

“很快……”

“你快不快我还不知道吗？”

“别挣扎了。”

“你别！我……啊……百里子钦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