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雨后的阳光

青莲被小九送到后院的时候,已经只有一口气了,后院除了张妈妈,其余的人都在厨房里面忙着自己的事情,仿佛青莲与她们毫不相关。

张妈妈面无表情的对小九说:“谢谢你送她回来,我们会尽力照顾的。”小九看了看张妈妈,叹了一口气,好像没有人关心青莲的伤情,她也太可怜了吧。

小九从腰间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张妈妈:“我只有这么多,您请个郎中给她看看吧。”张妈妈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大太太身边还有这么好心的姑娘。张妈妈没有推辞,接过银子,温和的说:“谢谢姑娘。”小九看了看青莲,摇摇头走了。

小九一走,厨房里的人全部都出来了,一个个抹着泪,叹道:“这孩子还能活过来吗,太狠毒了,打成这样。”小虎眼泪一擦,冲出门请郎中去了。

张妈妈把青莲放在床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大太太的丫鬟面前,张妈妈不敢表现出一点点心疼,如果大太太知道了,会更加严厉的惩罚青莲,可私底下,青莲就如她女儿一般,看她遍体鳞伤,心都要疼死了。

厨房里的刘大婶,慌忙端来汤药,对张妈妈说:“这是我早上熬的草药,先让二小姐喝几口。”唉,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孩子,今天就奄奄一息了。

张妈妈一勺一勺的喂着青莲,那苦苦的药味,让迷糊不清的青莲,想起了昨晚的水,这是救命的水,要多喝。青莲贪婪的喝着,可是怎么没有力气咽下去,好累啊,好想睡觉。

美美的睡了一觉,青莲终于醒来了,太舒服了,身上也不疼了,好像也有力气了。青莲努力睁开眼睛,今天还要去采茶呢,可是,床边围满了人,他们怎么了?

张妈妈泪流满面的拉着青莲的手:“青莲,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哽咽得说不出另外一句话。青莲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脑海里浮现了祠堂的情景,大太太打了她,她被送回后院,后来自己就睡着了。怎么一醒来,自己身上不疼了?

小虎憨憨的笑着:“张妈,二小姐都醒了,你还哭什么啊。”张妈妈擦干眼泪,看着青莲:“醒了就好,你睡了七天七夜,吓死我们了。”

青莲抱着张妈妈,轻声说:“对不起,你们花了不少钱吧。”张妈妈拍拍青莲,像一个母亲一样的安慰着:“你这孩子,怎么只想着钱,只要你没事就好。”青莲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在李府,能给她温暖的人,也许就是后院的这个大家庭吧。

等大家都去忙了,小虎才吞吞吐吐的说:“二小姐,陈家大公子,听说你被打了,也来看过你,还给了我不少银子请郎中,要不要给他带个信,免得他担心。”

青莲摇摇头,淡淡的说:“不用,以后他再来后院,你也不要来告诉我。这些公子哥们的理想爱情,只会害死我。”小虎抬头看看青莲,欲言又止,青莲笑笑:“你还有什么话?直说啊。”

小虎突然跪在地上,难过的说:“对不起,二小姐,太太惩罚你的那天晚上,张妈妈让我去找老爷救你,我没有找到老爷。”

青莲想起身扶小虎,无奈力气不够,佯装生气的说:“你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也不是什么二小姐,小虎,就算你见到了也没用,自从我娘发生那事以后,他厌恶我至极,母亲走了以后,张妈妈就是我母亲,你就是我亲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小虎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二小姐,不怕,我们后院的人,都喜欢你。”

青莲甜甜一笑:“小虎起来,经过此事以后,我会更坚强的,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呢?”小虎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要是大太太不再找青莲麻烦,他们后院,也是很幸福快乐的。

经过祠堂的事件以后,李家好像把青莲忘记了,没人来给青莲派活,也没有人来打听青莲是否还活着,甚至那名义上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青莲很喜欢这种忘记,她可以在厨房帮张妈妈烧火,还可以跟着刘大婶做各种菜肴,虽然每次只能偷吃一点点,依然心满意足。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冬天,张妈妈夏天在山上捡了不少野棉花,晒干以后,给青莲做了一件厚厚的新棉袄,那碎花的面料,猛地一看,青莲跟一个乡下丫头无疑。

张妈妈看着可爱的青莲,笑得弯了腰:“青莲,张妈妈只会做这么土气的衣服,真是委屈你了。”青莲一点也不嫌弃,虽然她也能看见哥哥姐姐穿的是绫罗绸缎,可是她不羡慕,她只喜欢张妈妈做的棉袄,穿着踏实温暖。冬天后院的事情也少,小虎也不用上山去采茶了,便也跟着青莲认一些字。

母亲留给青莲的东西,就是这些书了吧,三岁开始,青莲就认识很多字了,后来母亲出事,大太太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留下来的,只有母亲曾经读过的书和一把母亲用过的木梳子。

被大太太丢到后院的青莲,每每想起母亲,她就会看书,这些书里面,有母亲的味道。

小虎拿着一本册子问:“二小姐,这范仲淹写岳阳楼,为何要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跟岳阳楼有什么关系?”

青莲笑着回答:“听说范先生根本就没有见过岳阳楼,只是看了他朋友的一幅画,就作下了这岳阳楼记,范先生是借用岳阳楼来抒发自己的抱负。”

小虎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都是人,为何他能这么伟大,而我,只想有饱饭吃。”青莲被小虎逗笑了:“小虎,我也一样,只想有红烧肉吃,哈哈哈哈。。。”

张妈妈一边缝制着衣服,一边听他们笑闹,看到两个小馋鬼只想吃肉,笑着说:“马上就是冬至了,府里的老妈子,都可以分到一斤肉,到时候我做给你们两个馋鬼吃。”

青莲依偎在张妈妈怀里,撒娇的说:“只有张妈妈最疼我了。”张妈妈爱怜的看着青莲,她已经完全把青莲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房门被推开,刘大婶冷飕飕的进来了,她递给青莲一封信:“陈家公子在后院徘徊了很久,不敢进来,让我把这封信带给你。”原本很快乐的青莲,突然收住了笑容,她多想忘记李家的任何一个人,可是现实却又偏偏要让她记起。

小虎看青莲变了脸色,劝道:“那陈公子倒也不是坏人,只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内宅的险恶,二小姐,以后不见他就是了,信还是看看吧。”

张妈妈没有说话,偷瞄着青莲,这孩子,外面看着开朗,内心却是满目疮痍,那些悲惨的经历,只怕是她一辈子的伤,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