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话 争战永牧州(六)

东方昭很是称赞这一场在他看来的胜利,赶紧让四人下来养伤,同时派出曹少师、公孙佩、许文、许武四位良穆都俊杰走去战场。

罹使者、蚀使者早看到古护法脸色阴晴不定,不敢怠慢,赶紧下去迎战。这一战,虽然曹少师手拿黄尘剑,但曹少师与公孙佩修道只因这可让人另眼相看,故拜入良穆都后,只图安逸,修道难称勤快,许文、许武性格老实巴交,修道虽勤恳却难得其法,因此四人的土之力都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只是消耗了二魔一番,便很快落败。

古辛看得十分高兴,瞥了眼尘飏、花恋蝶,道:“这才像魔域使者。”

接下来,梁彻接过黄尘剑,带着胡诚、原正道、梁征一同迎战罹使者、蚀使者,这四位俊杰不比方才四人,土之力颇有功底,只是原正道断了一臂、梁征不敢用从偷学来的天魔术法,四人与二魔大战十余回合后,罹使者使出第四术“蚀血爪牙”,便有暗红蛛网从四面八方蔓延来,受此逼迫,四人只得聚在一处,各顾一方,才将一只只骨形蜘蛛砸扁在地。

梁征趁机悄道:“大哥,两位师兄,这样下去,我们必然落败,得用些手段。我用‘簸土扬沙’迷住二魔视野,大哥你悄用‘土扶成墙’筑出牢笼困住二魔,两位师兄再用‘卷土重来’将牢笼翻倒,如此便也能算二魔倒地。”于是四位俊杰依从此计。

二魔眼看又要取胜,正自得意,难免松懈,却忽然眼前尘土飞扬,二魔可不像尘属使者,视野能不受尘土飞扬的影响,一时就不能看清,尘土飞扬之际,只觉身边忽然一黑,已被“土扶成墙”困在牢笼,二魔正要用“幽冥骷髅”破开牢笼,牢笼冷不丁地翻了半转,等二魔破开,已然不及,“咚”地一声,二魔后背着了地。

蚀使者乃是心狠手辣、不顾道义之徒,明明落败,却依旧用出了“下泉罪”,只听“隆隆”一阵响,战场中间开出一个墓穴,一个怪模怪样的骸骨跳了出来,与一般骨骸是白色不同,这具骸骨竟是红色。这红色怪异骸骨跳出墓穴,人们才看清,是一个人形骨骸提着锈枪,跨着战马骨骸,它一重见天日,就不分敌我地在战场中来往冲杀,似乎在它眼里,只有杀戮而已。

二魔、四俊杰不得不一同去挡,可这红色怪异骸骨力大无穷,又无痛觉,更可怕的是,不论是二魔术法还是四俊杰的土之力,根本对它没有作用。一时,战场陷入混乱,更让人担心的是,那红色怪异骸骨大有冲出战场,杀入人群的征兆。

看了一阵,南宫恒惊道:“师兄,似乎是赤骨魔将!”

东方昭缓缓点头:“师弟目光如炬,洞若观火,是赤骨魔将。”忙对景胜美道:“景城主,必要恒金之力以战止战的道义才能降服!”

赤骨魔将的恶名景胜美也曾听闻,她立刻挥动银月剑,使出恒金之力“百戈落兵”,才让赤骨魔将停下冲杀,空洞的眼神愣愣望着手中的锈枪出神。梁城主不敢怠慢,赶忙使出“流沙滚滚”,将赤骨魔将重新深埋地下,这才解了这一场异变。

众弟子都来询问赤骨魔将的事,东方昭浅做解释:“永牧州所在之地,当年是一处部落,名为苍梧。苍梧部落首领的手下有一名骁勇的将军,将军他为了给苍梧部落开疆辟土,屡率军队大杀四方,所杀兵卒不下一万,杀的周围部落心惊胆寒,最终周围部落的首领只得俯首称臣,于是与苍梧首领约定日期,要亲自来苍梧部落签署和平盟约。这将军听说了盟约一事后,叹道:‘今后长枪生锈,铠甲落尘,战马肥膘,余将何去何从?’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惶恐,越想越不能割舍那令他着迷的杀伐战场,长久的杀戮虽为他赢得了地位与荣誉,但手染无数鲜血的他注定难以善终。那夜他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天才入睡,方一入睡,就梦到自己身处血泉,鲜血蚀入他的骨骸,让他忽然惊醒。次日,众首领在苍梧树下达成协定,正要歃血为盟时,将军见了鲜血,忽然发疯发狂,披甲提枪跨马,见人就杀,见人就杀,忘了疼痛,忘了疲惫,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人,所有来阻拦他的手下士卒,也被他一一杀死,他一连杀了三天三夜,终于脱力而亡,倒在苍梧树下。过了好几日,其他部落的人来找寻他们的首领时,才发现这里已无一人幸存,而那株苍梧树,似乎不愿为将军庇荫,竟已枯萎而死。最后,人们埋葬死者时,从苍梧首领尸体下的血书得知了事情原委,此事遂为人知;更发现将军的尸体已与长枪、铠甲、战马连结一体,无法分开,只好一同埋葬。再后来,发生了上古之战,魔煞凶兽以邪恶契约道‘亡灵契约’、邪恶金之力‘刀兵四起’唤醒了它,让本就艰难的上古之战,更为艰难。”

战场中,梁彻指二魔质问道:“你们明明已经落败,为何还要乱来?”

蚀使者狡辩道:“方才尘埃飞扬,外人看不清战场情形,你怎么证明是我们败了?”一句话噎得四位英才无话可说。

尘飏却能看清,开口道:“尊上要以德服人,你二人岂可耍赖?还不退下!”罹、蚀二使只好退下,这让古辛自然心中不快。

尘飏再道:“坼使者、埃使者,你二人去应这一战,埃使者,你要切记,不可冲动行事,以免祸及自身。”

埃使者道:“大护法放心,是天上害了六弟,我记得清楚。不过,这一战,我也绝不会让九牧轻松!”埃使者因为灰使者之事,曾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却也因此在不久前领悟了狂飙术法第八术“风悲日曛”,是以今日更有自信。

坼使者、埃使者跃下飞龙,霹雳戟、追风棒直指四城五门人。

梁彻、胡诚、原正道、梁征四位俊杰经过方才的消耗,已无战力,东方昭遂请御兽垣金石开、张枫、毕竹盛、江璇四位老师各带御兽迎战。

坼、埃二魔上来就联手使出中无常的“风雷掌”,但见一个掌力虚影从天而降,迅疾如风,狂暴若雷,电光灼动,乱尘喧嚣,望四位老师拍去,金石开命金土蟾蜍用出“流光溢彩”、“飞沙走石”,张枫命水火夫诸用出“飞流直下”、“火里乾坤”,毕竹盛命木金猿猴用出“茂林修竹”、“刀光剑影”,江璇命木水灵狐用出“参差披拂”、“逆流成河”,却也只苦撑三掌,便败下阵来。

人群惊道:“如此术法,恐怕只有城主一辈的人物才能接住。”

东方昭神情一凝,再请原睦邑四位俊杰原载道、原茂春、原咏春、原盛夏继续应战,可哪怕四位俊杰一上来就用出连理之木、哪怕木之力能略克尘遇风,也未撑住两掌,亦败在“风雷掌”下。

人群看到这里,议论道:“此战关系永牧州之属,咱们的城主该出战了吧。”正说之际,东方昭又请郭铭、梁执、任平生应战,惹得人群叹道:“按理东方城主应该身先士卒,怎么……”“就连一向果敢的南宫恒都缩在后面,迟迟不敢战,别说东方昭了。看来我们要寄居他城,被他城之人嘲笑了。”

郭铭手持银月剑、梁执带着水火灰貂、任平生带着土灵龟步入战场,坼、埃二魔见了任平生手中的火云之剑,忽然脸色大变,不敢先动。休说二魔如此,就连半空中的尘飏、花恋蝶、古辛都脸现惊疑:“栖霞剑怎会在这年轻人手中?”尘飏更叹道:“可惜坼、埃二人败得无奈。”

郭铭、梁执、任平生可不知二魔为何变色,立刻抢攻二魔,郭铭使金之力、梁执使土之力、又命御兽灰貂或使水之力或使火之力,任平生命土灵龟使土之力,坼、埃二魔未敢轻举妄动,只用“电闪雷鸣”、“骇然听闻”化解之。

交手七、八回合后,坼使者大有庆幸,道:“他似乎并不识得栖霞剑的奥妙。”

埃使者眼珠一转,道:“那上好魔兵在他手里便是浪费。”再无忌惮,挥动追风棒,带起满地尘土飞扬,继而弥漫作一道尘浪,往三人、三御兽喧嚣而去。正是使出了第七术“甚嚣尘上”。

郭铭急挥银月剑使出“一刀两断”,欲以斩断尘浪,梁执命两只灰貂一同使出“惊涛骇浪”以破尘浪,又使出“累土至山”以挡尘浪,任平生命土灵龟使出“土之盾甲”护在三人周围,可惜四处功法,个个收效甚微,尘浪扫开“一刀两断”,冲开“惊涛骇浪”,来在“累土至山”前,忽一拢转,竟绕过“累土至山”,而后撞去“土之盾甲”,将三人、三御兽振飞六丈,落去战场边缘处,郭铭踉跄几步,勉强立稳在战场边缘;梁执倒退几步,虽然未倒,人已离了战场;而任平生自身没有道力,自然更为不甚,眼见将要横飞出战场,埃使者心思急转:“若他败出战场,栖霞剑岂不是难以拿回?”遥拍一掌,再使“风卷砂石”,就见任平生身后忽然砂石飞滚,十数块砂石个个砸在任平生后背,硬生生又将任平生砸去了战场中央。

东方昭见此,已知天魔别有所图,忙放声道:“这一场,算九牧输!”

埃使者却做听而不闻,反在心中想好说辞:“东方城主,酣战之际,我难以留心场外。何况,与我对战的不是东方城主你,要是我贸然停手,若遭暗算而败,找谁说理?”仍望任平生走去。

任平生先遭“甚嚣尘上”,后背又被砂石砸中,霎时后背血肉四绽,体内五脏翻腾,已往战场中央跌落去。

若按他寻常普通人的体质来说,这一下,他必然倒地昏死,可他从小的期望:“给父亲、给这个家带来改变,前所未有、翻天覆地、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改变”,这个期望,让他小时候铸成大错,如今已不可挽回,他若是今日倒下,虽然未来或许依然可以改变这个家,但是,他的父亲却再也看不到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虽跌落地上,却以栖霞剑拄地,并没有倒下。在这强大信念的感召下,他的御兽土灵龟使出“卷土重来”给自个,如同回旋镖一般,在半空转了半圈,竟落回了任平生的身边,又运转“固本培元”,为任平生恢复伤势。

任平生稍有轻松,顾不得抹掉嘴角的血迹,急忙架起栖霞剑,原来是埃使者的追风棒已扫来面颊。

埃使者本想着这小子必然倒下,他就闲庭信步地走上前去,捡回栖霞剑;谁知任平生并未倒下,只好改了注意,要以追风棒敲碎这小子的脑袋,再捡回栖霞剑;可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还能举剑,一时也没多想,也不收棒,就这样,栖霞剑、追风棒两大魔兵碰在一起,若从修为来说,任平生这样的普通人与埃使者乃是天壤之别,可栖霞剑不是普通寻常之兵,乃是天魔尊之子天傲的兵器,天傲生前,性格可逃不了一个傲字,天傲死时,巨大的不甘更注入栖霞剑,使得栖霞剑更为魔性霸道,当日,栖霞剑为了逃离雪窟,不得已跟随了任平生,虽非真心诚意,但此时也绝不会随便换个主人,因为在此剑看来,任平生和埃使者并没有多少区别,栖霞剑岂肯忍受追风棒的欺侮,接受埃使者的掌控?

只见栖霞剑上的炽云忽然大亮,随之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空间之力传上追风棒,埃使者立时倒飞而出,半空之中,埃使者妄想挣扎,急忙要激发赏功戒指,可浑身麻痹不能动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软瘫横地。栖霞剑以此昭告众魔,王者归来,快些接驾。

坼使者心知自己也不够地位迎驾,自不敢觊觎栖霞剑,只能先取胜再说,用出“山陵崩摧”,一块丘陵拔地飞起,向任平生压了过去。郭铭赶紧调用仅剩道力,却仍然不足以使出任何金之力,只好将“一刀两断”道义赋于银月剑上,而后全力扔出。

银月剑真不负神兵之名,道义在身,便足以聚出金之力“一刀两断”,银月剑疾驰而上,半空中银光大放,劈上丘陵,顿将其斩作两段。银月剑也被相撞之力弹飞,落在了任平生脚下。

这可惹恼了栖霞剑,在它看来,这银月剑是来在家门前耀武扬威,于是忽然奋起,要再露上一手。任平生只觉体内忽然充斥来一股不明来源的凌厉霸气,竟不由自主地望天挥出栖霞剑,只见一朵皂云掠出,直冲云霄,一瞬过后,轰雷乍响,一团紫色飘落下来,离地三丈之际,轰然崩开,无数紫色电光射出,霎时,整个战场充斥紫色,震得尘埃乱起。人群只见,尘土飞扬之中,坼使者抱着埃使者急飘而出,郭铭、土灵龟、银月剑倒飞而出。

景胜美素手一招,银月剑返回手中,两个身影随即闪出,郭萦接住土灵龟,郭润接住郭铭,郭铭、郭萦、郭润三人乃是血缘至亲,郭铭为长兄,郭萦为二妹,郭润为三弟。

东方昭稍动风造之数,吹去尘埃,才见战场中央,任平生已昏倒在地。他赶忙上前,查探之后,去了担心:“他只是失血昏迷,快扶他回去休养。”两名弟子随即上来,将任平生抬了下去。

望着任平生离开的背影,北辰明道:“师兄,他手中那把剑很是不同寻常。”东方昭道:“等他醒来,我们细问之后,再做决定。”

坼使者抱着埃使者回去阵营,问尘飏道:“大护法,刚才那紫色闪电莫非就是第九术?”尘飏道:“正是‘轰雷掣电’。”古辛听了,心中一动,有了一个不算长远的打算。