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这一日,菩提祖师与众弟子在三星洞前观赏晚景,祖师突然问道“悟空,你本领学的怎么样了?”悟空忙答道“多谢师父恩惠,弟子这些年勤修功课,如今已经可以腾云驾雾,飞往仙界了!”祖师笑着说道“那你且飞一个,我来看看!”悟空闻言,有意卖弄其本事,便将身一耸,打了个连趾跟头,其身跳离地有五六丈,随即踏着云霞而去,约过了一顿饭时间,方才在祖师前方落下。落下之后,悟空叉手笑嘻嘻的说道“师父,您看我这腾云之术,如何?”祖师大笑道:“你这哪里能算得的上是腾云,最多也只能叫做爬云而已。”悟空闻言又疑惑的问道“那,那怎么才算是腾云呢?”祖师答道“凡能腾云之辈,早晨从北海出发,经过东海、西海、南海,最后到达苍梧之地,一天之内将四海之外都游遍了,方可叫做腾云之术。”悟空闻言惊讶道“师父,这也太难了吧。”

祖师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悟空闻言立刻醒悟过来,于是,他跪地拜道“师父,好人做到底,您就大发慈悲,将腾云之法一并传于弟子,弟子此生绝不敢忘恩!”祖师有心提携于他,便说道“那些仙人腾云,皆是跌足而起,你却不是这般。为师刚才见你爬云,是连扯跟头方才飞上,你既然习惯了这种姿势,那为师今日便就按你这个姿势,传你个筋斗云吧。”悟空闻言忙礼拜恳求,祖师让悟空过来,随即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众弟子听了,都一个个笑道“悟空好造化,如今学了这门法术,以后送文书,递报单,不管到哪里都有饭吃了。”悟空得了法术也是大喜,不过师父就在跟前,他也不敢现场卖弄,只等回去后好好研习,此时,刘叔又出言问道“祖师,我刚才摸了那筋斗云,那云乃是由气和水晶组合而成,摸去手中,竟十分的沉重,那为何云这么重可以飘于空中,十万八千里,而人却不可?”祖师闻言点点头,解道“这便要说到对气的理解和运用了……”之后,众师徒们在洞前嬉戏到天色渐暗,方才各回洞府休息。

转眼间,夏日突至,众弟子们都在松树下会讲多时,众弟子都夸悟空道“你是哪世修来的福分,前日祖师附耳低语,传与你的躲三灾之法可都会了么?”悟空答道“不瞒众师兄弟,师父传授的法术,我昼夜勤练,如今那些法术,我基本都会了。”众弟子闻言又道“既如此,趁此良时,不如你试演试演给我们看看。”那悟空闻说众弟子之言,便抖擞精神,卖弄起自己的手段来,只见他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颗松树。大伙见了纷纷鼓掌,大叫道“好猴儿,好猴儿,再给我们变一个。”众人高声大叫,没想到这叫声倒惊动了祖师,祖师出门喝道“谁人喧哗?”大众闻言,慌忙检束,整衣向前。

悟空也现了本相,垂手向前行礼道“启禀祖师,我等在此会讲,并无什么人喧哗。”祖师怒道“你等大呼小叫,哪里像个修行的人?修行之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你等为何刚才在此大声嬉笑?”有弟子忙道“不敢瞒师父,刚才孙悟空夸说他法术已成,我等便教他变个松树,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果然变出个松树,弟子们高声喝彩,所以惊动了师父。”祖师闻言说道“你等且退去。”随即,又怒喝道“悟空,你过来,我问你,你抖的什么精神,变什么松树!你这法术怎么能人前卖弄?假如众弟子见你如此,必要求你教他,你若碍不过情面,必然得教他,你若不教,别人必然恨你,甚至向办法害你,那你的性命还有吗?”

悟空闻言忙跪倒磕头道“望祖师恕罪!”祖师道“我也不怪罪你,但只是你去罢。”孙悟空闻言,满脸落泪道“师父,教我往哪里去?”祖师道“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悟空说道“我是从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祖师又道“那你便回花果山去吧,这里容不下你。”孙悟空又道“弟子离家求道也有二十多年了,虽是想念旧日的伙伴,但师父厚恩未报,弟子不敢回去。”祖师说道“哪有什么恩义,他日,你若闯祸只要不牵连我,那就行了。”悟空见祖师态度坚决,便只能与众人一一拜别,悟空三步一回头,又与众人约定,以后一定要去它花果山做客。临行前,祖师又嘱咐道“你这一去,必生祸端,凭你日后怎么行凶惹祸,只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若说出半个字来,给我知道了,便把你这猢狲剝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忙道“弟子绝不敢泄露师门半字,只说自己的本领乃是机缘学会的。”说完,孙悟空拜谢祖师,捻者诀,纵上筋斗云往东胜神州而去。

悟空走后,祖师便叹道“自在猢狲终下山,他日佛缘自西来,如今送走了他,为师也要准备准备了。”刘叔忙说道“祖师,今日之事本不怪悟空。”原来,祖师门下有三四十位弟子,除了大师兄入门最早,脱凡于众弟子,余下的几位师兄皆形成了各自的圈子,刘叔还好,其身份只是一个小道童,为人又机灵会道,跟众弟子皆算友好,自他上山以后,杂事皆归其处理,也算有功无过,加上刘叔又是祖师亲自带入山门,自然惹人喜爱,可是那猢狲天生有股傲气,自他上山以来,不是耍些小聪明,就是卖弄其本领,或是夸夸其谈他的洞府和经历,所以众弟子皆不喜其作为,只有刘叔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加上二人入门前后不过十年,其住所又靠在一处,所以,孙悟空与刘叔最好,刘叔知其乃天地生养,虽在人间行走多年,却总归没有学过什么礼仪、道理,刘叔知其来历,对那猢狲的耍性倒也不恼,想其年岁若是按人类来算,怕也只是个小童。

其实今日之事,也是众师兄有意想让孙悟空难堪,悟空自来山门后不过十几年,便从祖师这学到了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众弟子跟了祖师多年,虽然也习得不少法术,但是和地煞七十二变相比,就要差上一截了,因为这地煞功可破三灾之劫,祖师的众批弟子中,也只有寥寥数人习得此法,而悟空才来十多年便得了机缘,如何让他人不恼?所以众人约定今日要让悟空闹个难堪,只是没想到祖师会发如此大火,祖师听了刘叔之言,倒不恼火,只是伸了伸懒腰说道“童儿,你看就我这小小的三星斜月洞,不过三四十位弟子便分为各个圈子,你有没有想过,那人间上千万人以及漫天的神佛又会分成多少的圈子呢?”刘叔一愣,他也没想到祖师会说如此之言,他摇摇头说“祖师说的对。”菩提祖师又道“那你知道如何才能在这些圈子中游刃有余吗?”

刘叔答道“弟子不知。”祖师说道“低调修行,高调做事。劲量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底牌,还有远离是非之地,不能说打的过就去打,你打赢了,别人的长辈找来了如何?这世上的修行之人哪一个没有些背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将事给做绝了,若是打不过那就加入,即使哪一天,你的实力已经是天下无敌,也不要太过招摇,要知道,阴谋诡计往往会更加可怕,今日的孙悟空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刘叔闻言,方知今日之事,祖师早就看的明明白白,祖师又道“终究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神通再大也敌不过业力。”刘叔喃喃自语道“业力如此霸道?”祖师又道“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

自悟空走后,刘叔又回到了那个,啥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的时代了,如此一来,刘叔的修炼速度也便慢了下来,等到梅香飘来之际,祖师又将刘叔叫来,并问道“刘叔,你近来功课做得如何?”刘叔答道“弟子每日勤加苦练,不敢懈怠一分。如今弟子修为已有小成,想离筑基也不过一步之遥。”师祖点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修行,修行,既要修又要行,悟空走后,山门的杂事又多交给了你,如此自然不易突破。而你这一步之遥,肯定是需要你自己出世寻找机缘的,再说你从小便被为师带入山门,想来也该是时候回家去看一看了。”刘叔闻言,泪流满面的跪下拜道“弟子三岁便被祖师带入山门,对于家人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再说师父厚恩未报,弟子怎敢离去。”

菩提老祖笑道“你若不出山,我西方教又如何崛起?好了,别哭了,雏鸟大了终要离巢,再说你的父母兄弟还在等你团聚。他日有缘,我想我师徒二人定能再见。”出了邪月三星洞,走下灵台方寸山,刘叔带着自己之前在山门炼制的丹药,一些自己刻画的保佑平安的灵符,还有大师兄赠与的一些金银,随即,慢慢下了山坡,最后,刘叔回头望向崖头的石碑,又道一声“再见。”便走入山下的深林,走着走着,刘叔远远看见有一樵夫在那一边喝酒,一边讲着黄庭,刘叔上前去,向樵夫拱了拱手,樵夫却似未见刘叔一般,依然口中念着黄庭坚。几日后,刘叔终于到了海边,由于正值寒冬,此时的海边空空荡荡,连一艘渔船都没有,刘叔将随身物品系于身上,随即捻着诀,口念七十二地煞变化法,天地间的灵气在刘叔念法之间,便聚在刘叔身上,不一时刘叔变做一只灰鹤,顺着家乡的方向,展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