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芒书院苏玄瞻
带走卫君凡的便是竹芒书院的院长苏玄瞻,他今日从稷下学宫回院,听书院的文士说起卫君凡在院门作诗之事,心想送上门的天才差点就因为自己不在而被放走了,连忙查探寻觅,在巷口处看到卫君凡少年杀人,他又无法确定卫君凡心性,便出言考校,没曾想卫君凡竟然出口成诗,气度不凡,顿时也不顾其他,先把这少年带回书院再说。
而卫君凡,也不曾想到自己短短一天,便已从暗无天日的幽庭中住到了竹芒书院宽敞明亮的小院中。但是一想到哥哥还在幽庭受罪,就有些无法安然入睡。
今日来竹芒书院的路上,卫君凡在黑暗的马车中竟然一点也无法感受那人在哪,最后他悄悄以意识控制双眼注视,才发现竹芒书院的院长苏玄瞻静静地坐在马车一角,浑然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他知道苏玄瞻定然算不上这世上至强之人,但是他却可以无悬念的碾压自己,卫君凡对这个世界的修炼有了强烈的好奇心。他知道只有自己强到极致,才可能入幽庭将哥哥救出,而且也不必畏惧那大道,毕竟父母能够庇佑哥哥,自己也行!
他查探了下体内两股气,华夏古武孕育的幽庭真气雄浑澎湃,但却对另外一道青气敬而远之,卫君凡知道这青气是自己被雷劈后诞生的,似乎蕴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修炼。
“不管了,还是先好好修炼自己的武道吧!”卫君凡这样想着,开始吐纳,脱离了幽庭的禁制,他现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真气凝聚运转的速度极快。
“感觉这华夏古武还能进阶啊!”
幽庭关押重犯,不乏有通天大能,所以幽庭中有法阵镇压,真源之力稀薄只有在极为特殊的几个方位才能感应到,连工业化后的地球都不如,修炼起来举步维艰。但是这幽庭之外,没有了法阵压制,真源之力充沛无比,卫君凡修炼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一整晚后,卫君凡迎着初升之日吐纳元气,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丹田内的真气竟然开始有再度压缩凝聚的迹象。
“真气凝液?”
卫君凡惊喜莫名,他想起古武中记载,古武修炼到极致,也可以破碎虚空,超凡入圣,若真是如此,自己倒也用不着着急追求这个世上的武道。
笃笃笃,院外传来敲门声,卫君凡开门一看,是一个身着青衣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言道:“我是竹芒书院的管事崔成,小哥儿往后在竹芒书院的吃穿用度便是我来负责!”
卫君凡连忙拱手,客气道:“崔管事好!”
崔成昨晚听说院长将院外被雷劈的小乞丐带回了院中,原本有些看不上卫君凡,但今日一看卫君凡虽然年少,但气度非凡,神采奕奕,他察人观色较多,知道这小子这样被院长重视,将来定也不是凡俗之辈,便堆起笑容道:“赶巧之前兼任藏书阁守阁之职的那位先生已经入仕,院长便安排了你藏书阁守阁之职,我先带你吃过早餐后,再去看看!”
“那便麻烦崔管事了!”
竹芒书院位于天京外城竹山之上,竹山不过百米小山,所以书院也不大,人也不多,书院老师与学生也没住在院内,倒是有些外地来京游学赶考的学子在院中住下,同时做做院内兼职,真正长住在书院内的也不过二十余人,大部分还是书院护院和杂役,所以从这个层面讲,崔管事在院内倒也算得上一人之下。
竹芒书院的藏书阁是个三层小楼,一楼经史,二楼子集,三楼杂说诗文,齐齐整整,卫君凡每日所需作为便是守住藏书阁,不许旁人将书带出。
“藏书阁守阁一月五钱银,院长想你身无长物,先预支你一月月俸。”说罢,崔管事从袖袋中取出碎银,递给卫君凡。
“多谢院长,多谢崔管事!”卫君凡本就想当这个“图书馆管理员”,自然是一点也不推脱,而且五钱银子相当于寻常百姓家一个月吃穿,薪水确实不低。
走马上任后,卫君凡先是在藏书阁逛了一圈,然后选择了一本《九域志》放在自己的守阁桌上,这守阁桌上还有纸笔,他便书写几个字“书非借不能读也。”贴在案台之前,这样进出藏书阁的人都能看到。
弄完这些,他便开始看这《九域志》。
这世上有妖有魔有邪祟,有佛有道有神殿,不同种族不同流派,修炼体系也不相同,但是整体都确定为五境九品。所谓五境,便是洞悉、知行、无惑、超凡、天运。
洞悉、知行、无惑都有三品,修炼之道总共便有九品,而超凡之上,则已经掌控规则,摄取天道,无法以品阶进行评估。
文道体系的九品则是:书生意气、言出成伐、文风不动、文以载道、言出法随、文乾饰坤
、继往圣学、请苍生命、立天地心。实际上文道八品以上,就可以掌控规则,摄取天道,这也是文道的无惑境界远强于其他修炼体系无惑境界的原因。当然,文道最讲究的还是悟性,虽然所获得的能力大致相同,但呈现出的技能每个文道修炼者却不同。
而武道体系相对简单,武者给武道九品另外命名,分别为:练筋、硬骨、运气、会意、悟神、修念、凝气、熔炉、圆满。虽然这样命名了,但实际上却武者到了无惑境界都还需内外兼修,外门极致也不见得比通武悟神武者弱了。
卫君尘曾经给卫君凡评估过古武的级别,应该是洞悉三品,也就是身体机能的巅峰圆融,但不同的是,卫君凡自领悟修炼以来,心无旁骛,体内真气精纯无比,而且真气凝液,传说中只有武道七品凝气境界才能做到,而卫君凡现在毫无疑问是可以的。但他却又没有真正达到知行中的“会意”境界。卫君凡心想毕竟华夏古武跟这个世界的武学是不同的,但只能说殊途同归,若是最后圆融,定然也是差不多的。
卫君凡也不知道苏玄瞻是几品什么境界,竟然能将自己压得死死的,不过想来肯定不会是超凡以上,毕竟就算整个大炎帝国,超凡以上的强者凤毛麟角,而文宗修炼本就艰难,超凡以上强者历史以来也不过先师至圣和先师亚圣达过。
卫君凡评估了下,苏玄瞻大概率是无惑境界,卫君凡想着哥哥说过,“文宗无惑之上无恶人”,心想苏玄瞻应该是真心惜我这大才。
自五代大帝以来,人族万年共历十三朝,人族从茹毛饮血至如今教化开明,文宗先师可谓功不可没,现在文宗之内也是百家争鸣,各抒己见,各持大道。不过文道修炼,终极核心还是“仁心”与“义气”,只是以此演化出“浩然气”“侠骨”“君子心”等诸多流派法门,所谓文宗无惑以上无恶人,便是因为文宗如有恶念,就算学问再高,也无法突破无惑境界,所以无惑以上的太学士,就算为人古板迂腐,甚至好心做坏事,但本心绝对不会坏。
随着卫君凡沉浸在读书中,他发现体内那道青气竟然开始变得强烈起来,这种变化让卫君凡更加欣喜,他知道这一缕青气应该就是文道之气。
“真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啊!”卫君凡感慨了一句,丝毫没发现竟然有一个身着青衫、上绣金竹,捻着大胡子的文士竟然站在了自己身前,正是苏玄瞻。
“苏院长好!”对于收留自己的苏玄瞻,卫君凡还是很尊敬的,他连忙站起行礼。
苏玄瞻微微一笑,指着卫君凡贴在案头那句话问道:“此话何解?”
卫君凡应道:“君不闻藏书者乎?七略、四库,皇家之书,然皇家读书者几?汗牛塞屋,富贵家之书,然富贵人读书者有几?其他祖父积,子孙弃者无论焉。”
苏玄瞻闻言大笑,“是这道理!”又问道:“你意欲何道?”
卫君凡想起诗仙名句,回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他话音落下,这一方天地中又是风云涌动,大气蓬勃。他感觉自己体内那道青气瞬间蓬勃欲发,注入全身,他的文道应该是有比较大的提升了。
而更加震惊的是苏玄瞻,他修的乃是“浩然气”,与侠气亦深有契合,原本昨夜听卫君凡吟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就已经隐隐有所感悟,今日再听到这四句,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玄瞻轻声吟诵,青气顿时冲霄而上,引动四方风云,大道至理倾注而至,原本一直都停留在无惑八品巅峰的苏玄瞻,竟然直接迈入无惑九品,立天地心,离超凡境界只一步之遥!
而大炎帝国的皇宫、稷下学宫、钦天阁中的强者们,纷纷看向竹山,赞叹道:“那苏玄瞻十年前以‘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入无惑,又以“也无风雨也无晴”进阶,如今年不过四十竟又有所感,破境九品,我大炎又多一位太博士了!”
“苏退之(苏玄瞻,字退之)竟然再度破境,文道要兴,文道要兴啊!”稷下学宫中的老者诸葛潜开怀大笑,文道本就难修,一旦修成,完全碾压同境界,文道强者出自在野文宗,诸葛潜岂能不高兴。
苏玄瞻细细品悟境界后,开怀大笑,“妙不可言!妙不可言!你这孩子真是妙不可言!君凡,我今日来看你,本想收你为徒,可事到临头,我已不敢为你师,从今往后,你便在竹芒书院中好好学习,修习得道,如有所缺所需,尽取便可!”
卫君凡本来想拜师抱个大腿,但没想到装了个逼竟然把这条路给断了,不由后悔不已,不过苏玄瞻既然说了可以让自己予以欲求,那也不是虚话,自己好好在这先练好本事也是好的。卫君凡本想问问他幽庭的事情,但又怕苏玄瞻心生疑窦,把自己是幽庭出身的事情问出来,反而麻烦,便只是问了一些文道修炼的疑惑,苏玄瞻一一解答,他见卫君凡小小年纪却能旁征博引,应答如流,对卫君凡越发欣赏。
等到苏玄瞻离开,卫君凡继续沉浸在书山学海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他看了看体内青气,又有不小的成长。他知道自己在文道中现在算是洞悉一品境界,可一目十行,可过目不忘,同样的也拥有了书生意气,执笔如刀。更有些特殊的是,他的天轮眼若是凝目而视,似乎可以看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