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日的鸟
醉卧云巅。
即墨镇上最好的酒楼。
崂山脚下方圆五十里内,数得上的有排场的馆子。
此时日薄西山,天色将晚,二楼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已经被笼上一层暗影。
暗影中正有一对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对面一个雅间。
雅间内。
一张精工细刻的雕花圆桌,围坐着七八个人,体态各异,不过看装扮都是江湖人,身上都佩着兵器。
往桌上看,满桌的山珍海味原封未动。
靠墙的主座位还空着。
咚咚咚咚,楼梯上有脚步声响起。
“来了!”
雅间内一个环眼龅牙男,放下才喝了一口的酒碗,拖着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
此时还在伏天里,天气闷热,雅间的门大开着。
剩下人透过门口循声望去,从楼梯口转出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
男子二十来岁,中等偏上的身材,眼睛不大,白白净净也还算精神,神色中还自带两分桀骜、三分颓废。
那桌江湖人见男子到了,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男子见了大笑:“各位恕罪,我来晚了。”
他口中说着恕罪,脚下仍是慢悠悠的才到了主座上。
男子随手抄起一个酒坛,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今天是给我们践行,我却晚了,来,我自罚三碗。”
龅牙男笑道:“明天就要出发了,雷子兄你刚才肯定是被哪个相好的缠着不放你走,耽误在温柔乡里了。”
“哈哈哈,莫要取笑兄弟啦.....”
雷子干了那碗酒,又看看龅牙男:“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被耽搁了,却不是被我那些相好耽搁的,而是因为我路上碰上了一桩奇事。”
“哦,什么奇事?”
众人都好奇道。
“我今天一早本来是去了黑松岭,跟几个哥们儿告别吃了顿酒,我心里惦记着晚上还有咱们兄弟这一场,便早早出来往回赶路。谁知不小心走岔了路,经过了一片坟地,你们猜怎么着?”
“不是碰上鬼了吧?”
“估计是个女鬼。”
“雷子兄你可让那女鬼尝了你的手段?哇哈哈哈.....”
雷子一笑:“我还真碰上一女子,却不是女鬼。”
“哦?”
“而且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哈哈哈,雷子,你怎么总有艳遇?逛个坟地也能碰上个绝色女子。”
“骗你我出门被人砍死,当时那女子穿了一身素衣,她见了我一抬眼,我的个乖乖,我立时惊为天人。”
“要想俏一身孝嘛!”
“雷子兄也是阅妞无数的,他要说惊为天人,啧啧.....”
雷子得意的又喝了一碗酒。
“那然后呢?那女子就一个人吗?”
“她是在上坟吗?如今也不是清明啊。”
雷子摇了摇头,“她就一个人,却不是在上坟。”
“哦,那是在做什么?”
“我知道啦!那女子定是专门在坟地等雷子的,看来早就仰慕雷子的手段了,哇哈哈哈.....”
雷子又把酒碗倒满,眼睛一眯,扫视众人:“那女子当时正在一座坟前,手里还拿了一把大蒲扇。”
“哦?拿个蒲扇做什么?”
雷子一仰脖第三碗酒下肚,瞪眼说道:“扇坟!”
“扇坟?那是为何?”
众人大出意料。
“我也不明白呀,看她扇得十分卖力,香汗淋漓的。”
雷子故意顿了一下,见众人不再起哄了,才又继续。
“我就问她,‘这位姐姐,你何故在此扇坟呀?’”
“那女子看看我说道,‘这坟是我夫君的,我夫君生前曾说过,若是他哪天不幸先死了,我必须要等到他的坟头土干了才能改嫁。他这坟是前两天才新埋的,土都是湿的,因此我才在此地扇坟。’”
“......”
“绝了!好个重情义的小寡妇啊!”
“哈哈哈哈.....原来雷子适才是帮那女子扇坟去了,才来晚了。”
“哇哈哈哈,雷子定是好人做到家,扇完坟又帮那女子改了嫁了。”
“雷子,后来怎么样了?你倒说说说呀。”
雷子故意不说话了,开始大口吃喝起来.....
这时,忽然有噗啦噗啦之声响起。
众人一看,原来是此前雅间门窗大开,有一只鸟从窗口飞了进来。
这鸟翠羽长尾,体型颇大,飞进屋内绕着屋顶转了一圈,落在了雷子的椅背上。
雷子一转头,那鸟一对乌溜溜的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雷子见这鸟长得漂亮,又落在自己椅子上,早就笑出一脸褶子,正想逗弄两下。
那鸟对着雷子开口了,
“草泥马!”
......
雷子愣了。
周围人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这是个鹦鹉还是八哥?”
“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它说的什么?”
噗啦噗啦,那鸟展翅又飞到了窗口,立在窗沿处还看着雷子。
众人正惊异间,那鸟又开口了。
“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