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墨家巨子
太史阁属于大秦帝朝公署,玄黑底色,气势恢宏,上下三层,一二层为官吏属地,第三层为太史令阁主修行居住会客所在。
无心三人缓步走进第三层阁楼内,墨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三人联袂而至,起身向无心祖父行礼。
老阁主陈希闻看着眼前,曾经的墨家巨子墨白,眼中难掩讶色。
在人间域,诸子百家弟子遍布人族四方,多为世俗门派所在,修真修武等均有,多数为一二层修士。
其中三教弟子、十二大家弟子,可以在世俗修行至第八境后,回归宗门小天地或者界域之内修行,避免俗世红尘侵袭。
儒道法墨兵、阴阳家、医家等修行道法齐全,他们的弟子可以跻身第二层次第八境。其余纵横家、农家、杂家、小说家、名家等,依附皇朝或者在问心书院修行,修行不易,很难到达第八境。
前任墨家巨子墨白早已消失多年,传闻在墨家的小天地内修行。不料却出现在此地,看粗布黑衣的打扮,显然是化身做了丞相府无心的随侍马夫。
墨家若是知道了,无心和墨白都要上诸子百家的绝杀令榜,毕竟墨家是一门显学门派。
吕氏再厉害,人间江湖上,只是大秦帝朝丞相府,何况现在传言丞相之位不保,怎么敢让前任墨家巨子,为一个毫无修为的孩子驾车护卫。
墨家绝杀,墨家墨者,不死不休。
一身黑衣短衫打扮的墨白,身为曾经的墨家巨子,年轻时,与人间域五院的人间行走虽不相熟,也是有几面之缘。
但终究是山上人和山下人,个人际遇不同,而今墨白与陈希闻再见,分外唏嘘。
看着眼前的天机山无为道院的掌律、太史令阁主陈希闻,之前就听吕家老爷子说过,陈希闻已经开始渡劫,渡第九境渡劫境的第一劫红尘劫。如今看来,陈希闻在大秦朝堂混迹百年后,现在应该很快就可以渡劫成功。
墨白反观自己,修为却是不断消散,马上就要跌出第七境了,脏腑内五气也即将消散殆尽。
无心从未听过墨老说起生平往事,也不知道他知交何人,难得碰见墨老认识的人,也该多了解一下墨老来历,之前只知道墨白是被祖父安排来保护自己,陪伴自己读书的。
这么多年来,墨老陪伴无心长大,是长辈,是读书先生。
无心所练习的江湖马步桩,也是墨老教的,无心读书启蒙,也是墨老一字一字教的。
无心知道墨老手中还有一股隐秘势力,寻常江湖消息和百家异动,墨老总会为自己讲述一番,甚至一些神物灵药之类的修炼之物,也会为自己拿来。
无心知道前世诸子百家墨家,心中早有一些猜测。
要是墨老和这位掌律有宿怨,那就得再央求祖父出手了。至少得揍这位掌律一顿,虽然他刚才帮忙颇多,但是人与人,总有亲疏远近。
要是陈希闻知道身边少年的想法,恐怕是会后悔那句“良才美玉”的夸赞。
看着眼神交际的二人,吕家老爷子自行落座,自方寸灵物中,拿出珍藏百年的南烛酒分给二人。
看着眼前的美酒,嗅了嗅酒香,已经白发苍苍的无为道院掌律无比怀念自己师傅。
听师兄说,无为道院前任掌教时微真人,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很是喜欢这种南烛酒。不过师父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喝酒,一般都是偷偷喝酒。
很久很久之前,天机山后山,秋季野潭中的黄鱼,过油一炸,香气四溢,是自己和师兄李希聿幼时最喜欢的味道。再偷偷抿几口师兄偷来师父的南烛酒,鱼香混着酒香,分外美味。
为此自己没少怂恿师兄偷师傅的酒。
自家道院之内,规矩很多,两人也没少被前任掌律,罚去抄录那五千字的道家经文。
陈事如酒,更醉人。
墨白勉强带着笑容,轻轻点头示意,并无未多说什么,接过南烛酒后,自顾自落座。
陈希闻心中唏嘘不已,在墨白相邻座位落座后,转身轻声询问一直沉默的前任墨家巨子墨白:
“你这修为境界,快要跌出第七境朝元境了,五脏五气消散的很快。要是再跌境到第六境聚顶境,三魂受损,怕是……”
“死不了!”
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声音如同静止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墨白丝毫不在意自己修为跌境,只是手中偌大的酒坛子,酒水很快就见底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吕家老爷子接着说道,随手又丢给墨白一坛酒,阁楼内的酒气又浓郁了几分。
无心竖起耳朵听着,除了祖父和父母,墨白墨老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四年前,祖父将叫墨白的中年人带到无心面前,让无心喊一声墨老,说这是你的教书先生。接着便递给了无心一本墨香味极浓郁的新书,让黑衣中年汉子教无心读书识字。此后四年,两人朝夕相处。
无心紧紧盯着不断灌酒的中年汉子,黑衣映衬黑白相间的头发格外刺眼。就是这样宽硕的身躯,为自己遮挡了四年的风雨。
自无心出生起,无数次暗中刺杀,无数次血腥,身体孱弱,并无无力的自己,就在墨老的守护下长大。
无心早慧,心志苍老,随着岁数增长,接触周围越多,慢慢能感受到,沉默寡言的墨老心中藏着伤心事,只是墨老始终不曾提起。
只有曾经那本新书的墨香,在四年的时光中,逐渐被中年汉子身上的酒气冲散了,新书变成了旧书,还带着酒味。
那本书中道理,墨白一字一句教给了无心。
虽然墨白讲的道理,时常与自己记忆中的道理稍有不同,但对无心来说,更加通俗易懂,那些道理听着,让无心极为顺心。
无心始终记得墨白讲给自己的道理:
天下皆黑,唯我独白,天下的黑与白没有区别,只有心中善恶才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读书不要把书读迂腐了,自己心中畅快才是真的,修炼不要把功法看得太重,自己觉得合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